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她……” “她的味道不对。”西雷斯说,“记得吗,天使可以凭本能识辨恶魔。但我现在人类的部分太多了,所以几乎感觉不到。” “但你还是有一点来自天国的成分,不是吗?”伊恩连忙问。 西雷斯看了他一眼,似乎有点儿纳闷他为何如此紧张。“是的,因为理论上那是不可摒除的。”他说,“虽然灵魂是由各种记忆和感情组成,但灵魂本质不可或缺的,我的本质是天使。”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说过我将回去天界,那时我将不再是我,实际上,我仍然是我。”他忧郁地说,“我仍然是我,伊恩,保留着在人界的记忆,只是我再不能感受到它……范斯跟我说这是神圣的,可我觉得很可怕。我宁愿死了,也不愿意变成那个样子。” 他笑了一下,“可能这只是我身为人类时不成熟的想法吧,当我回到天国时,我就再也找不回这样的想法了,我会觉得这真愚蠢。” 伊恩紧盯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的,他们很像,他想,相像的是属于人类的那个部分,那让他们痛苦却又不愿丢弃。而自己,喜欢的却也是那些人类的成份。 而这些眷恋也让西雷斯一点也不像他的父亲呢,除了长得一样,拥有一样的声音外,这让他们变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 如此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无魂’只是一个说法,确切地说,是因为那里的恶灵太多了。”艾敏说,骑在马背上。“地狱本来该是恶灵和魔鬼的世界,但在这一层却以人类居民为多,可能是撒旦想仿照上帝建造一个人类世界,我不知道。而‘无魂’便是恶灵们聚居的城市。当恶灵的力量足够,它们便可以物化——这大概是它们把自己的城市称之为‘无魂’的原因——而物化的恶灵多数会以恶魔为参照物,它们都拥有黑色的肉翅,所以那城市建在高空,没翅膀的生物想上去可不容易。” “但你说有老鼠洞?”伊恩问,也坐在马上,他花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才用习惯这个交通工具,他只有在好些年前偶尔骑马,作为偶尔的建身运动,如果他想去哪里的话,总是开车。 “是的,像枯树镇那口井。”艾敏说。“被走私贩子所使用,哪里都缺不了这些人。” 在她的严格的监督、以及伊恩的好心施舍下,现在他们拥有五匹马,三人一人一匹,剩下那匹驮送物资——本来该有十一匹的。从驮了两匹马的物资来说,就可以知道他们所得不少。那里包括大小三个简易帐篷,大量的干粮、药材还有御寒衣物。 当然,还有不少钱币,以及可以换成钱币的物品。 “我还是觉得我们用不了这么多钱。”伊恩忧郁地说,他有点儿良心不安。 “当需要的时候,就多拿,当失去的时候,便一点不剩。”艾敏说,这是地狱里的格言。 “那是什么意思?”伊恩问。 “是说你要及时享乐。”艾敏说。 “我以为你的意思是我们会碰到劫匪。”伊恩回答。 “一方面来说是对的。”艾敏说,“知道为什么这些城镇信息如此落后吗?他们只能在同一个地方腐败等死,就是因为外头太危险了,只有被魔法加固过无数次的城墙才能勉强保护他们。那些‘劫匪’抢的可不只钱,它们什么都要。” “比如?”伊恩问。 西雷斯为这个人的白痴翻了下白眼。 “比如一些食物,就算身无分文,也足够饱餐一顿。”艾敏说。 伊恩想了好几秒钟,才意识到她说的是吃人。 “地狱里是魔兽的世界。”艾敏说,停下马匹,跳上地面。然后她轻轻走到前方,跪在地上,寒风凛冽,她却在旁边的枯草上发现数只蜘蛛,它们正辛勤地织着一张网,那大部分都填在地底。 她站起来,“这条路不能走。” “那就选条能走的路,达兰小姐。”西雷斯说。 这是他们离开枯树镇的第三天,几乎没碰到什么魔兽和劫匪,这不能不说是艾敏的功劳。这个女人像是在荒野里长的,能和每块石头、每根枯草、每只昆虫交流,他们一路数次改道,虽然行进缓慢,却几乎上没遇到危险。 “你是怎么知道前面有危险的?”伊恩问。 “再往前走个几十尺,地下会有一个巨大的蜘蛛洞。”艾敏柔声说,对伊恩说话时她的语气总是很温柔,“洞里居住着大量的蜘蛛,布满粘性极强的蛛网,您不会想掉进去的,主人。当然,总有些织布的女士比较粗心,它们有时候会把网织到地面上,放自己的幼子出来玩,但它们不小心跑得太远了。大部分敌情只要我们留意地面就能发现。”她笑着说,脚下的小蜘蛛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玩得很开心。 “你对这种事好像很熟悉。” “在这种地方,如果学不会生存,就会死掉。”艾敏说。 “生存不易。”伊恩喃喃地说,“人类总得根据环境变换自己的生存方式,那并不是因为我们天性堕落。”他转头去看西雷斯,后者正心不在焉地看着远方,“这里有卖烟的吗?”他说。
“我们在谈正经事。”伊恩说。 “烟的事比较重要。”西雷斯说。 “你说过你可以不用吃饭、睡觉、呼吸……” “但我没说过可以不抽烟。” “你根本不需要抽烟!” “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的医生了?”西雷斯说。 艾敏似乎对他们陌生的话题一点也不好奇,仿佛这两个只是在讨论某件无关紧要的事一般,她面带微笑,等到两人的争吵告矣段落,才开口,“我们可以宿营了。” 宿营的地方在一处巨石旁,有两边可以挡风,也可以避免被攻击,这些天来伊恩倒学会了些选营地的决窍。艾敏利落地搭起帐篷,伊恩自告奋勇地帮忙。 介于艾敏煮的食物根本不能吃,西雷斯根本不肯靠近任何厨具,伊恩也只好承担了做饭的义务。这会儿,他正在煮粥,把各种调料和碎肉放进去搅动,艾敏流着口水在旁边看,两人正愉快地聊天。 “主人,你的翅膀呢?”艾敏问。 “我说过叫我格瑞格或伊恩就可以了。”伊恩说,“什么翅膀?” “我第一次见你时,你有一双黑色的羽翼。”艾敏说,“只有那些枯树镇的乡巴佬才不明白它的意义,那是高等魔族才有的东西,为什么你的像幻觉一样消失了呢?它让我很有安全感。”她友善地靠过来,伊恩只好往另一侧挪了挪。 “你不是说恶灵也会有翅膀吗?”他问。 “那是肉翅,和羽翼完全不是一回事。”艾敏说,“羽翼是天生的,而肉翅是后天物化的。恶灵们很难物化出羽翼那么精致的东西,每片羽毛,每根骨架,都是撒旦的艺术品。但肉翅就不一样,像是廉价的地摊货,能力凑和点儿的恶灵都能物化出来。后来虽然也有些强大的恶灵能物化出羽翼,但这在地狱已经形成了一项规则,低等恶灵是不能拥有羽翼的。” 她用一副小女孩一般,全心信赖的憧憬目光看着他,“您有一双羽翼,先生,一双真正的,像夜幕一般漆黑的羽翼。那些乡巴佬一点儿也不识货,但当我看到您时,我的呼吸都要停了……”她又向他那里靠近了几寸,伊恩只好继续向另一侧挪,直到他撞到西雷斯身上,后者一把把他推开,“离我远点儿。” 驱魔人不客气地说。 “你知道我的翅膀哪里去了吗?”伊恩迅速问,西雷斯不高兴地往旁边挪了挪,以和他保持距离,一边说道,“你收起来了。” “我不明白……” 西雷斯哼了一声,“你说得好像我还真有指望你明白似的,羽翼这东西对技术要求太高,你连数数都不会,简单点说,这像要一个缺了手指的石匠去雕维纳斯像。所以你没有羽翼,明白吗?” “如果你别这么冷嘲热讽的说话,我会明白得多一点。”伊恩不高兴地说,他现在已经能很轻易地进入冥想状态,那并不困难,可是达到西雷斯的要求永远不可能。 “不明白也无所谓,你只要好好做饭就行了。”西雷斯无所谓地说,粥已经滚了,艾敏盛了一碗递给他,西雷斯喝了一口,对味道十分满意。 “如果你说话非要这么难听,又凭什么喝我的粥喝得这么理所当然?”伊恩不高兴地质问。 “得了,别这么孩子气。”西雷斯说,继续吃饭。 “到底是谁在孩子气!” 西雷斯伸出一只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那并不难,伊恩,你见过翅膀吧,像鸽子啊,麻雀啊,你集中精力想它就行了。” “我不会长出麻雀的翅膀吗?”伊恩说。 “猜中了,你真聪明。”西雷斯说。伊恩瞪着他,恨不得掐住他的脖子把他塞到火里。 “但你也见过别的翅膀,比如夏洛特的。”西雷斯说。 伊恩沉默下来,是的,他记得夏洛特的翅膀,记得当她在那阴沉的广场展开她巨大的翅膀时,自己一瞬间惊艳的感觉。似乎整个天空都变得明亮了,没有任何一种美丽能与她相比……然后他又想到西雷斯的翅膀,看到西雷斯有一双白色的翅膀真是奇怪的事,还不是很久以前,这个人总是穿着黑色的大衣,态度傲慢自私,他是如此的讨厌他。可是在另一个世界,这个人却有一双巨大的白色羽翼,金色的长发,他狼狈地倒在地上,眼神却像在火中粹炼的剑,毫无畏惧……他陷入自己的思绪,甚至不记得过了多久,只记得艾敏收起食物,又给营火添了柴。他回忆着那翅膀的纹路,那神圣与纯粹的色彩,那只可仰望的洁白……一双巨大的白色羽翼在他背后张开。 他抬起头,他的两个同伴都张大眼睛,用一副惊骇的表情看着他。 但如果说那里面有什么赞赏成份的话,那一定是骗人的。 “你疯了吗?”西雷斯说,那表情像在看一个攻击型精神病。 被他的翅膀吓到的,可不是眼前这两个人。 艾敏感到视线的角落有什么在移动,她转过头,不远处的一处石壁后,两个男人忘了隐蔽,露出脑袋,用同样惊骇的目光看着这一幕。——他们藏得非常好,甚至连艾敏也没有发现,要不是这双突然展开的翅膀让他们失了态,恐怕他们能成功地等着他们睡着,再发动突袭。 “有劫匪。”艾敏说,迅速拿起旁边的水桶,把营火浇灭。 伊恩伸手去拿枪。火光还没有淡下,他感到有一个黑点从视线的角落穿过,然后“叮”的一声钉到了石头上,他转过头,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那是一个十字弓的箭矢,它穿过了自己的身体,钉在石头上。他根本就没意识到有箭飞过来,所以它顺利地通过了他的身体。 “迟钝的用处这时候就反映出来了。”西雷斯说,环顾四周,“来的都是人类,一,二,三……十三个以上,伊恩,你能想像你的弹匣是满的吗?” 他转头去看伊恩,“想像你的子弹装得满满的,你用的是十三发的弹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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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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