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屋子人都算相互了解,所以傅忘生能提出这个建议都在情理之后,而随后赵浅表现出跃跃欲试也不奇怪,郑凡跟言阙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脸上的无奈。 不管怎样,因为这个忽如起来的抽签决定,终于还是将赵浅跟傅忘生这两准备“坐观其变”的给薅出了家门。 寺院作为站点的一部分,其实也开放了食宿用来收容乘客,只是寺院的房间实在太少,就算寺僧的都拿出来,最大限度也不过能容纳三十几人,加上乘客现在都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来这阴森森的寺院看那些工艺太差,因而怪模怪样的神佛,这里很安静,倒是给赵浅他们提供了抽签的条件。 寺院虽然来往的乘客稀少,但npc都还在认真工作,当赵浅他们主动要求抽签时,那解卦的中年和尚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们许久。 赵浅在庙祝的目光中又重复了一遍,“我们要抽签。” 庙祝还算沉稳,这么多年来来往往的乘客不少,什么奇葩都见过,赵浅他们虽说惊世骇俗了点,但也不算前无古人,于是庙祝将签筒往桌面上一放,道,“来吧。” 赵浅没急着彰显自己的好运气,他直接将签筒递给了傅忘生,“你先抽吧。” 傅忘生也没客气,他随手在签筒里掏了掏,掏出一根竹签来往袖中一藏,回头笑眯眯地看向赵浅,“先不公布。” “……”万年下下签请问有什么藏得必要? 排在傅忘生后抽签的是郑凡和言阙,他两倒是没什么隐藏的心思,光明正大的亮了出来,都是平签,郑凡的写着“本是同根生”,言阙的写着“沈园柳老不吹绵”。 赵浅是最后一个,上上签,郑凡每次看到这种超神的运气都会被震惊一下,他感叹道,“哥,你真的不考虑当个什么招财吉祥物,蹭一下就日进斗金,我包管那些资本家能花巨资雇你四处溜达。” 上上签写着“破镜重圆”。 这四个字赵浅已经抽到了不只一次,站点似乎有意用这种方法提醒他什么,不过这种提示手段实在过于隐秘了,就算是赵浅的脑子也很难跟上趟,需要站点暴露出更多的信息。 大家都没有隐瞒的情况下,便下意识看向那唯一一位有隐瞒的人,傅忘生从衣袖中缓缓抽出那根竹签,朱红色的字迹居然刻着,“上上签”。 郑凡与言阙同时抽了一口凉气,前者深怕自己眼花,将竹签抽过来又仔细看了几遍,确确实实写着“上上签”,下面的卦辞是“落花时节又逢君”。 “老板……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哥睡了啊,昨天我就觉得不对劲,我哥身上那些个痕迹……”郑凡激动的双手微颤,“上上签啊,老板,你真的睡对人了。” “……”赵浅从郑凡的手上将竹签给收了回来,“听起来你也想试试?” 郑凡忽然觉得脖子里一凉,他小心翼翼地先看了看赵浅再看了看赵浅身后的傅忘生,“不敢不敢,我在这里继续祝两位永结同心,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子孙满堂!” 坐在案台之后的庙祝地铁老人看手机,满脸都标明了嫌弃。 眼看这四位抽完了签也闹够了,就要离开时,赵浅却忽然将目光转向了庙祝,庙祝是个年近四十的大和尚,清心寡欲为人温和,还没见过乘客这种有针对性的眼神。 赵浅问他,“你们这里是否住进了一位老和尚,没什么行李,一件袈裟,一个木鱼,有可能身边还跟着个小姑娘。” 乘客虽然零零总总各行各业的都有,但和尚确实不多,近二十年间加起来也不过进了十几个,一来是和尚这个职业做的人不多,二来像是系统比较排斥他们,所以赵浅这么仔细的形容让庙祝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他道,“昨天是有位师兄来寺院挂单,当时他带着位十几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牙尖嘴利,我们原本是不愿让他留宿的,庙中皆是男子,且他二人同来,按规矩要同住一间屋,多少不方便,不过……” 庙祝似乎迷茫了一下,跟人工智障卡顿似得,过一会儿才继续道,“他是我们的主持,那就没办法了。” “……下限呢?你们这帮附庸系统没脑子的npc。”郑凡由衷被他们不负责任的做法恶心到了。 “他们还在庙里吗?”赵浅又问,方才庙祝的卡壳可以证明他也不是乘客扮演的npc,毕竟太蠢了点。 但既然是直接与系统连接的,那也有些好处,不用遵照“先询问后安排”之类的繁文缛节,赵浅既然问了,系统也有意指明方向的话,那庙祝就自然而然道,“后面朝南的第三间房,人还在,没有离开。” 赵浅和傅忘生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照着庙祝说得地方找人,很快就找到了老主持与许阳景的住处。 言阙有些怀疑,自己登门之后,这两位就已经想来庙里找熟人了,却以抽签为借口,绕了个七拐八弯。 只是言阙吃不准为什么赵浅和傅忘生忽然要找朋友,难不成是与自己有关? 门被敲动,房间里的木鱼声被打断了,许阳景大概在吃东西,口齿不清地问,“谁啊?” “我们,开门。”赵浅答。 许阳景还是能听出赵浅声音的,她嘴里叼着花卷来开门,这副样子一点不像站点里傲娇张扬的坏心眼,倒像是个好不容易吃上饭的叫花子。 老主持不知道怎么照顾小姑娘,当然许阳景也不会让他照顾,所以到现在连衣服都没换,还是那套沾了湿气,又脏又乱的小裙子,而且许阳景出站到现在刚吃上一碗饭,还是她主动要的,否则老主持能将她活活饿死。 许阳景这么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角色,硬生生怀疑老主持是系统专门吸收来惩罚她的。
第194章 冷硬的花卷配着白开水许阳景吃了个半饱,她直接用手抹了把嘴,看着赵浅问,“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们了?”赵浅慢条斯理地讲废话,“五年时间大家都要困在这里,我提前跟邻居们打好招呼也是应该的。” 许阳景歪着头打量他,“彻底被站点刺激疯了?我才不要跟你们做邻居呢,要真一起困五年,我还不如早点自尽。” 赵浅点了点头,“我就是来劝你早点自尽的,站点里祸害太多,能用嘴皮子说死你就省了很多事。” “……”许阳景气鼓鼓的一句话怼不出来了。 见许阳景消停了,赵浅才转头问老住持,“你们接受心理治疗了?医生是谁?” 老住持“阿弥陀佛”了一声,“见到了,她自称是许丫头的姐姐,受着伤躺在病床上,我看了一下挂在她床头的病历表,左腿粉碎性骨折,内脏破损,肋骨断裂倒插擦过肺左叶,目前连说话都困难。” “连说话都困难还是坚持帮你们进行心理辅导?”傅忘生给身残志坚的许辰星拍了会儿手。 乘客原本是很厌恶心理辅导这种安排的,不过这些与系统共谋的监视者们似乎更重视这次的心理治疗,按老住持的描述,许辰星这明显是死亡线上徘徊的姿态了,还非得参与活动,总不能是回馈社会做公益吧? “另外,我还见到了周枕。”老住持什么都不打算隐瞒,他叹了口气,“这孩子病的很厉害。” 周枕算年纪已经三十开外,虽然长相斯文英俊,年龄只是平添了他的沉稳,并不能剥夺他丝毫的风采,但除了老住持,恐怕也没人能用“孩子”来称呼他。 既然老住持这么坦白,赵浅也承认道,“而我见到了周雪莹。” 不出所料的,老和尚有些震惊,他那敲木鱼的手微微颤动了两下,房间中就很明显的响起了两片木头剐蹭的声音。
老和尚闭起了眼睛,“周雪莹,你的母亲已经死了。” “你别忘了,她是一只狡黠的狐狸,就算死了也会留下一双眼睛,监视着系统,监视着它的囚徒,也监视着来来往往所有的乘客。”赵浅半蹲下来与老住持平视,“你了解她,当初既然能为了自己的孩子建立一个规模庞大的监狱,还顺便让这个监狱具有心理诊疗室的功能,一旦这个监狱出现了问题,牵连规模变大,治疗变成了谋杀且死的人越来越多,她就狠得下心强制关闭一切。” 系统倘若全部关闭,所有站点陷入瘫痪,那此时处于其中的数千名乘客都会困在其中,并且失去所有生命支撑系统,好一点的下场是这里与外界完全分割,空气不对流,所有乘客会在几个小时后全部因为窒息而死,倘若情况再坏一点,空气保证,水与食物逐渐枯竭,乘客开始发狂,自相残杀饮血吃肉,最后全部饿死渴死。 人间炼狱莫过于此。 不过从周雪莹采取的行动来看,她并没有权限直接为现在的系统拉闸,否则她根本不会被周枕限制活动区域,也不用冒着各种风险引赵浅来与自己相见……像她这样的聪明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赵浅甚至怀疑,那口口声声说要将自己引入系统心脏,并关闭系统的人就是周雪莹! 什么样的母亲会布下阴谋诡计,让自己的小儿子成为屠杀上千人的刽子手? 最后,赵浅又问老和尚,“你了解周雪莹,她做得出这样的事吗?” 老和尚的内心似乎正有巨浪滔天,好几声越来越急促的“阿弥陀佛”后,老住持叹息道,“她会。” 这房间里的都是老手,就算赵浅这话只是点到为止,大家还是觉得背后透凉,许阳景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视人命为草芥的畜牲,只不过认知清醒是一回事,她也不介意满身骂名,却没想到这位周雪莹更甚,变态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难怪基因这么强,能生出赵浅这样的儿子。 “听你这么说,周枕是想阻止周雪莹关闭系统的,他难道是我方卧底?”言阙托着下巴问,她与周枕毕竟是多年的朋友,结果自己这朋友彻头彻尾是个反派角色,怎么都觉得心里膈应。 “不,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周雪莹想拉闸都弄死,周枕想豢养慢慢杀。”傅忘生打破了言阙的幻想。 “……哦。”言阙翻了个完美的白眼。 “既然都是初创人员,你有什么阻止周雪莹的办法?”赵浅又问。 老住持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虽然相较于小周更为年长,当年又是主工程师,但整个地铁系统都是来源于小周的构想,她是为这一切打地基的人,如果小周真在里面安放了自毁装置,就算是我也难以确定具体位置。” 这个回答不出所料,赵浅原本也没指望老住持会有什么轰炸性的消息能放出来。 以周雪莹的做事手段,倘若老住持真的掌握关键,那从一开始她就会制造屏障,让老住持永远不能再进站点,要么就直接将老住持设置成按钮开关,只要他一进系统,自毁装置就直接倒计时,老住持就算动作再快,也来不及阻止。 房间中沉默了一会儿,按目前的情况来说,周雪莹虽然被放出来了,但她要捣毁系统的“心脏”从一开会就寄希望于赵浅,也就是说没有赵浅的帮忙,周雪莹就算布局完美也始终缺一把趁手的兵器,而周枕并不希望系统关闭,他在囚禁自己的监狱中得到了最大限度的自由,没道理想跟乘客们一起奔赴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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