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水!”另一个人叫道,他回过头询问。可是他的朋友消失了。 他愣了一下,湖面光秃秃的,泛着死寂的白光,没有一丝涟漪,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嘿?”他不确定地发出声音,丢下水管,往回走去。可是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湖面平静地延伸。 “你在吗?”他问,他不可能到别的地方去,这里光秃秃的连个遮避物都没有,他没可能在几秒钟的时间跑掉躲起来,而且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走到湖边,拉拉水管,意识到那个人只可能藏在水里。可是在这种鬼天气,他可也一点也不相信他会躲到那光是看就冷得要死的水里。如果是溺水,他不可能连点儿声音都没有。他感到一阵紧张,几乎可以确定出了什么事。 “你在里面吗?!”他大叫,跳到水里,伸出双手希望摸到什么。 刚到池塘里,他便发现水比他想像中深得多,他以为一个人工湖顶多到腰部,这样适应于“观赏”,也不会带来危险。可是水一下子漫到了他的胸口,这么深的水让他很不舒服,他吸了口气沉到水下,用双手摸索,下面的视线太过模糊,但看得出水泵并没有出什么问题……那是什么?他想,视线的角落,一个血红色的东西快速飘过来,那不是血,而是……某种活物,它的速度快得出奇,一下子冲到他的眼前。他努力想要浮下去,却觉得脚下一空,湖深并不只到胸口,它还要更深一些,他再次跌了下去。这次他沉入一片血红之中。 第五章 国王的宠物 西雷斯绕着火场的外围转了一圈,他可以嗅到些微味道,那并不是硫磺的味道,而是另一种深入记忆的、令人憎恨的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许从他出生起他就记得了。 但是那似乎并不是从燃烧的建筑发出来的,而像是从另一个方向传出来的。 “怎么了?”夏洛特问。 “地狱的味道,并不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西雷斯说,他径自向精神病院后面的某个方向走去。 夏洛特抬起头,嗅了一下,皱起眉。“你是狗吗?”她抱怨着,跟了过去。 “地狱的味道什么味道?”她问。她并不经常光临地狱——上次她到达的地方仅仅是表层,并不能被称之为真正的地狱,她知道真正的邪恶在那之下的十八层。 西雷斯停下脚步,他的前方有一个巨大的人工湖,在阳光下,明亮的湖面散发着一种死气沉沉、让人心烦意乱的亮光,这里没有任何生命,也许是因为隆冬,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一个长长的水管伸进湖中,上面有消防队的标志,可是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西雷斯弯下腰,捡起一块石头,在手里抛了抛,向湖面抛去。 石头划了个抛物线,平稳地落入水中。于此同时,西雷斯从腰间掏出他的枪。 在阳光下,伊恩第一次清楚看到他的枪,那几乎整个儿是黑色的,却不是塑料的,而是某种他不大清楚的金属,而枪管却是银色的,整体散发着金属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光泽,和它的主人一样。 在石块落入湖水的一瞬间,远方,一绺水纹凭空出现在湖面,形成一个V形,向石块的方向缓缓游去。 西雷斯向着湖面开枪。 他开枪前几乎从没有任何的时间差,好像那是闭着眼睛就能做的事。子弹冲破宁静的湖面,这里已经够吵了,可那枪声还是让几个人同时回过头来,紧张地盯着他们。 于此同时,水管突然出水了。那一小片湖面沸腾起来,干瘪的水蛇像是瞬间被注入了生命,滚动跳跃着,冰冷的水把它填涨得鼓鼓的,然后顺着前方流出来。 “这孩子还真喜欢养宠物,他又养了什么……啊!”女孩欢呼一声,冲过去抱住水管,像被食物引诱走的小狗,像火灾现场冲去。她好像对一切激烈的事件都很有兴趣。 伊恩看着那些人还在盯着他们,他只好再次尴尬地亮出证件,“警察办案。”他简洁地说,他一点也不确定西雷斯在干什么,但那行为确实得到了信任,人们露出松一口气的神情,似乎只要是警察就足以交托信任。 几个穿着消防队服的人跑过来,帮忙抓住正在喷水的笼水,拖向火场,夏洛特有点儿失望地交出控制权。 “让我们来看看里面是什么。”西雷斯柔声说,带着股不怀好意的味道。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着,慢悠悠地抽着它,看戏一样看着逐渐降低的湖面。 伊恩和他一起紧盯着湖水,理论上他不能相信里面真有什么,但这些天他已经看到过太多理论上不能相信的东西了。另一边,大家在忙于火灾,警察的习惯让他想要去帮忙,但这里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不知道驱魔人是个什么职责,但如果和天使呆在一起的话,那么他有理由相信自己在做某件对人类有益的事。但是西雷斯至始至终看也没看一眼火灾现场,好像那里的损失、尖叫、死伤对他一点儿意义也没有,他只是在死死盯着湖面。 夏洛特坐在地上,实际上她并没有怎么走路,但她像是累极了,伊恩这才注意到她额上渗出的一层冷汗。 “你怎么了?”他紧张地问。 “月圆左右就是这样。呼唤力量的嘲汐,要把我撕碎了。”女孩说。 “我不明白……” “人类就是人类,天使就是天使,恶魔则是恶魔,杂种的痛苦很难理解,警官,所以你别管了。”夏洛特说。 伊恩觉得自己很不喜欢她的称呼。“你可以叫我格瑞格……或是伊恩,你的朋友甚至决定直接用名字叫我。” “因为他发不好你名字的音,格瑞格。”夏洛特。 伊恩有点儿遗憾,他本来希望他们对自己的称呼能反过来的。 火灾慢慢被控制了下来,池塘的水也越来越浅,但比想像中深一些。 伊恩越来越紧张,他做好准备这里藏着某个可怕的怪物,像之前落到他车子上的那个怪于一样,有最恶心的外形。 一只手从湖心伸了出来,它挥动着,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在求救。 是的,那是一只人类的手,既没有污泥也没有爪子,那是一只最正常的人类的手,除了显得有些苍白……不,上面有些红色的……伊恩还没看清什么,一个人的脑袋呼啦一声从水里冒出来,那是一个高大的男子,穿着病人的衣服,现在它紧贴在身上,他冻得瑟瑟发抖。 伊恩一直盯着湖面,从没有看到任何人靠近过这个湖,而这个人就这么凭空冒了出来。 “嘿,我在这里!在这里!”那个人挥动双手,大叫道,一副欣喜的不正常的调子,像某个来机场接机的人。水刚到他的腰部,并且在慢慢变低。伊恩意识到这没什么奇怪,他是个精神病,但是……他怎么会在这里?一个人不可能闭气这么久,而他又不是刚才偷溜下去的。 “有人溺水了!”一个声音喊到,大约是医院的员工,几个护士模样的人冲到水下,试图把那个人拉上来。病人试图逃离护工的追捕,向伊恩的方向跑来,那一瞬间,伊恩看到了他的脸。 是的,那是一个人类的脸,没有任何出奇。可是他却觉得一瞬间的寒意,他明白刚才他觉得不对劲儿的是什么了。 他最先看到他的眼睛,那并不是黑色分明的,实际上,他的双瞳是一片血红色。他大张尖叫的嘴里也是血红的,像刚刚喝了鲜红的血,那东西从他身上所有的孔洞渗出来,他的眼睛、嘴巴、鼻孔……甚至指甲缝里,都渗着殷殷血红。他一把抓住地面,伊恩迅速退后,那病人抬头看他,他眼中的血丝迅速退却,他的眼白变回了原来的色彩,除了一些血丝。但是他的眼睑下仍渗出鲜艳欲滴的血红,伊恩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血,而是……他皮肤的颜色,现在它正迅速消退。
他对他大笑,他的犬齿异样尖锐,像怪物的嘴。他能看到他眼中贪婪恶意的色彩……那人突然转过头,看到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的西雷斯,病人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两个护工从后面抓住他,把他拖上岸去。他们出乎意料地没有受到攻击,病人配合地爬上岸,他眼中的血红已经消失了。 “你怎么跑到那里去的,弗利克。”一个高大的男性护工抱怨。 “那里有好吃的。”病人说,好像他只是个无辜的病人。 伊恩紧盯着他,他很想抓住他问个究竟,但是又有些害怕。 “天哪,你害我们都湿透了。”护工抱怨,抓着他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大约准备去换件衣服暖暖身子之类的。伊恩回过头,他看到弗利克后肩的病人服破了三个洞,他脑中浮现西雷斯手枪的口径,他突然意识到那是西雷斯留下的伤口。 但是他肩膀的皮肤平滑白皙,也没有鲜血渗出来。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他问旁边的人。 西雷斯始终没有参于交谈,好像这里处理案子的只有他一个人一样,他突然快步走过去,一把拽住弗利克的前襟。病人转头看他,出乎意料地安静,他知道这个驱魔人什么抓住他,他只是清醒而狡猾地看着他。 一个高大的护工立刻抓住西雷斯,“你想干嘛,他是个病人!”他大叫。 “放开他,我要叫医生了——”另一个人叫,西雷斯从怀中拿出枪,尖叫的护工突然全静了下来。病人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驱魔人慢慢斯理地拉开保险,把枪口对准他的脑袋。 保安们远远从后面跑过来,他们无力又渺小,距离那么远。那人盯着西雷斯,不相信一个驱魔人真会在大厅广众之下杀人,可是在看到他眼睛的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西雷斯的眼神会冰冷又黑暗,翘起的唇角带着残忍与趣味,他绝对可能在那些人冲过来这前,扣动扳击。 “安德烈?希文在哪?”驱魔人轻声问。 他直视他,如果他不回答,他就杀了他。无论他选择什么,对他都谈不上损失。 “王子殿下不能容忍那些贱民的侮辱。”弗利克说,用一种尖锐的目光直视他,“他远远离开这里寻找力量,当他回来,他会活剥下他们的皮,挖出他的内脏,用那些惨叫的畜牲喂他的宠物。” 西雷斯仍盯着他,弗利克大叫道,“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他只说他要所有的人都付出代价,然后就走了!” 西雷斯看了他几秒钟,确定他说的是真话,终于慢吞吞地把枪收回腰间。保安们终于赶到,他们粗暴地抓住西雷斯,一边大叫“怎么了?” 驱魔人不耐烦地挣开他们,径自向伊恩走去,严肃地看着他。“完工了,BOSS。”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到湖边,不知道又在干嘛,伊恩尴尬地亮了警徽,“我很抱歉。” “他是个病人!”一个医生愤怒地叫道。伊恩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哈。”西雷斯轻声说,伊恩像碰到救星一样冲过去,避开医生的质问。“怎么了?”他问。 湖水已经被抽干了,一些以前掉入池塘的锅子、玩偶之类的露出半个头,久不见天日,显得残破又冰冷。伊恩顺着西雷斯视线看上去,湖底的淤泥里,赫露出半只苍白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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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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