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乐美」,一个由圣经故事改编而来的戏剧,在王尔德的天才,或者说是变态之下,被演绎成了一个血腥的爱情故事─如果能把那种畸型的感情称之为爱情的话。
少女戴着七重面纱,赤足在血中而舞。银足少女纵情而舞,为的是最后一吻。
得不到爱人的一吻,于是,砍下他的头为代价,碰触那冰冷的嘴唇。
用最恐怖的办法,来占有。用我嘴唇的温度,来保持你的热度。
付出的代价,不止是一舞,也是自己的生命。
施思的妆化得非常浓艳,浓艳得几乎让程启思都认不出她了。她身上裹着七层色彩艳丽的纱,双足晶莹洁白,如同一对飞舞的银色鸽子。
她美艳得真如同从王尔德笔下走出来的莎乐美,用她的舞、她银色鸽子一般的脚,把她的艳光投射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不错,她很有潜质。」莎乐美是一幕独幕剧,演的时候并不长,落幕的时候,钟辰轩一边鼓掌,一边说。
「她的腿也很美,一般来说,跳芭蕾舞的女孩,腿都不见得好看,可是她从腿一直到脚都很美,既有力量又纤细笔直的那种美丽。这是上天的恩赐啊。」
程启思看着施思退场,站起了身。「我去一下后台。」
钟辰轩微笑了一下。「好,我先回去了。」
程启思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人流里,向后台走去。
施思还没有卸妆,只披了一件外衣在那里等他。她脸上发着兴奋的红光,手里抱着很大一束白玫瑰,是程启思给她订的。
「谢谢你,启思。我今天跳得好吗?」
程启思笑着说:「妳听听台下的掌声就知道了。」他又问:「妳还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请妳去吃晚饭。妳应该还没吃饭吧?」
施思点了点头。「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就换衣服,一会就好。」
程启思看着她跑进化妆室里,一转身,却看到有个熟悉的背影在不远处一晃而过。他失口叫了出来:「明泉?」
果然是林明泉,一脸尴尬的表情,手里也抱着一束玫瑰花。程启思顿时呆住,过了半天才问:「明泉……你也是来找施思的?」
林明泉脸涨得通红,一个劲摇头。「不……不是,我只是……我只是……」他突然把那束红色的玫瑰花向程启思手里一塞,「我是……我是把这束花带给你的,怕你的花不够!」
程启思看着他像兔子一样跑得飞快,哭笑不得。
这时候施思走了出来,她已经换了身白裙子,脸上的妆也洗净了。「怎么了,启思?你手里怎么又多了一束花?」
程启思把那束玫瑰放在她手里。「妳的一个崇拜者送给妳的。」
施思把那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接了过来。「谁啊?人呢?」
「走了。」
程启思正想解释两句,忽然看到一个留着长发、背着一把小提琴的男人走了过来。那男人的眼睛恶狠狠地在他脸上游走,然后看向了施思,「施思,走,我们吃饭去。」
「家华,我已经有约了。」施思有点不好意思,她偷眼看了程启思一眼。
程启思揽住她肩头,从那个长发男人身边走了过去。
那男人突然一把拉住了施思的手臂,「施思,妳打算跟我分手了?」
「唐家华,我们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施思嗳哟一声叫了起来,「放开我,你弄痛我了!」
程启思冷眼看着,把唐家华的手从施思手臂上拉了开去。「我们走吧,施思。」
唐家华还想追上去,突然,林明泉又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
「站住,警察!」
程启思看着一本正经的林明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拉着施思走了,林明泉还在那里板着脸对唐家华说:「证件呢?拿出来!」
施思一面走,一面担心地回头。「他……家华他犯了什么事了?」
程启思忍住笑说:「没事,别担心,只是例行查问一下而已。晚上想吃什么?」
「什么都好,我跳舞之前没吃东西,饿得不行了。」施思朝他甜甜地笑了笑,笑得程启思心都要醉了。
「好。」程启思替她接过了化妆箱。
施思笑着说:「这次可别吃了一半饭,你又有事跑走了。」
程启思笑了,「怎么会?我现在是在项目组,这种情况还是很少碰到的。那个凶手很有规律,一两个月杀一次人,没那么频繁的。」
大海轻轻地翻动着白色的浪花,拍打着海岸。薄薄金光洒在海面上,那是太阳落山前的最后一抹色彩。
钟辰轩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尸体,他的眼神却很温柔,温柔得彷佛是在凝视一个熟睡的情人。
他穿一件黑色的长风衣,身材修长而匀称,他行动时有种不经意的、彷佛是生来便有的优雅从容。他的头发被海风吹得微微有些凌乱,在晚霞的余光下,他的侧脸线条极美,如同雕像。
他戴上手套,弯下腰去,轻轻翻动尸体,尸体腐烂得不算厉害,当然这个厉害是相对而言,至少,已经看不清楚面目,尤其可怖的是,头发连同头皮一起被凶手扯了下来拿走,看得到白色的头骨,一堆蛆虫与苍蝇围着尸体,嗡嗡乱转。
一旁已有人开始呕吐,大概是个新来的警察吧。
钟辰轩并没有反应,继续细心检查。最后他站直身子,长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取下了手上的手套,他的手指白净而修长,但很有力,更像一双弹钢琴的手。
程启思这时候才急急地赶了过来,问道:「怎么样?」
「你又迟到了。」钟辰轩摇摇头说,「没有什么发现,还是等法医鉴定过再说吧。」
林明泉也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脱了下手套,用力吸着鼻子。
程启思干笑着说:「明泉,看来又是你第一个到的。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林明泉做了个苦脸。他的五官本来长得挺端正,这一皱就成了个猴子脸。
「时间不短了,最近连下了几场暴雨,附近……又是海……」
钟辰轩脸上浮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是啊,我如果是凶手的话,什么东西信手一扔,不就什么线索也不会留下了?」
程启思说道:「已经是第四具女尸了,我们居然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一脸的愠怒和不满。
钟辰轩回头望着那具尸体,缓缓地说:「第一次是手,第二次是鼻子,第三次是耳朵,这一次,却是头发。下一次,又该是什么?」他扣紧了风衣,对程启思说:「我们走吧。」
林明泉哎了一声,叫道:「你们要到哪去?怎么又扔下我一个人了?每次现场都是我最早来,最晚走……」
程启思嘿嘿地笑,一脸堆满了笑。「能者多劳,明泉,这里就交给你了。辰轩没发现什么,我也没发现什么,你……你再好好找找,啊?」
林明泉无可奈何地哼了一声,挥了挥手。「好,好,反正就像你说的,这是第四具女尸了,破不了案,咱们一起倒霉。」
程启思笑着说:「破了这桩,大概还有下一桩,怕什么?升不了职?不干这一行又不会饿死。」
他转过身正要走,却看到钟辰轩站在那里,很专注地凝视着那具女尸,夕阳的淡淡光影将他的脸映得如同瓷器,眼中却有种很轻柔的茫然。
「辰轩,还没有看够?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还有什么好看的?」
钟辰轩微微掀起了嘴角,「尸体成了这样,验尸报告一时半刻也出来不了吧,我想先找个地方吃饭。真奇怪,我每次见了尸体,居然会觉得饿。」
程启思摇头:「你实在不够敬业啊。」
钟辰轩淡淡道:「我不敬业,你也绝对不是模范。要学,学明泉去。」
程启思转过眼去看,果然林明泉正在现场上东走西看,不由得笑道:「谁敢跟他比了,这半年他不知道是哪根筋出了问题,特别勤快,我看是急着想升职了。」
钟辰轩笑了笑说:「你不是说过了吗?这案子破不了,谁都别想升职。」
他给程启思的感觉一直很奇怪,钟辰轩对任何事都淡淡的,虽然程启思经验丰富,但偶尔也会有些情绪冲动的时候,比如看到了有些很无人性的案件的时候,比如这一桩。
但是钟辰轩一直是淡淡的,并不是冷,既不是岩石也不是冰,他的眼睛特别黑,是一种非常少见的纯黑色,程启思从来没见过这么黑的眼睛,甚至不能说是深邃,因为是纯黑的,黑得在瞳仁里什么都看不到。
两人找到一间小餐厅吃晚饭,程启思一手握着筷子,另一手翻着一本厚厚的彩页插图书。
钟辰轩夹了一片鱼放进嘴里,说:「一边吃饭一边看书的习惯不好。」
程启思道:「我是在查资料。」
钟辰轩略略挑了挑眉头,等着他说下去。
程启思说:「你看到死者身边有两朵花了?」
「当然看到了。」钟辰轩说,「不过是两朵假花。怎么,你在找那两朵花是什么花?」
程启思正在疯狂地翻着那本《花卉大全》。「黑色的花很少,既有白色又有黑色的花更少。」
「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黑色的花,只是很深很深的紫色,近似黑色而已。」钟辰轩说:「不过,因为是假花,死者身旁那朵倒是纯黑的。」
程启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的眼睛就像是纯黑色。」
钟辰轩道:「那你认为,挖出来的眼睛─不是眼球,是整个眼睛─像什么?」
不等程启思回答,他似笑非笑地说:「像一片花瓣……晶莹透明的花瓣。你看我的眼睛,想象一下……就像这样……黑的和白的花瓣……有首诗怎么说来着?『在人所有的器官之中,我最爱眼睛之美。眼睛属于光,属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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