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转星移,恍然间,已经是七年过去了。 江万里天分奇高。这七年,雎书容将自己的毕生所学都教给了他,而他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这一日,两人如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比试。 两人过了数招,最后雎书容手中的木剑朝着江万里刺去,江万里正要侧身反击,可随着雎书容的贴近,他手中的木剑就快刺在雎书容身上。 他只好手腕一翻,此时雎书容的木剑已近眼前,木剑在他眉角划过,雎书容稳住剑,皱眉看他:“你刚才为什么不躲?” 江万里笑看着他,没有解释。 雎书容严厉道:“这不是开玩笑。你若是在真正交手时心软,一个不慎就会丢掉性命!” 江万里还是笑着:“嗯,知道了,书容。” 雎书容的脸色刚缓过来,听到最后两个字,又板起脸:“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叫师傅!” 江万里还是笑着,喊道:“书容,我饿了,快去做饭!” 雎书容轻叹,小时候这孩子跟在他后面一口一个师傅叫的特别甜,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没大没小的直呼他的名字。 他认真的想了想,好像是两年前,那时候江万里已经11岁了,他长得比同龄人快,倒像是14岁的样子。 雎书容思忱着他已经长大了,便给他搭了个屋子,让他单独睡,他不同意,死乞白赖的在他卧室赖着不走,雎书容什么都没说,晚上一个人睡在新屋子了,把门都锁死了。 江万里可怜巴巴的在他门口站了一晚上,雎书容却十分决绝。第二天江万里就乖乖的搬进新屋子里睡,不过那以后他就再也不叫他“师傅”了。 这孩子,真是记仇。 他正要去厨房,却突然发现江万里的眉角处有血迹。 他拉过正要回屋的江万里,江万里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刚才比试时被他的木剑擦过的眉角,有一条细细的长痕,血已经干了。 江万里见他注意到自己的眉角,赶紧道:“书容,你不用担心,就蹭了一下,没事儿的。” 他甩开江万里:“谁说我担心了,你可真是脸皮厚。” 江万里听他口不对心的话,也没反驳。 吃完饭后,雎书容在房里收拾,江万里晃到了院子里。 他仰躺在院里那颗杜鹃花树下,眯着眼睛看星空,院子里传来阵阵蝉鸣。 他还记得他来清风谷的那一年,这株杜鹃花刚被移植到院子里。第二天一早,他起床到处找都找不到雎书容,以为他抛弃自己走了,就拿这株杜鹃花撒气,把它摧残的惨不忍睹。 没想到现在它活下来了,花开了都不知道几季。 也算是见证了他和雎书容相识相知的这些年。
他闭上眼睛,眼前浮现起雎书容各种各样的面容,有温柔笑着的,有认真的,也有生气的…… 那么多种样子的雎书容,他都见过。他嘴角勾起,喃喃道:“书容……” 雎书容到院子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星光零落的撒在地上,少年躺在地上,似是睡着了,开放的杜鹃花悠悠的掉下,落在少年有着细细伤痕的眉角。 他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走向江万里,将他一把抱起,像江万里小时候他无数次做过的一样。 但现在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第5章 骊山语罢清宵半 时光荏苒,江万里已经在清风谷待了十年了。 这天,江万里去山上摘菜,雎书容在院里给杜鹃花浇水。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雎书容回头,看到了头发花白的岳叔。 这一幕,恍惚间让雎书容想起了十年前,岳叔带着江万里来到清风谷的样子。 他看着老了不少的岳叔,心里萦绕着浓厚的不安感。 岳叔上前向他行了一礼:“雎大侠。” 雎书容沉着脸看他:“我记得十年前江万里进清风谷时,我便说过,一旦进了清风谷,就与俗世再无瓜葛,你来此若是为了见他,那就请回吧。” 岳叔道:“雎大侠,小人此番实是有要事要找少爷啊。” 雎书容冷着脸不为所动。 两个人僵持着。 江万里回来的时候看见院里站着两个人,正疑惑着。待他走进院子看到岳叔,脸色一下子变了,颤抖的喊道:“岳,岳叔?” 岳叔见到他,当即跪在地上,哭道:“少爷,老奴对您不住啊……” 他赶紧将岳叔扶起来,看着一旁面若冰霜的雎书容,急道:“书容,这,这怎么回事?” 雎书容没说话,岳叔听着江万里对雎书容的称呼若有所思。 岳叔道:“少爷,老奴有话与你单独讲。” 江万里看着至始至终不发一言的雎书容,最终将岳叔扶进了他的屋子。 雎书容看着合起的门,僵硬的身子慢慢回复。 他拿起江万里刚摘的菜走进厨房,像往常一样开始做饭。 他不愿去偷听他们的谈话,但他知道,以后会不一样了,从他看到岳叔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 饭做好了,他端到桌子上。 对面的门仍然紧闭着,他坐着等。 等到月上枝头,等到饭菜冷了一遍又一遍。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江万里走出来,看着雎书容仍坐在厅堂里,不由得愣了。 他与雎书容四目相对,雎书容起身回了卧室。 他看到桌子上的饭菜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雎书容坐在桌旁,盯着桌上跳动的烛焰。 他知道江万里站在门外,就像四年前他说要分房睡时一样。 只是这次,是真的要分开了。 因为他看到了江万里脸上的挣扎。 他将蜡烛吹灭,却并未睡觉,在桌旁静坐了一夜,和他一样睡不着的,还有门外的江万里。 拂晓的时候,江万里轻轻敲门:“书容。” 他的声音已经哑了。 雎书容没动,过了一会儿江万里又开口道:“师傅。” 雎书容僵硬的指尖一动。 有多久,没听到他叫师傅了啊? 江万里在门前站着,就在他以为雎书容不会再开门,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开了。 他转身,看着雎书容,一开口,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师傅,我……” 雎书容神色如常的看着他:“你要离开。” 不是疑问,是肯定。 江万里疲惫的点头,他看着雎书容,明明只过了一夜,却让他觉得,和雎书容之间的距离变得那么远。 他听见雎书容说:“出了清风谷,你我师徒就算恩断义绝。从此以后,再见便只是路人。” 他点头,跟雎书容说了最后一句话:“是,师傅。” 然后眼前的就是雎书容的背影和紧闭的房门。
第6章 泪雨霖铃终不怨 江万里离开后的第1479天。 雎书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日子记得那么清楚,他只知道,自从他别后,每日都是度日如年。 他终于发现,他根本放不下江万里。 于是他出山了。 这是十多年来,他第一次出山。 他迫切的想知道江万里的近况,这样的急切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来到酒馆,要了一壶上好的杜康,浅酌慢饮。 台上的说书先生正讲的起劲: “……且说那安远将军,率领着仅剩的三千将士,对抗华秋国三十万大军,足足在黔城守了两个月,最后终于守到援军到来,一举大败华秋国!” 他问说书先生:“安远大将军,是钟凌国的江万里吗。” 说书先生说:“是啊,你可不知道,那安远将军可厉害着呢,自打四年前,他父亲去世,他接任父位成为钟凌国大将军后,这钟凌国就一反败势,如今已经是和华秋国势均力敌了!” 雎书容一愣,他听着别人口中叱咤风云的安远将军,却始终无法将他和自己记忆里那个,会跟他撒娇耍赖的江万里结合起来。 但他控制不了自己想要了解他消息的欲望。 他每天白天都会去酒馆,要一壶杜康,听说书先生讲着安远将军的事迹。等到酒馆歇业,便回到清风谷。 这样重复着,过了一年。 他和往常一样喝着酒,听着说书先生的讲述。 一个月前,安远将军拿下了华秋国的重要边城,洛城。 他感觉到一道探究的眼光,他看过去。一张熟悉的脸,比记忆中的样子老了不少,但还是能认出来。 华秋国九王爷,沈含章。 他似乎是微服私访,身边没跟几个人,见他看到他,也不避嫌,反而报他以微笑。 他没理他,继续喝着酒。 等到酒馆歇业了,沈含章才和他一起站起来。 沈含章走到他身旁:“皇弟,好久不见。” 雎书容目不斜视:“王爷慎言,小人不过一介草民。” 沈含章一笑:“本王的十六皇弟,本王还是认得出。” 雎书容看向他,眼神冰冷:“华秋国的十六皇子已经在十八年前死了。” 沈含章看着他:“那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天下第一?” 雎书容道:“我说了,我不过是一介草民。” 说罢转身离开。 沈含章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沉默。 雎书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那些记忆已经尘封很久,但今天遇见沈含章后,一股脑都冒了出来。 那是三十七年前,华秋国丞相叛乱,最终被平叛。 但这之后却被查出,丞相和一大批武林人士有纠葛。 其中就有洛家。 武林盟主洛承海唯一的女儿叫洛画仙。她的名字就如其人,如仙子般美丽。 彼时洛画仙的美名满天下,当今皇上也被她吸引。 皇帝提出条件,若是洛画仙愿意进宫,就放过洛家。 于是洛画仙进宫了,皇帝十分宠爱她,将她封为贵妃。一年后,她诞下了十六皇子,沈含文。 然而自古帝王最薄情,纵使洛画仙再美,也留不住皇帝的心。 沈含文三岁那年,帝王终归敌不过自己的多疑,将洛家满门抄斩。 那一夜,洛画仙提前得知了消息,只来得及托心腹将沈含文送出宫,交给旧时至交,彼时的天下第一,雎轻寒。 雎轻寒找到沈含文的时候,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被帝王派出的暗卫杀死了。 而他躺在血泊中,手中紧紧的捏着一块青碧色的玉佩。 他将沈含文带回自己的住处,沈含文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跟沈含文说:“你叫雎书容。” 雎书容十五岁的时候,雎轻寒去世了,临终前,他将那块青碧色的玉佩交给了雎书容。 雎书容参加武林大会,得了第一,但他却一点也不想当武林盟主。 于是他来到江南,正碰上皇帝出游,龙舟占满了整个秦河的航道。 两岸人山人海,争相观望皇帝的风采。 混乱中,数人纵身跃进龙舟,伴随着:“保护皇上!”的声音,皇帝落进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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