“有,还有很多”林双从钱袋里拿出剩下的钱放在桌上。 “给你就拿着,明天买二两驴肉回来吃” “好” “再买一只烧鹅,你也得吃!” “好” “我见不得你巴巴吃豆腐的样子,就跟谁欺负你似的” “……” 明明是自己觉得过意不去,却话一到嘴边,又成了数落, “再买壶酒” “这个不行,你伤还没好,不能喝酒,刘大夫特意交代了的” “燕窝鱼翅没得吃!酒也没得喝!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殿汐跳着脚说。 “等伤好了才能喝”林双吃完饭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说,平淡无奇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死死板板,一点意思也没有。 殿汐趁他不注意,从桌上的钱袋中偷偷拿了小锭银子。 不让喝小爷我偷着喝! 一脸骄傲。 林双每日都去集市上买东西,村子里的人问,是不是你家财神爷给你变钱了? 给了一块玉佩,当了三十两金子,给他买点吃的。 老老实实,一字不差的交代。 三十两黄金?!方井村的人哪见过这么多钱! 真是好命啊!傻人有傻福!救了个财神爷,往后的日子不用愁了! 村子里的人又突然都羡慕起来。 什么时候叫你家的财神爷来我家吃饭呐! 我家刚做的排骨,给你家财神爷拿一点吧! 你家那位少爷成亲了没有啊?没有啊!准备娶吗?娶个什么样的?侧房也可以呀! 前些日子里里外外都还喊人家阎王爷,这几日全村上下都在喊他财神爷了。 给了你这么多钱,也不知道给自己买两身衣裳。村里的人说他。 不行,那是人家的钱。 本事没有,心气没有,诚信还是要的。 林三不呀林三不,什么时候都是这样,说好听了是规规矩矩,说不好听就是呆头呆脑,死心眼。
第3章 第三章 冬末春初,风雪交替,时而骄阳满天,时而风霜雨露,风雨难测,就跟这村子一样。 这几日村子里来了一位仙门道长,一缕浮尘在侧,银白色的发,墨黑色的眼,凌厉的眉宇,紧闭双唇,孑然一身。道长话很少,却说话时总是透着一股温和。 道长喜欢坐在集市的茶馆,独自一人喝两杯茶,春初刚发了芽的迎春花,娇黄动人,春风徐徐,飘来一缕清香,缓缓举高的茶壶轻轻倒入杯中,仿佛将迎春花的香气也一并倒入,纤长白皙的手指在杯口处滑动,盯着杯中的茶叶沉思一会,缓缓仰头饮下。 抬头看着集市上百态万千,偶尔眼眸中也会露出一丝忧愁,望着远方,氤氲一片,思绪云游致远。
玄门之中万千事,羽化成道弃万千。 道长叫玄羽,林双问起他名字的时候他温和的说道自己名字的由来。 林双不太懂,这玄门深奥的意思。 但他很喜欢道长神态自若的感觉,对所有事都淡淡的,淡淡的笑,淡淡的说,不嗔怒,不焦急,很复合自己的性子,其实林双也是这样的人,只是从前没有人告诉过他,凡事还可以看的这么淡。 道长说他来寻故人。 林双有时候收了摊,会留一碗甜豆花给道长,轻轻道谢之后曾问过林双 “可曾见过一位长相清秀朗逸,身背长刀的黑衣少年” 不曾见过。 道长问过许多人,都不曾见过,道长也不骄不躁,还是每日坐在这门廊之下,品茶,听风,偶尔遇到生人会问上一句: 可曾见过一位长相清秀朗逸,身背长刀的黑衣少年。 青绿色的爬墙虎顺着街道一直蜿蜒进林双的小院,泥砌的墙面,砖垒的小屋,青石瓦片碎了一层又盖一层,倒不漏雨,勉强可以遮风掩阳。偶尔顺着爬墙虎进屋的小虫,生了一窝又一窝,虽不算浮游朝生暮死,但也不经意间蹉跎了人间岁月,在轻逝的时光里划一道痕迹。斗转星移,时光荏苒,黄衣的少年瘦瘦小小的身影忙碌于屋内和厨房间,衣袖挽至肘间,露出白皙细瘦的胳膊,举身拿去沉重的锅盖,手背上的青筋尽显,但看表情似乎没有觉得重,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力量。 “林双我饿了” “林双,我渴了” “林双好无聊啊,来说说话吧” “林双给我叫个唱曲的来吧” “……” “不行啊,那你唱一支也好啊” 殿汐每日有林双照顾,腿上的伤好的特别快,这几日慢慢的能下地了。 林双在厨房给他熬药,烟熏得洁白的小脸上一道道黑。 殿汐拖着刚能下地的腿走去厨房,一进去便看见林双瘦小的身体坐在火光前面,脸上一条条碳黑,热腾腾的火光照过来,洁白的小脸上绯红一片,似是那晚霞落日时的天空,叫人心头一阵暖意。 “你怎么下地了?”林双抬头看见瘸着一条腿的殿汐站在门槛边,嘴角一抹诡秘的笑微微上翘,也没有多想,便赶紧站起来去扶他。 一凑近,林双身上豆腐的甜香夹杂着药香便入了殿汐的鼻子。 “来看看你”殿汐说,故意的趁着自己腿有伤使劲往林双身上靠。 林双瘦小没劲,却硬撑着,架着殿汐的胳膊往床上抬。 “腿还没好就别下地了” “闷得慌”这倒是实话。 “等过几天好了,我再带你逛逛” “嗯” 老老实实的嗯了一声,一点也不像殿汐平日的作风。 往床上坐的时候故意用胳膊一搂,林双脚下一个不稳没站住,整个人扑倒殿汐的怀里。 啊……惊吓一声,赶紧起身, “对不起对不起,没压到你腿吧” 殿汐一脸沾了便宜的笑“没有” “那就好……”说完转身去厨房继续熬药。 小屋里安静温暖,厨房飘着缕缕药香,火光映照在林双的脸上,也不知道是因为火光太热还是某人的怀里太暖,忍不住脸颊上一阵绯红一直蔓延到眼眸。一只手用蒲扇继续扇着火,另一只放在膝盖上的手却不自觉的攥起了裤腿。 林双的生活每日反反复复,单调乏味,但自小就这般生活早已经习惯了。 可殿汐是见过繁华万千,喧闹吵杂的人,怎么可能会甘愿困在这小小一方天地之间。 想方井村到了戌时便都各自回家,吃过晚饭便百无聊赖,而在京城这个时间,才正是他们这些纨绔子弟的娱乐时间。 赌场里吆五喝六的下注,酒场上推杯换盏的狐朋狗友,你怀里的翠萍美,还是我怀里的秀竹俊,谁谁谁家又刚收了一位绝世佳丽,腰细臀满身软,拱手送得一对翠玉镯子,只求下次带出来见见,一睹芳容,是不是真如传说中这般迷倒万千。 方井村的夜和京城的夜都不一样。 京城里的夜特别短,散仙楼里的灯刚刚关掉,抬走的抬走,坐轿的坐轿,洋洋洒洒刚送走这批正直年少醉意朦胧的纨绔子弟,房梁上的猫似乎终于不用再听他们的划拳劝酒,伸了个懒腰准备好好睡一觉,店小二吹灭挂在门口的灯,转身收拾了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打着哈欠关上门,这京城的夜刚刚安静了没多久,便接上了刚明的天。 而方井村的夜似乎更黑,更长,更安静,那个瘦小的身影也显得更孤独。 听殿汐讲京城里的发生事情变成了他俩每天晚上渡日的唯一消遣。 京城散仙楼里唱曲的歌姬原先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家中没落逼不得已进了散仙楼,一曲琵琶断肠催泪,好不容易碰上了梁员外家的侄子,以为是可以托付终身的知己,芳心暗许推心置腹几尽柔肠,结果还是生生叫人遗忘在了散仙楼里,日日见那人怀中又搂着一位。 从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京城里纨绔子弟的生活从来没有真心,踏着他人的泪笑到如今,哪知道什么是珍惜,什么是寂寥。 殿汐有个哥哥叫殿子期,从小十分疼他,比父亲母亲还要宠溺,便是要上房梁摘星星月亮也予以他,所以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撒野。家里的大小事宜一应是哥哥来处理。殿汐打小学习一般,哥哥却十分勤奋,大概万事就是因为有这么个出息的哥哥,所以自己才可以逃过一劫。 在京城一提到殿家,所有人凡事都说:反正殿家有殿子期。 对,反正殿家有殿子期。 进货,卖货,送货,收帐一应是他哥哥处理,从来家里送货走镖局,殿子期都会再压一车亲自护送走另一条线,这么多年就被截过一次镖,家里人都急疯了,到处找人处理,殿子期不慌不忙独自一人上了虎威山,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从此以后所有货再走虎威山从来没被截过镖,还有绿林好汉一路护送,你道这殿子期是不是有本事。 虎威山那大当家的叫陆凌,外号“陆三鞭”,手中一把长鞭抽的是响天动地,算不上武功盖世,也绝对是武林高手,闯荡江湖的谁人不知道他的名号,凡是三声鞭响,绿林界便定能掀起一阵风云变幻。 却独独也怕他殿家大少爷。 “殿家大少爷可真是威风”林双坐在床尾,想象着一位玉树临风的少爷前面走,后面一群小厮跟着,威风至极。 “这有什么威风的,他就是奸诈”坐在床头的殿汐嘴角一抹歪笑,晃了晃手里的茶杯,里面的茶叶转成一个旋涡,“他知道陆凌哥哥怕什么” 这人呐,要是想抓住一个人,就得先知道他怕什么,便是再厉害的人,也威风不起来。 “怕什么?”林双点着烛火问他。 “怕我哥呗!” 怕什么?再威风的人,再统领绿林界,也怕那鬼魅一般的眼神,细长的眼,细长的眉,一眼瞪过去,再威风的人也软了三分。 不一样,真是不一样。 方平一身鲜艳的红衣站在林双的豆腐摊前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诫过他,你家那人和你是不一样的,他与你千差万别,你照顾归照顾,别太用心了。 轻轻的道一声:不会的。 却也忍不住想象京城里纨绔子弟出没的风月场所中,一群出落相貌姣好的少年是怎样一条风景线,再看看眼前这人说的天花乱坠,颠倒众生,确实与自己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第4章 第四章 “林双,你们这村子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躺在床上百无聊赖,殿汐看着巴掌大的天花板,脑海里全是京城花红柳绿的场景。 “集市上有个吃饭的醉平楼”林双给殿汐盖好他踢开的被子说。 “有唱曲的吗?”刚盖好的被子,一激动又踹开了。 “没有”无奈的笑笑再重新盖好。 “真没劲” “……”考虑再三还是说“有个春风楼” 这青楼是从来没有出现在林双生活里的,但对于这京城来的少爷就不一样了,不愿告知也还是如实说了。 “真的!”床上那人一激动坐了起来。 “……嗯”心里有一丝不舒服,却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舒服,一不小心,心思便挂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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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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