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问句砸下来,任无道叹了口气。 易怜真太聪明了,他到底是瞒不住。 但他也不会告诉易怜真真相。 “他的确说了一些与你有关的事,”他闭上眼睛,轻声说,“一些让我很害怕的事情。” 易怜真仔细端详着他,好像懂了什么,没有再去追问。 任无道的话相当于默认了他之前的说法,而既然与“大劫”有关,那不需要多问,他自己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让任无道想要灭世的不只是下一个世界的真相,还有他的安危。 易怜真也不可避免地有点害怕。 但与此同时,可能是因为并不知道金色眼睛具体说了什么,他对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实感。 未来的危险虚无而又捉摸不定,哪有现在重要? “我不会有事的,”他拍着胸膛对任无道保证道,“罗大师说的大劫又不是我死了,否则他就不会说是大劫,而直接说我短命。” “以后只是可能会有危险,这个我们之前都知道的,你不要被他吓住了。” 只是……现在任无道说想灭世,他却再开不了口阻止了。 这么做的确是千错万错的不对,但任无道现在一定很难过。 现在不是跟他讲道理的时候。 易怜真闷闷地再说不出什么话来,任无道却过来亲了亲他的额头。 “别想这些了,”他安慰易怜真道,“我们还有时间,慢慢来,一切都以后再说。” 易怜真其实并没有多么恐惧,比起自己,他更担心的是任无道。 任无道却对此事再没什么表态,反而很快哄好了易怜真,在接下来的几天都显得一切如常。 易怜真的疑惑和不安并没有褪去,但面对着若无其事的任无道,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努力用自己的方式让他开心一点,其余时间该吃吃该睡睡。 反正这个世界这么大,任无道不可能在他眼前灭了世。 任无道则渐渐从最开始不顾一切的惶恐中挣脱出来,开始思考别的问题。 在某一天的午夜,他在易怜真睡着的时候离开,第二天早上回来时,果然在床头发现了一张之前不曾有过的字条。 如他预计中一样,字条上写了一个时间。 九月廿三,大概在五个月之后。 罗玉山之前曾说过,一年之内易怜真会有大劫。 可他们并不知道确切的时间。 于是他趁着易怜真睡着的时候“问了问”金色眼睛。 对方果然能在不出来的情况下也知晓外界发生的事,很快就给了他答复。 五个月之后……任无道静静地看着字条,在日期下面,还有他意料之外的另两行字。 “不用如此纠结,我建议你听易怜真的。” “比起易怜真本人,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是大概是金色眼睛留给他最后的“善意”的提示。 比起其他,金色眼睛好像格外尊重易怜真的想法和选择,就好像易怜真是一个对他非常重要的人——虽然要对易怜真下手,但只要易怜真还活着,就在他心中有特殊的地位。 任无道皱眉兀自想了一会儿,无法描述这种怪异的感觉。 他既希望别人能像他一样认为易怜真是特殊的,又对此有莫名的介意与排斥。 抿了下唇,他把这些念头都抹掉,转而开始思索第二句话。 “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虽然只是纸片上的文字,但他依旧能感受到金色眼睛的笃定。 他很自信,认为他所提到的“真相”便真的只是一个“真相”,不会对解决现状有任何帮助。 归根结底还要靠易怜真本人……这时,窝在被子里的易怜真浅浅地翻了个身,轻哼了一声,晨光把他不断颤动的眼睫打成金色,又在脸上拉出长而淡的阴影。 任无道立刻抬手用幻火把字条烧了。 果然没过多久,易怜真就醒了过来。 他支起半个身子,并没有发觉什么不对,任无道一向起得都要比他早一些。 接着他直着身子跪在床上,把任无道拉过来,在他脸上印下一个略有些潮气的吻。 “今天怎么样?”易怜真的声线还是刚睡醒时特有的含糊和朦胧,嘴角和眼睛里却已经带上了温和的笑意,“还好吗?” 任无道对他温柔地笑了笑:“还好。” 这几天易怜真一直在试图用各种方法让他安心,包括但不限于用黏黏糊糊的亲吻安慰他,不断提起别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主动解开衣服让他无暇想其余的事情,努力想奇奇怪怪的主意替代灭世这个方法……不管有没有效果,任无道都乐见其成。 同样的,这次他也没有放过机会,说完话便低下头吻上易怜真的唇瓣,在他的唇舌之间舔/舐。 分开时,易怜真已经完全醒了,他脸色微红,呼吸有些不稳,手环上任无道的脖子,想再去亲他。 任无道的眼中尽是暗色,却到底没做什么,只与他再交换了一个深吻,便松开了他。
易怜真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任无道,也跟着他下床,随便披了件衣服:“你怎么了?” 在一起这么久,除了被鬼眼看着的时候,他鲜少见对方克制过。 任无道显然不满意易怜真对他的荒诞印象,但相比于澄清这个,目前还有更要紧的事。 “我们大概还有一段时间来准备。”他说。 易怜真立刻直起身子,不再纠结任无道是不是因为太担心他,想不开从而被影响了其他方面。 “怎么突然说这个?”他端正面色,难以置信,“金色眼睛又出来了?” 一想到睡觉的时候可能又被金色眼睛上过身,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也不是,只是得到了一些信息,”易怜真反感这些,任无道便说得语焉不详,又因为字条的内容有些烦躁,“他说我可能帮不了你。楠”易怜真疑惑地嗯了一声,任无道便将字条的后两句话告诉了他。 至于五个月的时限,则模糊了过去。 “这样啊,”易怜真点着头,若有所思,“一切都要靠我自己……” 比起让任无道去灭世,他居然觉得这样的情况更好接受一些。 “虽然我还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但到了那个时候——” “不只为了我自己,”他笑着说,“就算是为了你,为了能和你一起在这些世界里继续历险,我也会竭尽全力。” “不要太悲观,”他说,“起码先把这段时间过完再说。” 任无道静静地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易怜真对他挤了挤眼睛。 这样起码不需要灭世了,因为灭不灭世除了能否得到真相外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可易怜真这口气还没松下来,突然听到任无道说:“这一段时间里,我们正好能为灭世做一点准备。” 易怜真:“……?” 这转折是不是有点突兀。 没等他出声问,任无道便主动开了口。 “只是做一些准备,”他笑道,“并不是为了真正的灭世,而是为了让停战。” 易怜真更疑惑了:“这二者有什么关系吗?” 任无道简单地应了一声:“有。” “这个世界太大了,”他解释道,“如果想要停战,我一个人的力量并不够。” “手里需要有足够的筹码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第94章 倾世之战(十) 《倾世之战》中,初阳道和叙晚盟两个阵营之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不管是能够让人立地飞升的灵核,还是只在初阳道存在的灵矿脉,都足以让两方势同水火,不死不休。 更可怕的是,两方的修士都在不断地拉援兵,参战的大能数量越来越多,境界越来越高,导致几百年后,战争都无法停止。 这样的情况下,即使任无道实力再强,再不伤及两派修士性命的前提下,绝不好贸然走出去,直接对双方大喊让他们停战。 到时候可能不仅没有人听话,还会拉出来什么宗师长老反过来想把任无道砍了。 当然,如果任无道什么都不顾忌,直接一个一个门派地屠过去,把能说得上话的上位者杀个大半,肯定能停战。 但这样不仅解决不了引起战争的根本矛盾,也不符合他们的行事风格。 所以想要在短时间内让这个世界停战,就必须让自己拥有与之相当的筹码,能够直接威胁两方所有的修士,从而迅速改变整个世界的局面。 任无道选择了灭世。 只要做好灭世的前期准备工作,之后便可以让两方修士在“灭世”和“停战”之间自由选择。 那时候的任无道在世人心里可能会有点像个大反派,但这一招的效果完全值得这一点。 几天之后,易怜真和任无道拜别了百里昭,向初阳道的深处行进。 他们从百里昭那里要来了一份地图,上面标着初阳道几十座大型灵矿脉和几百座中小型灵矿脉的位置。 中小型灵矿脉不太重要,大型的灵矿脉他们则需要每个都去转一圈。 易怜真用手捂着嘴偷偷打了个哈欠,一个月过去,他们已经把初阳道的大型灵脉走了一小半,现在他闭着眼睛都知道流程怎么走。 先用障眼法从灵矿脉守卫修士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进到灵矿脉最深处,然后在矿脉的中心隐蔽的地方打上混茫桩。 任无道掌握着五行之力,混茫桩则是其中土属性的旧蓬莱延伸制造出的法宝。 他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灭世,而混茫桩可以将这些矿脉组合成一个网络,又能将它们与旧蓬莱联系起来。最后任无道便能一定程度上控制这些灵矿脉,利用它们的能量。 尽管知道有障眼法存在,没有人能发现他们,易怜真还是习惯性地站在最边缘为任无道站岗,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走回任无道身边:“你做好了吗?” “差不多,”任无道简略地应了一声,着手完成最后一道工序,“再等我一会儿。” 嵌合好的混茫桩能与周围的灵矿脉融为一体,只要附近的灵矿不被开采就不会被发现。 做完一切后,任无道和易怜真顺着矿道,在障眼法的掩蔽下离开了这座灵矿。 外面的天色已经半黑了,他们最终落在一片旷野中。 这里土地不知经历过多少法术的摧残,全部变成了寸草不生的紫色粗砂,踩在脚下嘎吱作响。 旷野中有零星的房屋,不过都已经废弃,关不严的门窗随风摇动,远看像极了闹鬼。 易怜真早已习惯了这些,静静地等任无道从掌天印中拿出一座不大的房子。 上个世界时两个人还在发愁没有合适的住处,到了这个世界,这个问题却解决得相当容易。 修士战乱中的凡人流离失所,无以为生,随处可见被弃置的房屋,只要稍微修缮一下便能居住。 他们挑的则是另一种——据这座房子原来的邻居说,这家人都已经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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