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王芝这个时候手上还端着碗的话,可能还会被打碎。她目瞪口呆望着站在客厅的年轻人,年轻人轻轻慢慢地冲她扬起一个笑容。 这笑容,一直冷到她心里去了。 “王阿姨,又见面了。”林栖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说,“不好意思啊,我昨天落下东西了。” 王芝张了嘴,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许雨童已经嘴快地接了过去:“没事啊小林哥,你落什么了,我帮你找呗。” 她嘴角沾着一粒饭,自己浑然不觉。林栖伸出手,正打算帮忙擦了那粒饭的时候,边上凭空伸过来一只手,啪地推开了他。 “别碰我女儿!”王芝大叫一声,把许雨童搂在怀里。 这一推在林栖的预料之中,也就没什么情绪起伏。 倒是许明怀被妻子突如其来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饭都吃不下了,走过来问:“怎么了你?” 女儿也是一愣一愣的,从王芝怀里挣脱,不满地嚷嚷:“妈你干嘛啊?” 一家人好像就她看起来不正常,王芝频频在崩溃边缘行走。果然做了亏心事,半夜是怕鬼敲门的。 这不,姓林的鬼连着两天都来敲她家的门。 王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头发烫过,有点儿像羊毛卷,本身就炸,这一抓,更炸了,活像个母狮子。 丈夫女儿莫名其妙地望着她。 半晌,听见王芝深深吸了一口气,随着气吐出来,情绪大概是有所缓和了,慢慢说:“没什么,就是下午打麻将输钱了有点不舒服。” 许雨童登时满脸的无语。 “所以你落下什么了?”王芝扭头看向林栖,说是看,更像是瞪,恶狠狠的,语气也不友善。 林栖说:“我银行卡好像掉这儿了,可能在厨房,我去厨房找找。”他往厨房走去,许雨童积极的要来帮忙,被王芝一把拽开了。 “吃完饭了就回你的房间。” 来的不是一般的鬼,是索命鬼。 王芝跟着林栖进了厨房,餐桌在拐角那边,这里没有视野,她小心关上了厨房门,然后转身望着少年清瘦的后背。 “你又来干什么?我已经没有联系你父亲了!你还想要怎么样?!”她的嗓门渐渐放大,林栖微微拧了眉,冲她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 “嘘,王阿姨你小声点。我知道你已经把我爸删了,所以这次我只是来拿我上次落下的东西,拿完就走。” 王芝抓了抓脑袋,把头发往后一捋,明显的不耐烦,片刻后压低了嗓门:“你落下什么了,你说。” “卡。”林栖看着她,“一张银行卡。” “我爸给你的那张卡里有多少钱?十万左右吧。”林栖笑了,“真抠门,才给这么点。” “你怎么知道……”王芝下意识摸了摸揣在裤子兜里的手机。 林栖将这个细微的动作收在眼里,笑得更愉悦了。王芝还戴着围裙,而围裙前边一般都有个兜,王芝的手机就放在前边的那个兜里,露出一截屏幕。 林栖伸手过去,将手机抽了出来。 王芝没有防备,被吓的不轻,整个人原地弹跳了一下,好像踩到了一条蛇。半晌终于反应过来了,怒不可遏地就要去抢手机,这时候,厨房门吱呀推开了。 意料之外,然而林栖只是愣了一下,面无表情看着门口出现的身影——许明怀。 “你俩……”他目光在林栖和王芝身上来回穿梭,半天才说,“在干嘛呢?” “王阿姨说她手机有点问题,让我帮忙看看。”林栖从容地挥了挥王芝的手机。 许明怀疑道:“这新手机不才上个月买的吗?就坏了?要不拿去售后看看吧,才买了几天,还能修。” “啊啊啊,是,没错。”王芝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从林栖手里把手机夺了回来,然后宝贝似的藏到了身后。 林栖的眸光登时暗了下去。 这女人,真是看钱比看什么都重要吗? 林栖对于自己没心没肺,更没同情心这点,简直明白得透透的。 没过多久,他就做出了决定,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机铃声恰时响起。 是他自己的手机。 林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看了眼手机屏幕。 “突然有点事,我先走了。”林栖突然很爽快地往门口走去。 经过许明怀身边,听见他问了一句:“东西找到了吗?” 林栖对望着他的眼睛,一秒,两秒,摇了摇头:“没找到,不过我还会再来的。” 手机快没电了,但林栖还是兴冲冲地接起了电话。 笑容在听到那头声音的时候刻意收敛了起来,矜持地“喂”了一声。 那头说话的,是个很年轻的女声:“你在哪呢?” 林栖看了眼黑摸摸的小区,说:“外面。” “哦,告诉你个好消息,不要太高兴。” “说。”刻意的冷漠。 “我下个星期回来!高兴吗?!” “还行。”林栖把手揣进口袋里,企图取暖的时候,忽然好像摸到了一叠什么东西,有点像纸的质感。 还不少,掏出来借着灯光一看,竟然是一叠红色的毛爷爷。 这不是…… 林栖愣了好半天,歪着头把手机夹在肩膀上,腾出手来数了数。 七张。 怎么还多了两张?不过那家伙什么时候放进来的啊?神不知鬼不觉的。 有点离谱。 “怕不是个鬼吧。”林栖低声喃喃了一句。 那头问了句:“什么?” 林栖把钱放回口袋里,说:“没什么。” 于是那边又絮絮叨叨说着什么,林栖没听清,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落日余晖中,剃着寸头,表情看起来好像拽的要上天的少年,骑着一辆小小的粉驴,支棱着两条又长又细的腿立在他的面前。 虽然得承认很帅很酷,但林栖还是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 那头的林陶:“???我出车祸了你很开心???” 林栖搓了把脸,收敛起笑容:“你出车祸了?” “是啊。”林陶没好气地说,“一眼瞎的司机,我好好走斑马线上,他一破车还开得飞快。” “所以你被撞飞了?” 林陶的声音听上去中气十足,应该是没太大问题,林栖还能幽默地开开玩笑。 “差一点飞了。”林陶说,叹了口气,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事,“我记得你以前不是也有出过车祸来着吗?” 林栖说:“忘了。” 林陶啧啧两声,末了,叹一口气,语气随之一变:“不过话说回来,那段时间没能去医院看你,还挺抱歉的。” “觉得抱歉的话,给我转点钱就好了。” “擦,滚蛋吧你!” 林栖:“哦。”他看了眼手机屏幕,“快没电了,我挂了。” 林陶在那边大喊:“离谱啊!你个没良心的!” 林栖直接摁了挂断。 电量显示红色的格子,林栖不敢多玩,掏出手机打了个滴滴就把屏幕熄灭了抓在手里。 他很少一整天都在玩,以往的周日半天是睡觉,半天是学习,就留几个小时出去玩或者刷一些没营养的短视频。 在逃离牢笼之前,每一天的日子都单调枯燥,世界非黑即白,日日都像是在循环播放。 * 另一边,厨房里的氛围无比压抑沉重。 林栖前脚刚走,王芝小心翼翼看了看许明怀的脸色,也想着开溜。但是她还没能走到门口,许明怀就出声喊住了她。 男人默默把厨房门合上,眸光低垂,镜片反射出一片锐利的光,他慢慢抬起眼皮,眉间堆积着黑沉沉的阴郁。 “多少钱?”许明怀问,整个背靠压在厨房门上。 王芝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什,什么多少钱?” “那个男人给你的那张卡。”许明怀说着,慢慢朝王芝走去。 王芝顿时被吓得脸色煞白,一步步往后退去,直到避无可避,腰抵在了洗手池边上。 许明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一只手往她身后探去。王芝甚至没能挣扎一下,任由许明怀拿走了自己的手机。 她从来没有见过丈夫这个样子,这副表情,这一副……冷漠阴暗的表情。印象中的许明怀一直都是一个彬彬有礼,温润谦和的人,以至于她还抱着如果事情败露自己也有可能被原谅的想法。 现在许明怀对她步步紧逼,她已经不知道对方下一步能干出什么事了。 许明怀拿过手机,阴冷的眸光从王芝惨败的脸上一扫而过,他把手机转了个面,然后用力扣下手机壳,一张绿色的卡就藏在手机壳里。 许明怀两根手指夹着那张卡,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这里面有多少钱?” 王芝的表情在卡被掏出来的一瞬间就陷入了绝望,她死死咬着下唇,半晌才张了张嘴:“十二万。”紧跟着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哭什么。”许明怀嗤笑道,“十二万不错了,都够咱女儿念到大学。”他抬起一只手,用力而蛮横地从王芝脸上擦过,硬生生擦掉了那滴眼泪。 “你和那个男人还有联系吗?” 王芝吸了吸鼻子,像只楚楚可怜的小狗似的摇摇头。 “那就好。”许明怀又笑了。他生得儒雅随和,笑起来的时候令人感觉亲切近人。 “这件事交给我来解决。”许明怀说,拉了拉王芝的手,“不过卡要给我,好吗?” 王芝其实很想问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或者说,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但许明怀的手冷得她打了个寒颤,始终问不出口,只能顺从地点了点头。 于是许明怀把她拉入了自己怀里,用自己一贯温柔的嗓音安抚说:“乖,没事了。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再跟那个男人有联系,也不能再有下次了,好吗?” “……好。”
第10章 chapter.10 林栖回到房间的时候,没想到里面已经有人在等着自己了。一道消瘦的身影坐在他的书桌前,林栖皱起了眉头。 他一贯不喜欢有人私自进他的房间,这点自己也再三申明过,进来的人无论是谁,都是显而易见的明知故犯。 家里一共就四个人,文萱平时都不爱在他门前停留,就更别说进来了。只有林何棋,偶尔会打着家长的名号侵入他的私人领域。 “你干嘛?”虽然不爽,林栖也没有把父亲赶出门去,他随手拽了放在床头的充电宝给手机充电,快要一命呜呼的手机终于嗡一声活了过来。 林何棋转过身看着林栖。 林栖正坐在床边玩手机,一副漫不经心的闲散模样,如果不是林何棋在,他现在已经把自己放倒在床上了。 林何棋上来就问:“你去哪了?” “去玩。” “玩?”林何棋冷笑一声,“你上哪玩?” 林栖终于放下手机,冷眼瞅着林何棋:“你有事说事,没事出去,我还要写作业。” 不懂为什么,林何棋说话总是能让他起火,而文萱说话总是让他想笑。俩夫妻,跟雷公电母似的,一个主管着林栖的一个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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