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真的觉得对自己愧疚了,还是说只是出于对他这个弟弟的保护? 闵天澈什么也没说,整个人像笼罩在一层即将爆发的浓雾中,身姿摇晃着拄拐走了,身后是一把被他踩踏而过的,和闵天络如情侣佩戴的九里香... 赵长翎应该要庆幸,疯子今天的申时二刻,是他自己独自关着自己和老鼠一起度过的。不然看着如今的情景,怕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闵天澈走出了长翎家的大院子,路遇正在按他命令在施粥的万顺兵。 他站在那里看了许久,突然把派粥的大将揪了来,对他命令道:“不必派粥了,都扛回去。” 大将点头应是。 可疯六才走出几步,突然又转身走回来。 “等等,还是派吧。” 那被喊住的大将被太子殿下的反复无常弄晕了。 “殿...殿下,那到底是派,还是不派。” 最后疯六心烦气躁,甩给他一记冷戾的眼神,吼道:“你自己想吧!” 然后就转身拄拐走了。 这下,大将就真的不知该派还是不派了。 赵长翎安顿好闵天络的住处后,自己也返回自己的寝屋。 天色已经不早了,她马上就要陷入昏睡,原本每天到了这个时候,她都要让自己尽量地放松下来。 可是今天她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缕衣,我怎么觉得,我像个负心汉?”赵长翎苦笑地把缕衣拉来谈心道。 缕衣当时正在给她折衣裳,闻言手一顿,抓在手里的衣裳差点滑落。 “姑...姑娘...不会吧,您这回真的要跟太子殿下和离,跟七殿下在一起了吗?” 长翎愣了愣,她倒没想过这些。 “姑娘!最好还是不要的吧!”缕衣扑过来拉着她的手请求道:“如今太子殿下都攻下小半个东昭了,难保日后咱们还有老爷、夫人都会砸在他手里,您如今倘若埋下了祸根,太子殿下他日踏平了东昭,咱们不就完了吗?” “姑娘!咱们再认真想想,和离这事,当不得啊!七殿下才回来,人失忆已经忘记以往和姑娘的一切不说,看他那瘦弱的样子,胳膊起码比太子殿下瘦了一圈,还那么轻易就受制于人,一瞧就是保护姑娘的啊!您若是不顾一切跟他一起了,以后七殿下绝对斗不过太子殿下的,姑娘,求您了!您积积德吧!” “反正太子殿下和七殿下长得一模一样,甚至比七殿下还好看些,姑娘您就把他当个替代品将就着用不行吗?” 长翎不过无意间同她吐了一句苦水,压根就没想那么远,这丫头倒好,一下子紧张兮兮叭叭叭地叭了那么多,把她都搞懵了。 “你,你怎么知道七殿下就不如太子殿下啊!还有,那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受制于人有什么不对的?闵天澈他倘若遇着这种情况就能比七殿下好到哪儿去吗??”长翎不满道。 “姑娘,依奴婢看,太子殿下倘若遇着这种情况,是一定不会委屈自己给敌人做事的。敌人胆敢威胁他,他会宁愿撂手一把火抱着敌人同归于尽,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长翎就着缕衣的话,想象了一下情景。 一个双眼杀得赤红的疯子,以雷霆万钧之势冲进敌军放火,吓得人仰马翻的情景。 的确...是那疯子能做得出来的事。 “哼!你这样不公平!那还不是因为他这人没有心,世上从来就没有能威胁得了他的事吗?” 长翎不甘示弱地出口,可说完她立马捂住自己的嘴。 不...她这样说,未免有些不够公允了。 “姑娘,您怎么能这么说呢?”缕衣放下了手边的衣裳,嘟囔了起来,“那奴婢就不恭敬地说一句了,假如,奴婢是说假如,一定不是真的啊。” “假如敌人是把姑娘您抓起来要挟太子殿下,那么奴婢猜,太子殿下此时的做法可能就是,往自己身上捆满了火药和敌人要的东西,手里就抓着一把火,等把敌人都诱过来了,姑娘暂时安全的时候,他就会趁机点燃身上的火药,然后他会甘愿牺牲自己,换来彻底替姑娘解除了厄难。” 缕衣说得绘声绘色的,仿佛真的身临了现场一般。 “反正,太子殿下是一定不会像七殿下那样窝囊,给敌人办事的!” 长翎把头低了下来,再也没有听见后面缕衣诋毁七殿下的话。 她想起了在鬼林中,她被那些瘾民捆起威胁他时,那疯子疯得往身上绑满了毒气,冒着会被瘾民千刀万剐的危险引开那些人,让她获救的事情。最后他甚至为此自己也染上了毒瘾,那样不管不顾的疯狂。 缕衣她果然猜透了。 她的脸红了,“你...你为何要把我放进例子中啊...” 缕衣理直气壮道:“呀,那还不是因为,除了姑娘您,奴婢就再也想不到到底还有什么,是能威胁得了太子殿下的存在了。”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姑娘啊,您可别看太子殿下行走不便的,可他的...”缕衣说到这里,悄悄地凑近了长翎的耳朵。 声音小小的:“奴婢听人家说过,看男子的脖子,还有手指的长度,大概就能猜到那男子的是怎么样的。姑娘您看七殿下显然就不如太子殿下的,差了好几圈呢...” 听到这里,长翎的脸红得简直像滴血。 她养的这个丫头,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 · 因为昨天临睡前听缕衣说的话,导致赵长翎今天一早面对闵天络的时候,眼睛都不能好好看他的...脖子了。 他二人从大院子一路到军营,长翎的眼睛都不曾正视过他。 而闵天络则一如既往看着她温柔地笑:“长翎,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 闵天络今天换上了一身熟悉的靛青儒袍,笑起来能使刀锋都少了锋利的光芒。 “没、没有什么...”长翎一紧张,脚下踩了块大石头,脚滑了前去。 闵天络一下子伸手扶了过去,想要扶住她,不承想长翎今天头上戴的珠翠有点儿多,步摇上的珠子一下子打到了闵天络的眼睛,他闭了闭眼睛,没料到就这样被赵长翎给压了下去。 二人倒在了一起,长翎歉意地朝他一鞠头,歉意道:“天络哥哥,对不起。” 然后发上的珠翠又啷当地拂打着天络的眼睛。 他急急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就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似的。 长翎一下子羞红了脸。 她趴在他身上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出来,她的天络哥哥和闵六那个疯子的不同之处。 闵天络的身材偏瘦,抱起来不会像疯六那样结实、硬邦邦像钢筋一样敲不动,穿上衣裳虽然都看不出来什么,但真正抱下去的时候才会发现,闵天络确实要偏文弱一些。 闵天络气质文雅,因常年体弱的缘故,气力劲儿不如疯六大,这不,这会拉她一把就没拉得动,反倒当了她的垫背。倘若是疯六的话,这会应该就不会摔,反而稳稳当当地把她拉住,往怀里一拽,结结实实地抱着,可能会因气力急而被他拽得手腕疼,闵天络就不会。 虽说闵天络这么一看,在气力和身材上确实要输人一截,但是,他温柔啊。 他虽然拉不动她,但他会尽其所能保护她啊。 所以,她的天络哥哥才不是缕衣说得那么差呢。 这会儿,玄顶军帐的外面,有个和尚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吻,笑着拍了拍身旁轮椅上正交代着军务的男子。 “殿下,您看。啧啧,让您不听和尚言,这下可好,人要是被正主抱走了,您是哭都来不及了。”
第107章 ···
闵天澈就好像知道和尚所指的地方有什么一样, 握着军务文书的手抖个不停,指节都捏得泛白了,拳头上青筋突起, 眼睛却依旧不敢往那个方向去。 他反而是最先抡动轮椅走开的那个。 “无尘,走了。” 他语气低沉而苍白,仿佛有什么不能面对的事实要逃避一般, 飞快地盍上文书要催促人走。 可无尘眼睛却依旧盯着那一方。 并且不时地发出喟叹:“啧啧,美人殿下,你看啊,你那昨日刚认回来的孪生弟弟, 他啊...” “无尘!!走了!!”疯子突然抓狂地爆喝了一声,吓得无尘脸上一愣,继而又“嗤嗤”地笑了起来。 “美人殿下,你误会了。” “你可以误会贫僧, 但怎么可以误会太子妃呢?她现在还是你的妻子, 是太子妃呢, 怎么可能做出不道义的事情?” “她已经自己站起来了,并且主动保持开一定的距离, 贫僧叹息是在叹你那个孪生弟弟,他怎么就不会抓住时机呢?嘿嘿, 强.夺兄.嫂什么的,听起来就特别带感!” 无尘说着, 一旁的疯子又朝他投来赤红的兽眸。 他立马抿笑着闭嘴不说了。 然后闵天澈才开始抡动轮椅朝二人走去。 长翎的确在第一时间就立马从闵天络身上起来, 并且还反过来伸手去拉起了他。 闵天络可能刚才被她跌倒那下撞了胸腔,撞得他止不住呛咳起来。 他以拳抵胸缓了一会儿,眼尾泛红的模样看得长翎瞪大了杏眸,不同于那癫狂野兽一般的疯六, 原来一模一样的一副面孔,还能有如此不一致的美态。 赵长翎不禁在内心默默唾弃自己,啊,赵长翎啊赵长翎,原来你也是个好·色的泛泛之徒。 “天络哥哥...嗯,对不起啦,我...现在是太子妃。”长翎打着哈哈地试图解释这一尴尬。 心里忐忑着,刚才那一下她因为要顾存身份和道义,不肯踩界,不知道天络哥哥心里会怎么想? 他是不是还不能接受,她已为兄嫂的事实? 长翎低垂下头。 闵天络顺了顺气后,尤有不解地看着她。 以前的长翎还会疑惑,觉得自己对天络哥哥一时一变的复杂矛盾感情产生不理解,但自打如今重遇以后,赵长翎却又渐渐开始清晰起来。 她对天络哥哥的恋慕,就犹如至真至纯的孩童孺慕一般的感情,纯洁到只需要世界存在这么一份感情就行了,并没打算要拥有什么。 当初她听从天络哥哥的“临终愿望”,回去找到闵天澈伺机把报恩报到他身上,其实真的就只是为报恩罢了。 倘若有朝一日天络哥哥真的死而复生,她是真的想都没有想过,自己要与他在一起的事。 暂不论自己现在还是太子妃的身份,即便和闵六成功和离了,她那样命薄之人,又怎敢让天络哥哥将来徒留下伤心? 所以,只要她的天络哥哥并未对她付出太深的感情,她就把内心的曾经向往,藏于心内吧。这辈子剩下的时间,过得但求无愧于心就可以了,在不在一起不是最重要的。 “啊,不说这些了,咱们还是赶紧去见太子殿下吧,要早一点商量下对策。” 长翎笑着朝他招招手,亲昵的样子就如同情人一般。 恰在这时,木轮椅的主人转着轮子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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