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始!”周悬低喝道。
萧始听而不闻,“是你毁了他原本的人生,将他们兄弟推进了那个该死的组织,如今一个惨死,另一个生不如死,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你是不是还把这当做福报?”
俞副眸光暗淡,面对萧始的质问也不做任何反驳,倒是周悬一直在旁劝着萧始:“你冷静一点儿,江倦他还在这里。”
“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但这本就不该发生的悲剧是时候结束了,我今天必须带他走!”
俞副依旧端着那份从容,摆手示意萧始坐下。
后者不愿从命,是被周悬硬按在椅子上的。
“你可以带他走,今天发生的事不会继续扩散,当年的悲剧也不会再重演。”
俞副双眼微眯,眼角的鱼尾纹更明显了些,衬得他愈显狡黠,“不过,这一切建立在你愿意合作的基础上。”
萧始怒极反笑,“听听,这话多荒唐,连这也要交易,这难道不是你们欠他的吗!”他咬牙切齿高声质问:“他变成今天这样,到底是因为谁!!”
俞副却道:“你误会了,我没有任何逼你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花知北的事你没必要托人调查,系统内外没人能提供给你准确有效的信息。这个人早在三十多年前就被抹销了存在过的痕迹,能告诉你信息的人不多。我只是建议,如果你碰壁碰的很辛苦,不如选择一条捷径。”
“你?”萧始冷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信你?”
江倦的事暂且不提,萧始当年摆脱公安,投靠现在的老板的行为本身对俞副来说就是背叛,他不想法子弄死萧始都算手下留情了。
“我和你背后的组织并不是对立关系,也并不介意你当初的行为。你可以不信我,但至少,请相信他。”
俞副将目光转向他身后的周悬,萧始的心情顿时变得很复杂。
周悬是江住的挚友,在他生前两人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此后周悬一直留在公安系统内,借职务之便调查着当年旧案的真相。
他手里掌握着很多旁人难以触及的情报,比起他们这些多年来一直在原地打转的人更接近真相,但他却立场坚定地站在了俞副一边,站在了这个亲手把江家兄弟俩推进火坑的凶手的阵营里,这让萧始不禁开始迷茫。
“周悬,你到底……”
周悬按着他肩膀的手放松力道,轻拍了拍,“萧始,带他回去吧。晚些我会去找你的。”
说罢,他便跟在俞副身后出了门。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寒意席卷萧始周身。
从前不知y-in谋全貌,所以他无所畏惧。而今仅仅窥见冰山一角,就让他害怕再继续深入下去了。
直觉告诉他,一味深究他只会失去更多,他必须学会取舍,放弃一些相比之下没那么重要的东西,否则已经深埋在江倦血肉里的余毒只会越陷越深。
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比起悲哀,更多的却是对未知的胆怯。
但这一次,他做出了与十年前截然相反的决定。
这一次,就算辜负江住,他也一定要护住江倦。
这是他在很多年前就应该做的事。
萧始浑浑噩噩向江倦的病房走去,隔着半条走廊就见白饺饺蹲在门口画圈。
他上前去问:“怎么跑到外面来了,不是让你看着他吗?”
“江,江副说他要换衣服,我又……又不能在旁边盯着。”白饺饺噘着嘴委屈道,“你来的正好,他都换了好一会儿了,要不你进去看……”
不等她说完,心觉不妙的萧始已经推门进去了。
江倦果然从不让他失望,说玩失踪就玩失踪,能安生在病床上躺十分钟都算是超常发挥了。
好在这一次他没有跑远,听见浴室里的水声,萧始轻手轻脚过去,偷偷把门推开一条缝隙,向内窥视着。
浴室内氤氲着温热的水雾,萦在眼前,令他视线模糊。
冷气侵入,薄雾很快散了,夹着血丝的温水漫到萧始脚边,仿佛冰锥当胸刺入。
“倦!”
萧始夺门而入,只见那人抱膝坐在冰凉的瓷砖上,仰头淋着温水,身上的病号服挂着深一块浅一块的血色,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他面前还放着那把被他藏起的水果刀,被水冲刷的干干净净,一丝污痕都看不出。
萧始吓得浑身的血都凉了,上前一把抱住那人,拍着他的脸,不住唤着他的名字,待他眼神清明了,恶狠狠亲了他一口,用几近撕咬的力道吮着他的唇。
点到即止,却足以惩戒了。
萧始扯开江倦身上的衣服,看到他满身刀伤,心都快碎了。
他身上每一道被蛇啮咬的伤痕都被乱刀抹去了,创口不深,却很刺眼。
每一刀,他都做着最大努力尝试斩断过去,疼痛反而是对千疮百孔的灵魂最大的慰藉。
江倦依旧仰着头,泪融在水中,了无痕迹。
“萧始,我以前总是盼着你长大……每天都念着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我好累,想先走一步了。”
“不!”萧始哽咽着斥道:“不准!我不准!”
“今天你挡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其实你已经长大了,在我没发现的时候,你一直在往前走,只有我自己留在原地,甚至不断后退,被困在那段过去。”
江倦抬手搂住萧始,跪着抱住了他,“被你保护的时候,我突然开始期待有你的未来了,其实一直在给别人做盾的我,偶尔……也想被保护一下。”
“倦,倦,求你了……”
萧始惊惶无措,惊觉自己除了抱紧他,竟什么都做不到,只能苦苦哀求:“我保护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别丢下我……”
“好。”江倦安慰性地抚着他的脊背,“别哭了,我再陪陪你……再陪陪你。”
俞副果然言出必行,没阻止萧始带走江倦,也没将他逼问池清一事公布出去,知情的少数人都被下令封了口,暂时江倦的处境还算安全。
萧始将他带回家后不久,姜惩就给他们报了平安,说被池清关在冰柜里的女孩已经获救,刚刚苏醒过来,确认其身份就是叶明宣和穆雪茵的养女叶思真。
女孩身体没什么大碍,但j.īng_神很紧张,对周围人高度戒备,只有女警和护士能勉强近身,还不肯开口讲话。
江倦听说这事后有些伤感,“小姑娘帮了我们,却差点死在那里,该留下心理y-in影了。”
“帮我们?帮什么了。”
萧始端着碗菠菜蛋花汤,吹凉了送到那人嘴边,“她差点儿给我吓出心理y-in影倒是真的。”
“你以为她一个六岁的孩子为什么会一个人回到偌大的宅子?父母身亡,哥哥入狱,难道她就不害怕吗。”
江倦抿了口汤,叹道:“萧始,做饭的难度这么大就别再挑战了,下次盐和酱油放一个就够了,乖。”
明明是这么宠溺的语气,萧始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没办法,lū多了。你又不让我折腾,我不就只能十分钟四次敷衍一下自己了,现在落下这么个毛病,你负不负责?”
“负不起。”
两人相视一笑。
江倦说:“你笑什么,我是真负不起,几分钟先不说,你连着折腾我四次是要出人命的。”
萧始笑得像鹅叫,“你自己不是也笑着。我要是一晚上干你四次,你肯定做梦都得笑醒。嘴上不承认罢了,心里有多喜欢我,你自己清楚。”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充其量是喜欢你的……”
江倦目光下移,在他那开始支棱起来的地方定住了。
“哦吼,又嘴硬!我的宝贝还不是我的,喜欢我的宝贝也是喜欢我!”
萧始也不强迫他喝那难以下咽的汤了,被子一掀搂着江倦滚了进去,在里面翻来覆去闹腾起来。
那人身上有伤,他也没做的太过火,咸猪手揩了几把油便老老实实躺下了,小鸟依人地缩在他怀里,手指在他心口画着圈。
“你方才想说什矗叶思真是自己回去的?”
江倦攥住他的手指,用指腹一下下顶着他的指尖。
“嗯。网上的报道说是叶明宣出事以后,他的遗属们为了遗产,纷纷争夺叶思真的抚养权,她在几天的时间里就被各家抢来抢去,见识了成年人的丑恶嘴脸。后来桓宇能源涉重案的内幕曝光出来,她一下子成了烫手山芋,这些亲戚都怕惹祸上身,谁都不敢收留她,就把她一个人送回了死过人的宅子。”
萧始听得心里发酸,想到在漆黑一片的宅子里独自拍球解闷的小女孩也不觉着恐怖了,只剩下了心疼。
“这些人怎么干得出来啊!一个才六岁的孩子,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吃穿还是有人按时供应的,但对她来说远远不够。她年纪还这么小就知道了人世的险恶,对人有戒心不肯开口也是人之常情。”
江倦探身到床外,拿了那在叶家宅邸藏起的黑色密封袋。
“那颗手球可能是叶明宣或穆雪茵留给她的,她未必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应该有人告诉过她,那东西关乎着她的性命。”
他已经确认过了里面的东西,正是绿松石色的“寒鸦”。
江倦舌根发苦,感到难以启齿,“我们拿到球以后,她不是自己躲在角落里,还被你踩了一下吗?如果她是在和你玩捉迷藏,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的话,明明有很多隐蔽安全的地方可以选,可她偏偏找了个离我们很近,容易被发现也不方便撤离的地方,这证明她根本没想过逃跑,哪怕我们是去杀她灭口的,她也会毫无反抗地受死。”
萧始心一沉,先是为这个年幼被迫晓事的女孩难过,随即想到江倦能j.īng_准地推测出当事人的心理,往往是因为能共情。
他把自己置于受害者的位置上,所思所想必定是代入了自己情感的。也就是说,换做是他在被追杀,他或许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更让人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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