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他没有一点儿不自然,只是转过头对我笑了笑:“我有两个弟弟,但是你可不会把我们弄混。”
“为什么?”
“因为”他挑了挑眉“最小的那个还没满10岁,而另一个也只有十几岁,没有哪个像我这么高。”
我点头接受了他的说辞。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他提起他的家庭,“你和你爸爸妈妈住一起?”
“不,没有妈妈。”他眼里有点迷茫:“两个弟弟,我,叔叔,爸爸,还有爷爷住在一起。”
纯男性的家庭。
老实说我很惊讶。
“好了,时间到了,我得走了。”
“我们就不能固定一个时间见面吗?”我在他走之前问道。
“还是不要约定的好,”他拿起书,“毕竟,约定就是用来打破的。”
然后他走了。
不管你怎么看,我只能说我非常肯定,他,不是昨天的他。
不是那个我花上二十年的笑料才能让他嗤笑我的人。
至于他说的两个小十岁的弟弟我也并不相信,谁会相信骗子嘴里的话?
或许是他有事不能来,所以叫同胞兄弟顶缸,又或许他已经失去对我的兴趣,而那个冒牌货正好需要一个可以杀死无聊的人。
总之,我觉得他大概,是不想再见我了。
我在宿舍里呆到了八点,就在我边想这件事边往超市走的时候,一股寒意像针尖一样刺进了我的大脑。我扭头一看,空荡无人的街道上是一个人。
这个人六十岁左右,站在街对面的灯光下,像其他老人一样的皱纹和白发却有着我极其熟悉的轮廓。现在这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老人正隔着马路没有声息地盯着我,没有其他动作,没有言语,像一个幽灵静静地看了我很久然后慢慢走进黑暗里。
我只觉得手脚冰冷。
在此之后,至少我相信他确实有一个爷爷,一个长得万分相似的爷爷。
第四天
这天,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从上午到下午,最后在室友的骂人声中爬了起来。不管是他的决定还是跟他长得很像的弟弟或哥哥或者是他的爷爷,我都要弄清楚。
这个决定做得太晚以至于等我跑到那里的时候已近黄昏。虽然直觉他已经走了,但是还是抱着一点希望。
没有人。
是的,没有,他应该已经走了。
但是正当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太阳的光线勾勒出他的身影,那一眼我甚至以为就是他,第二天的那个一步步向我走来的他,带着冷淡和警惕。但是当他走近了我就知道这是我的幻想。
那是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男人,穿着一样的衣服,手里拿着那本我熟悉的书,衣摆上还沾着树叶,大概因为树下呆了很久的缘故。如果这是科幻剧我觉得他应该就是二十年后的他穿越到了现在。但是年龄来看只能是他的爸爸。
哦,你发现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多么好笑,我像个笨蛋一样,除了对他的一点好感,一点好奇,什么都没有。
总之,我看着那个至少比他大了二十岁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像个冷硬的雕塑。这让我想到了第二天在我问出那个不识时务的问题之后脱去色彩的他——空洞,不近人情。
“你来晚了。”或许是我的错觉,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像是伤心痛哭后的麻木绝望,又像鲜花怒放后剩下的枯萎凋零。
心里一慌,我直觉自己的迟到错过了什么:“我……”
“所以以后也不用再来了。”他果决地打断我的话,把手中的书递给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接住,看进他的眼睛里。
那是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只是象征年龄的鱼尾纹像时间留下的伤痕一样突兀而让人心碎。
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东西。那是向往,是沉默,还有——无法实现的失望。
心脏瞬间扯痛了一样地跳了起来,我脱口而出:“凭什么?”
这个中年男人没有回答我,只是垂下了眼睑。天啊,这表情与第二天我约他吃饭时一样——一样轻描淡写地无奈和痛苦着。
我呆呆地看着他转身,然后消失在视野里。
回到寝室,我把玩着到手的书,书名是《时间旅行者的妻子》。室友发现我不对劲找我聊了下,我又能怎么回答?所以我搪塞了过去。他看我的眼神很担忧,我知道,内心有种奇妙的焦躁感。就像在强迫症患者面前将所有的东西都打乱,然后无序的摆放。我知道这种纤细的情感不应该出现在我这种大老爷们身上,但是要知道我已经被这个秘密逼疯了,因为游手好闲所以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不断回想,不断地,不断地。我不断地催促自己去探寻,又不断地嘲笑自己的多事。
最后我想,一切都应该有一个了结。
所以我去了。
第五天
呵呵,你们是不是不耐烦了?听我这样一个不会讲故事的人说这些烂俗的情节。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是因为明天,我等待已久的答案,或许就会到来了。
在那天到来之前,我要把这一切都记录下来。
即使你觉得无聊,苍白,恶心。
我知道这些很烂,但是你又何必苛责一个不会写小说的人呢。
今天,这次,我遇到的是一个小男孩,他在草地上安静地看书。
不是我知道的那本,当然,因为《时间旅行者的妻子》还在我书柜最下面一层的抽屉里安稳地躺着。
我走了过去,然后他抬起了头,看着我。
我看着他的脸,灵魂仿佛都飘了起来。
他对我笑了。黑亮的眼睛睁大了,里面带着好奇还有亲近的渴望。然后他像平常的开朗的小孩子一样问了我的名字,还有一些琐碎的事情。
我恍惚地回答了几句,然后终于问了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说:“我叫小崇。”
“小虫?”
“崇高的崇。”
“你有哥哥吗,他叫什么名字?”
他摇了摇头:“不能说。”
我压下心中的疑惑,“好吧,那你们家有多少人呢?爷爷奶奶都算上。”
他皱了皱眉,伸出手指掰了掰,然后终于被自己弄糊涂了,用手臂划了个大圆“很多很多。”
“你家有长得很像的亲戚吗?”
他迟疑地歪了歪脖子“长得很像?”
“是的。”
“大家长得都很像啊。”他好像有些疑惑“你的……的……不像吗?”
“……”寒气顺着我的脚爬到胸口。
他看了下手腕上与他弱小身形毫不相搭的有些旧的男士手表,“我要回家了,大哥哥再见,非常高兴能见到你。”说着他弯腰拿起地上的书包。那样的动作让我想起了第一天见到的他。那种奇妙的感觉又来了。
因为,他跟他长得太像了,就像是——未成年的他。
“啊,对了对了,他叫你不要等他了,他今天不来的。”
“什么?”我一个激灵猛地抓住了小崇的手臂把他捞仔胸前,“谁跟你说的?”
他迟疑了一下,“哥哥说的。”
我直觉他在撒谎,手里的劲更大了一些:“说谎话的孩子鼻子可是要长长的。”
他痛得一抖,大概是怕了,只好说:“是爷爷!爷爷要我说的!”
我想到了对面街道的阴沉老人,慢慢放开了他,“他还说了为什么吗?”
“没,没有,”他揉了揉手臂,像是有点委屈:“不过,哥哥明明要来的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爷爷要这么说。”
谜团在我心里越缠越大,已经要将我整个包进去了。
所以我放开他,看夏崇跑远之后决定在这里等着。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近,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重,或许我应该离开这里,而那个老爷爷可能只是要我离这些要命的秘密远一点。但是万一是他遇到了困难需要帮助呢?万一那个老人是想阻止他获救呢?难道我能就这么走开吗?
矛盾像两股洪水,在我胸口冲击着,让我一刻都得不到安宁,直到他来了。
手里没有拿着书的他给我的感觉不同于前面几次。我突然有种恐怖的猜想:会不会他们是不同的“人”?或者说是多重人格?
这个感觉来得如此突然又合理,我竟然毫无招架之力。如果是这样那么可以解释为什么每次的性格都不一样,为什么他对我的试探没有反应。但是,真的是这样吗?那个长相如此相似的小孩,那个中年人以及那个老人呢?这解释不通!
又或许真的是不同的人 ?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所以才有长得如此相似的弟弟,爸爸,爷爷?如果真的是这样,到底有多少个“他”?我的心因为未知的恐惧而颤抖,又因为恐惧而兴奋,他到底是谁,或者说是什么?
但不管我怎么想,他都一步步向我走来,停在了三步远的地方。黑色的眼睛看着我,似乎在审视又像在计算什么。
“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他开口。
我耸了耸肩,直直地看着他。
“关于我的事,你知道多少?”
“比你想的多。”我装作胜券在握的样子靠在树边。
“哦?希望你说的是实话,因为你会发现真相跟你猜测的相差甚远。”
“拭目以待 。”
“可惜我不信任你,至少现在不。”他咧开嘴笑了,那是一种恶质的笑“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就明天再来吧,我叔叔会来接你。”
叔叔?难道他们的叔叔也……?
“不过如果你不想来也OK,毕竟你跟他也只是见了几面。”他啧了一声,看看表“我要走了,再见。”
说着他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那里,心中惊涛骇浪。
我知道这一切即将有个终结,不管是他,我,还是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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