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是危险重重的地方,让你同我一起淌进来,我……太自私了。” 顾曦闻言,轻轻笑了,“现在说这话,是不是太晚了?” 楚秦哑然一笑,“即便你怪我自私,我也是要自私一回的。你不知道,一个人在宫里,多难熬。” “总是听你说难熬。我又没熬过,如何知真假?我只知道,我要好好活着,你也要活着。以后有什么事,咱们一起分担。” 没听到外头的人接话,顾曦愣了一下,“人呢?走了么?” 她捂唇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悄悄倒回床上。 听到里面熟悉的安眠呼吸音,楚秦顿住的呼吸才恢复如常,声音里有了几分甜意,“好,一起活着。” 顾曦一早被安氏拉起,想偷懒再眯一会儿。 安氏揶揄地瞅着她,“才说要与人一起分担,这才第一日就开始偷懒了?!” 顾曦一个激灵,难得地尴尬了,“母亲,您都听到了啊?” “那么大的声音,说那么久,整个院子怕是都听到了。”安氏拿湿帕子给她醒醒脸,提醒她,“我听你们父亲说过,陛下日日早朝,都是这个时辰起的,你日后,怕是也没几个懒觉睡。” 说着说着,又心疼起来,“也不知这婚事对你来说是好是坏。” 顾曦的不自在在听到后面那两句时荡然无存。 她抱住安氏,“必然是对我来说最好的安排!不然,老天爷为何要帮我,让我归位呢?” 安氏只当是她在说安慰她的话,拉着她起身梳妆。 她默默地将书册拢在袖子里。 以前她不觉得,现在想到自己因这本书册避开了生死,回归了原位,似乎是让她在走一条拨乱反正之路。 帝王,起在最黑暗的时刻,于太阳初升时定下利国利民之策,用最盛的时光处理大小诸事,歇在太阳沉寂之时…… 真是这样的一个帝王,她便愿意好好地陪着他,为他分担。 即便没有感情,她也愿意做这样的一个帝王的臣子。更何况…… 她抿着唇线勾着唇角,在听到隐隐约约的喜乐时,两颊如同染上胭脂色一般。 用来上妆的胭脂水粉被楚秦派来的人拿去检查了一番,结果发现所有的胭脂都被人动了手脚,不过,她原本就没打算用内务府用来的胭脂上色。 她叫人取来佟倪准备的胭脂,上了淡淡的一层,又娇媚了几分,她自己都看迷了。 琉璃红了眼眶,“小姐,你真的不带我进宫吗?” 这一个多月,她几乎每天都要问一次,到现在,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顾曦认真地颔首,“你是我的妹妹,断没有带进的道理。在宫外照顾好我们的母亲,弟弟,可好?” 话是这么说,心里还是将她的婚事掂了掂。 自她要成亲的事情传出去后,就有不少冰人上门,也有不少人借着买书的名来瞧琉璃,也不知这里头是否有真心待她的。 两人正说着,顾煜笑着走进来,“姐姐,姐夫来了。” 顾曦愣了一下,“他怎么来了?” 帝王成婚,是不必亲自上门的,一切按规仪走。他能在宫门口迎接就已经是极为重视的表现了,三年前,他娶顾媛时,便是如此。 琉璃打趣道:“怕是担心新娘跑了。” “瞧你说的。你们都在这里,我能跑哪里去?”嘴里这般说着,心下知道大概是那次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他要亲自来接她,才放心。 “不管他什么原因,我只知道,姐姐,我该背你出去了。” 顾曦看向顾煜。 他和顾憬一样穿着一身暗红袍子,十二岁的少年这半年抽长了个子,也瘦了许多,可依旧给人不放心的感觉。 “倒也不必……” “还是我来吧。”顾憬将事情接过去,“只要你们不嫌我是个瘸子。” 原本,就是商议了让顾憬来的,顾煜想要抢这件事,顾憬纵着他,自不会拦,眼下他吃了憋,自然就到此为止了。 顾憬的肩膀也不宽阔,同样给不了人安全感。 想到上一次出嫁时,也是顾憬背她出夜,她眉眼弯起,“那就,一事不烦二主。” 顾憬显然也想到了,稳稳背起她外行,“但愿,这是最后一次。” 顾曦轻笑,“但愿。” 顾憬也笑了,脸色比天边的朝霞还要浓几分。 他是傻了,她都当皇后了。自然是最后一次。 就没听说过皇后还能和离了再嫁的。 行到一半,见着不顾人拦着冲进来的楚秦,顾憬懵了,“新郎官比我还不讲规矩啊……” 顾曦满心疑惑,顺着他的视线抬眼,摇曳的珠帘那侧,看到了笑得一脸紧绷的人。 他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顾曦?”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走吧。” 是顾曦的声音,是顾曦的神态。 这次没错了。 “好。”他答应一声,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夺过顾曦抱起,“接下来,都交给我。” 顾曦吃惊不小,下意识地攀住他的肩,“陛下,天下人都看着你呢。”哪能搞得和民间纨绔抢媳妇似的? “那就让他们看着。要朕说,这样才好,免得叫人耍了手段还不知。” 一个帝王的婚事尚且闹出了这样的事故,天下间不知多少礼成之后才能相见的夫妻,不知有多少换嫁替嫁之事。 不过这一夜边境再来战报,沈羿连夜带兵出征。从灵泉寺去的,连京城也未回。 一切,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原点,只是顾家大房不复存在,神秘的书册不再书写。 这三年余的记忆,仿佛只是一个荒诞无稽的梦境。 一月后,顾家族学落成启用,三年后,一考成名,九年后,俨然成了与国子监比肩的存在,成了开凿河动的主力。 这一切,又无实无刻不在提醒着这段“梦境”的真实性…… 带着这份疑惑,顾曦与沈羿踏入灵泉寺,坐在恒云大师对面,说明来意。 恒云大师老僧入定一般垂着眸,手中捻动佛珠的模样又表示他并未入定。 茶水腾起的雾气让他的眉目变得朦胧而神秘。 半晌,他道:“红尘也,梦幻也,陛下与娘娘何必太过认真?” 顾曦问道:“本宫听说人命天定,这书册,可是能代表天意?” 恒云默然。 顾曦又问,“若是代表天意,为何我能更改?” 恒云:“……世间诸事,定无定数,法无定法……” “真是巧妙。”楚秦抬手一挥,拂倒茶盏,“不让人改时,说是命中注定,变得不可控制了,倒说无定数,无定法。那朕问你,当初为何非得让朕还当这个皇帝?” 恒云大师看着拂袖而去的楚秦默然长叹。 顾曦没拦住他,歉意一笑,“当年不得不从扬州离开,回到京城一事,是陛下心里过不去的坎。他总觉得,是他的离开,暴露了行踪,害了本宫父亲性命。也不至于有后面那许多坎坷。” 恒云眉头跳了跳,不戳破她,“当年之事,娘娘去问太后更清楚。” 她也不是真的要问这些,她父亲的死因早已查清。 当年孙妃祸国,她的父亲却将扬州把控,不屈从于她,才遭了杀生之祸。也是因此,暴露了楚秦的藏身之地,逼得陈然不得不按太后的意思,说他是天命的皇帝,逼他回京干大事。 原本,孙妃也是要处掉他们母子三人的,只是被回京的楚秦拖住了,自顾不暇,阴差阳错地让他们悄悄进了京。 看着在茶渍下缓缓消失的书册,她慢慢地笑了,“梦幻也好,真实也罢,本宫只知,再来一次,我也会想办法离开沈家。她父亲教过她,尽信书不如无书。” 楚秦在门外等着她,见她出来,弯眉浅笑,朝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都问出来了?” 顾曦歪着头瞧了瞧,慢吞吞地将柔弱无骨的小手放过去,不待放稳,便被他紧握住,“到底是现在是梦,还是书上曾经所记是梦?还是说,那东西就是他们弥补过失的伎俩?” 顾曦抬眼瞧见黑亮的眼里藏着的焦急,她笑道:“是不是。咱们总能走到这一步的。” 刚才那一刻,她在想,或许书中的她的死只是她离开的手段,这更能符合她的性子,或许,书中的楚秦也是用手段假死离开。 毕竟,这才是他们:不囿于命数,事在人为。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本不长,却拖了快四个月才写完,基友们都说不像我了。 谢谢一路看到这里的各位,谢谢大家的支持和不嫌弃。我要反省。 写出开篇的时候,自我感觉良好,后来的数据却不理想。巨大的落差感,我一度觉得自己不行了,写不出能让你们喜欢的东西……所以用存入周更。 出去透了个气,回来之后忙起来,才又重新写这本。 基友们都劝我,重新写一本吧,不然,你得被这本拖废了。 重新写一本,如果又是这样的数据,骑虎难下,那我就真的废了。 所以,我调整好状态后,又继续了这本。 后来写得有些拉胯,于是,这本也就到此为止了,好好打磨下一本,希望下本能好,希望下本还能看到熟悉的面孔。 下一本写哪本,什么时候开,我还没想好。 预收的文都是会写的。有喜欢的尽管收藏。 爱你们,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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