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翎继续扶着他在石板道上走。长翎见他走一步又烦躁不已地回头来看她,眼睛里恼火着似乎想解释什么,最后又只能憋屈地忍回去的样子,很想笑。 就在走到道的尽头时,闵天澈甩开了她的搀扶,独自站立着转过身来,终于组织好语言同她道:“赵长翎,当日赵济青因为周大人的事想参奏我,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而已。你不是让他写下欠条,还要去找他要钱吗?到时候,你尽可问问他。” 赵长翎抿唇,她为什么要为这么点事大费周折去问?他刚才走了一路,想了那么久,原来才想到这么点事吗? 下一刻,她的注意力落在了闵天澈站直的腿上,笑意一点点下去,换成了惊喜。 “殿下!殿下!!快看!您可以独自站稳了!您终于可以不用依靠支撑,独立站稳了!!”赵长翎原地蹦起道。 连闵天澈自己脸上也有了丝不可置信的神色,他蹙眉低着头看了看身下的腿。 站立...他真的能站稳了呢...八年了... “太好了!殿下的腿以后就能恢复成正常人那样了!!”赵长翎高兴忘形,握紧了他的手蹦跶起来。 一直虎着脸的闵天澈眉头也不禁松动,唇上起了丝上扬的弧度。 “啊,对了,殿下,其实爹跟我说过上回进宫遇见您的事了。但是他说的版本似乎跟您说的不大一样。他说您当时特地追上他,当面质问他,似乎是对他偏爱赵月娴,而我不得侯府宠爱才被骗到皇子府的事耿耿于怀,听那口吻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殿下您在给我抱不平呢。”长翎想起他最后的话,笑着续回他道。 “啪哒”地一声,闵天澈的腿就站不稳摔倒下来。 · 六皇子能站得起来的事,即便长翎和李公公等人闭口不说,也大有人传扬出去。 没过多久皇上也知道了。 这些日子东昭皇住在宫里,给皇帝心头压下了重负,唯独六皇子双腿渐趋康复的事能令他心头畅快。 于是,皇帝特地召了闵天澈和赵长翎来到中慈宫,想在那里给他设一个小小的庆祝宴,只有他和楚贵妃、周太后等人。 闵天澈本不愿去,李公公被上头的压力压着,无计可施之下,只得去哀求长翎: “皇子妃,陛下有意要与殿下好,请您一定要帮忙劝劝。” 长翎一脸无奈:“可是,殿下什么性子相信公公也知道,他不见得听我的。” 李公公压低嗓子:“皇子妃,庆祝宴皇上会有赏赐哦,对了,听秦太医说,皇上已经知道,治理殿下的腿,皇子妃居功不少,这次把您也召去,可能要给您赏赐不少赏金哦!” “真的??”长翎眼眸一亮,抿了抿唇,眼珠狡黠地转动起来。 闵天澈最终不情不愿地答应去了。 赵长翎一身装扮过后,也欢欢喜喜地跟随闵天澈身后,前往中慈宫去了。 到了中慈宫后,才发现赵月娴也被周太后带来了。 赵月娴经过上回差点被赐铜.阳的事,现在已经不大说话了,但周太后强将她拉来,为她争取机会,她又一想必须要努力上爬有了地位,日后才不会有被人拉出去当舞姬的可能,就又强打精神微笑着挽起周太后在席间聊天调动气氛。 皇上和楚贵妃则坐在一旁,二人各自抿茶想事情,都不怎么说话。 闵天澈一来,气氛又凝了凝。 赵月娴看见闵天澈,就自觉尴尬。一看见赵长翎打扮得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仙姿容貌,又无意瞥见她手腕处那一串琉璃珠串,她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皱眉垂下了头不说话。 见几个人各自都不说话,倒是周太后开腔了: “澈儿,听说你的腿大好了,真是可喜可贺。你父皇特地在此设宴,咱们好好地吃一顿替你庆贺。要不是东昭皇还在,也不必如此低调了。” 太后金口难得开,可闵天澈只是刚到时冷淡地朝众人见过礼后,就一直不说话了。 场面越发尴尬,长翎看不下去,便率先上前一步福身回话道:“回太后娘娘,殿下他今日练习累了,人有些倦。长翎先替殿下谢过陛下和娘娘设宴。” 周太后虽然不姓赵,但她是老荣阳侯爷的义妹,和赵济青关系颇好,在朝中可以说太后是依仗着荣阳侯势力存活的,陛下也不是她的亲儿。 所以她看着赵月娴的时候,眼神像看着亲女儿似的,可看见赵长翎,却又会像赵济青对长翎的态度,淡淡的。 周太后随便敷衍了几句,挽回面子就让他俩就座了。 闵天澈是个天生就不会让旁人舒适的气质,落座没多久,看着气氛凝重,他就雪上加霜冷冷地出声讽道:“既然不是真心要设宴庆祝,大可不必搞些虚的,父皇有话要对儿臣说,直接召儿臣过去就行,至于是不是将儿臣当工具使,儿臣倒不大在意,也不是一场宴席能弥盖的。” 皇上一听皱了眉:“澈儿勿要误会,方才朕只是为着东昭皇的事有些烦心,加之和你母妃有些意见不合,吵了几句而已。你的腿能康复,朕还是高兴的。” “吵了...几句?”闵天澈继而将目光转到楚贵妃身上。 楚贵妃避开了他的目光,眼神碰触到他时,立马有些不适地移开了。 “母妃大概是...觉得儿臣恶心了吧?”闵天澈眼皮微垂,装作不在意讪讪地道,桌沿下,他膝盖处被自己惯性地用指甲一遍又一遍地刮着,已经刮出了鲜血。 长翎本来在喝茶,低头看见他的手挠膝盖已经挠得鲜血淋漓,大吃了一惊,慌忙伸手抓住他手。 “殿下!”长翎瞪大了杏仁眸,低声喝止道。 闵天澈冷冷地拍甩了她的手,吃痛之下长翎只好又收回了手。 楚贵妃脸色很差,低着头一直没说话,突然“唰”一声从座上站起,朝皇上声称不适,要提早告退。 闵天澈嗤笑了一声,将手中擎着的酒盏和着鲜血一饮而尽后也摔了。
第31章 二更 周太后本意是想拉着赵月娴来, 多让她在皇帝面前亮相,没想到一来就遇着这么个场面,心想日后只要这个疯在, 她定是不再掺和,于是也称病提前离座。 闵天澈被皇上叫到了后殿说话,前殿只留下赵长翎和赵月娴。 赵月娴盯着容光焕发变美了不少的赵长翎, 看她气定神闲地坐着喝茶,终于忍不住道: “妹妹手上的珠串子,可真眼熟。” 长翎搁下茶盏,抿唇笑了笑:“殿下说本来是要送给姐姐的, 姐姐不要,后来见我伺候得好,就把它当赏银给我了。” “这可是东昭的潘丽琉璃珠,万顺可没这种矜贵玩意, 值不少钱呢, 若不是怕殿下怪罪, 我早想把它换银子了,该能换不少吧。”长翎转了转腕道。 晶莹透亮的极品琉璃, 极是衬她皓白的手腕,看起来好看得不得了。可听她那口吻, 却像纯粹领赏金一般,淡淡的, 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赵月娴听着心里怪不舒服的。 那是之前闵天澈进宫时,她恰好给皇上送糕点碰着他,当时她怕极了,以为这疯子对她求而不得再在这种地方遇见她, 定不知要怎么对她。 她吓个半死,谁知那疯子只是轻轻地转动轮椅过来,随手给她递来了一串漂亮的珠串,懒散地顺口一问: “皇上许本宫的珠子,送你了,要不要?” 赵月娴想起上回在侯府碰面,那疯子要送她差点就收不了场的礼物,现在又大喇喇地在宫里送她东西,也不知安得什么心。 那珠子一看就不是万顺国的东西,万顺可没有这样的极品。 赵月娴虽然很想要,看的第一眼就喜欢,但是,她是皇上嫔妃的身份,她不能收。 她迟疑的时候,那疯子已经冷淡地一句“算了”,然后收起珠串走了。 赵月娴越想越觉得气闷,不想在这里对着那个眼里只有银子,俗气不堪的赵长翎,干脆起身出去散散心。 · 后殿。 皇上拉着闵天澈,实际是想和他商量对应东昭皇的事情。 “朕知道,边境私募军的事情。” 皇帝淡淡道。 “澈儿你能不能,将私募军的军权,上交?”
闵天澈一听,蓦地笑了,笑得极是讽刺。 “父皇既然知道私募军的事情,不准备处死儿臣,反倒要求着儿臣上交,是什么道理?” 他这问题是明知故问,也像是猫抓了老鼠后不吃,反倒握在鼓掌细细地把玩。 “父皇不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但也知道,你不会祸延万顺。只希望你趁早想好,将手里的兵尽数交上来。” 闵天澈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他幽幽地抬眼看了跟前穿黄袍的男人一眼,反问他:“父皇觉得,可能吗?” “东昭皇来了,他大概也知道边境那些是怎么回事,你若继续握在手里,会蒙难的。”皇帝道。 “这就是父皇找儿臣上交兵权的理由?这就是父皇想要表现可笑的亲情时候?” 皇帝知道劝说一个疯子,是个压根没有胜算的事情,虽然他一直都知道闵天澈在干什么,而他也没有刻意瞒他,这应该是闵天澈一种嚣张的自信吧。 可他不能眼巴巴看着他再次落入东昭皇手里,不能眼巴巴看着他蒙难,说到底他也是他和芙儿的亲儿啊。 见这事劝不了,皇帝又命人来上茶。 皇帝叹了口气,“不说这个了。刚才在宴席上,朕看见了,朕给你的珠串,落到赵府二姑娘的手里了,是吗?” 闵天澈点了点头。 皇帝突然舒了口气:“朕原本以为,你还是在意赵贵嫔,会将珠子送她的,朕欠下你一个人情,本来想给你这珠子,算是许你一个愿望。你这孩子拧巴,不愿意接受朕的好意,但你可以将它赠给你认为对自己重要的人,日后朕自当实现你重要的人一个愿望,即便是富贵或是性命都可以。” “你把它给了赵府二姑娘,那个丫头朕看第一眼就觉得很喜欢,朕认为很好,也很替你高兴。” 赵月娴是散心的时候不小心散到后殿,当时皇上和六皇子正事已经聊完了,也叫人上了茶,她是宫里的娘娘,门外守着的人就没有拦她,于是后面的话便被她听了去。 听完后,赵月娴扪着胸口,觉得心脏剧跳,有些呼吸不畅。 她竟没有想到,那琉璃珠串竟然还有这么重要一层意义。也没想到,外边传闻六皇子痴慕她成狂,竟是真的。 那么,若她能将此男人掌握在掌心,是不是,无论叫他替她做什么,他都愿意? 想起那串琉璃珠串,赵月娴还是扼腕不已。若然当时她肯收了,是不是让皇上许她一个后位,皇上也会愿意? · 赵月娴守在外头很久,等闵天澈转着轮椅出来,轮子经由廊道,要下阶梯,可李公公刚才已经被赵月娴支使开了。 “六殿下,您要下去吗?妾帮您扶着轮椅吧。”赵月娴矜持地笑着,面对闵天澈时,不再惊惧瑟缩,表现出了在别的人前落落大方的闺秀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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