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秦澈,情杀跟仇杀,本质上都是在对受害者进行报复,既然是报复,那身上就不可能不留下被伤害的痕迹,过于干净的尸骨,很难跟情杀或者仇杀挂钩。 但秦澈刚想说些什么,老郭很快就对袁昭这个疑问进行解答。 他道:“你们两个的疑惑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报复一个人,并不全是用蛮力来解决,有些犯罪者的心理,远远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变态。就说我自己法医生涯中遇到的,那会我还是个实习生,师傅带着我去别的市局刑侦队里帮忙,那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残忍的杀人案子,你们应该都想象不到凶手变态到什么程度。” 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老郭这句话给勾起来。在江城市局刑侦队里面,除去邓伟良这些老领导之外,就数老郭的年龄跟阅历最老,也是在刑侦队里待得最久的老人,即便所有人都亲切的老郭老郭的叫,实际上,市局刑侦队全体上下,没有一个人不敢尊敬老郭的。 哪怕是邓伟良这个市局局长,也都不例外。 秦澈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老郭你具体说一下,说不定能从里面得出一些类似的启发。” 老郭点了下头,严肃的回忆道:“那个案子叫“雕刻刀”案,被害人是凶手仇人的女儿。凶手的仇人在凶手找到没多久就身染重病,所以凶手觉得就这样把仇人杀了不够解气,难以泄愤,就把复仇的矛头对准了仇人的女儿,也就是被害人。之后,凶手从医院里偷走了麻醉药,把被害人迷晕装到铁箱子里,再用小车运到那种偏僻的农村,然后将被害人活活剥皮杀掉,并把她的肉煮熟喂给村里的野狗,而剩下来的被害人骸骨,则被他用美工刀雕刻成一个又一个骨头玩偶,就放在他住的房间里面当摆设。” “等我们找到他的时候,还在他的冰箱里找到一小半被剔出来的被害人的肉块,已经全部煮熟,内脏被他用机器搅成烂泥,送给隔壁养猪的农户当猪饲料。总之,我们后来能找到的被害人尸体,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 “之所以命名为“雕刻案”,是因为凶手将受害人的骸骨进行加工雕刻后,曾高价售卖到一些收藏店,并且不止第一次作案。最重要的一点,他杀人的方法都是先用麻醉药,把被害人麻醉后,趁被害人昏迷把被害人的血放干。我们问他为什么要这么麻烦,直接杀死不是更快,他说,直接拿刀砍会破坏骨头,人体的肉不值钱,但完美的骨头值钱。” “……” 听完之后,所有人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点。先不说这个凶手把个人恩怨迁怒到无辜的人身上有多可恨,单凭这个变态的杀人方法,就难以相信这种人竟然还是个人! 连畜牲都不如。 不,应该说跟畜牲作对比,都算是侮辱畜牲了。 所有人刚想说些什么,就又听老郭语气沉重道:“这个女性骸骨的事情,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案情是什么走向,但根据我多年身为法医的直觉,我还是觉得,仇杀的可能性最大。” 秦澈一点也不怀疑老郭的直觉,如果仅仅是根据个人的感觉,而毫无根据的发表自己的意见,那这个直觉就跟街道上那些所谓的神算子没什么区别。但老郭很明显不是。老郭的直觉是用几十年的法医经验总结出来的,从他接手江城市局刑侦队支队长以来,老郭判定的案子性质跟走向就从来都没有失误过。 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这样,现在先以老郭的根据往下调查,等之后有什么新发现,我们再往下讨论。”秦澈看了眼胸前的怀表,道,“时间不早了,大家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案子的事,我们明天再说。” 临走前所有人还想打探一下秦澈的口风,对于黎川重新回归刑侦队这件事,所有人自然是热烈欢迎的,毕竟谁会不喜欢一个行走的智囊在自己身边,以后破案那是分分钟钟的事情。但奈何秦澈的口风实在太严,一句话都套不出来,再问多几句,就要他们写万字检讨,所有人也只能放弃,然后麻溜回家去。 郯晋是最后一个走的,他工作属性跟刑侦队其他人都不一样,并不在秦澈管理之内,说明白一点,就是他可以不用听秦澈的话。 当然,郯晋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秦澈这个人的变态程度。 闷骚就算了,还不讲理,叫领导都没有用,依旧是自己我行我素那一套,半年接触下来,郯晋觉得自己快要掉了一层皮,连带着对普通姓秦的他都讨厌,平时能不跟秦澈说话就不跟秦澈说话,到点就打卡下班。 但今天他就勉强破例一次。 “你姘头他真的回来了?”郯晋移动椅子一整个人靠过去,像极了来打听八卦的吃瓜群众。 秦澈抬眼看着他,“但这跟郯博士你有什么关系吗?还有,更正一下,他不是我姘头,他是我爱人,以后要举办婚礼结婚的那种。” “那有什么不一样吗?区别不就是,一个是暂时的,一个是长久的。” “……” “说说呗,你是不是已经跟他见上面了?是他放你回来的对吧?” “是或者不是,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郯晋就知道秦澈肯定会这么说,也没有生气,推了一把眼睛后,道:“当然跟我有关系,实话跟你说吧,在你被你姘头绑架期间,杨厅已经给邓局下了命令了,要是你姘头回江城,哦不,确切点说,是回刑侦队的话,他只有两条路可以选。” 秦澈眼神瞬间暗下来,刚才开玩笑的心情俨然全无,“哪两条路?” 郯晋一字一句道:“要么,他配合我的研究;要么,他拒绝。而后者的下场只有一个——胆敢反抗的话,当场击毙。”
第29章 兄弟谈心 依秦澈对黎川的了解, 黎川是绝对不会乖乖接受别人对自己命运的安排,然后老老实实配合郯晋的研究,哪怕下达这个命令的人是自己的师父, 黎川也绝对不会妥协。坐着等人找上门, 也从来不是黎川的做事风格。 这一点他们两个是出奇的相似。 但杨晨把这个命令下达给邓伟良, 就意味着上面即将有大动作, 很可能就是跟重启对13年前的调查, 和黎川父母的死有关…… 那接下来的一切,就不会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了。 秦澈此刻的心情就像是过山车, 要是郯晋没有骗他的话, 要是杨晨真要对黎川下最后的通牒, 那他一个人根本无法再护黎川周全, 就像自古忠孝不能两全, 他总要对其中一个作出选择。 “艹!” 秦澈烦躁的在车里骂了一顿脏话,并且将无辜的方向盘锤了好几遍后,情绪这才稍微平复些,但还是觉得有一团无法发泄的郁闷聚集在胸口, 随之便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刚想要点火, 秦澈就突然想到黎川要回来了,这人虽然很厉害, 却也很娇气,在的时候不允许自己抽烟, 不在的时候更不允许,要是被发现他不仅没戒烟, 烟瘾还比以前大了,说不定真会嫌弃他,跟他闹分手。 一想到这里, 秦澈嘴角忍不住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便把打火机给放下去,只把烟叼在嘴里。 担心之后自己会管不住嘴被抓包,等回到小区楼下,秦澈立马打开购物网站给自己下单了一大包的水果味棒棒糖,之后要是再想吸烟,就可以含一颗棒棒糖,久而久之保持下去,他就不信自己戒不掉烟瘾! 秦澈自信心满满,拎着从饭馆刚买回来的夜宵不紧不慢就坐上电梯。 五分钟后。 叮的一声响,秦澈便掏出钥匙把门打开。 然而,在开门的瞬间,秦澈一整个人直接愣在了原地——客厅的灯是亮着的。 自从黎川不辞而别去了缅北之后,秦澈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回家,只记得他几乎快要在刑侦队落户了,连邓伟良烦他都烦的不行。每天除了看案子就是看案子,下班了也仅仅是去饭堂吃个饭,几乎寸步不离待在办案室, 在这期间,房子就再没有住过人,也没有人来过,而唯一能知道他房子密码锁的人,就只有黎川。 秦澈这一刻觉得一切都好不真实,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他真的要回到自己身边了吗?他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事实是,他的确是在做梦。 等秦澈怀着十二分激动的心,外加十二分愉悦的心情大步往客厅里面方向走进去,就只看到一个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的男人坐在沙发上,还翘着个二郎腿,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完全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 秦澈激动的心情瞬间石沉海底,眼神更是难以掩饰的失落,他不情不愿喊了一声:“哥,你怎么来?” 他怎么忘了,房子的密码锁除了黎川知道以外,还有他亲哥秦剑赟知道。 秦剑赟听到叫声,连忙回过头,看到是秦澈本人后,冷哼道:“还知道叫哥啊,我还以为你心里都没有我这个哥了呢!” 短短一句话,里面全都是对秦澈的控诉和不满。 但奈何秦澈脸皮厚的堪比城墙,压根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不就是让你帮我打听个人,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记在心里,你一个大老板,至于跟我这么小心眼吗?说出去也不怕被其他老板笑话!” “笑话个屁!”秦剑赟差点没被这句话给气吐血,嘴角抽了抽,道:“还打听个人?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打听的那个人是什么人?来,你现在再告诉我,他是什么人?!” 秦澈语气弱了几分,但依然还是理直气壮,“我不是都告诉过你了吗,那是我未来的老婆,你未来的弟媳!” “你未来老婆个屁!你哪来那么大的脸?人家同意嫁给你了吗?同意跟你度过余生了吗?还未来老婆,我怎么现在才知道,原来我的亲弟弟这么的不要脸!” “我不要脸我有老婆,你要脸,我嫂子都不知道在哪里。” 秦剑赟内心噗的一声在狂吐血,怒吼道:“臭小子,我这是事业未成功,还要继续努力!要是我想结婚,那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秦澈把夜宵放下,又转身给他煮了一杯温水递过去,“别生气了,年纪都这么老了,万一气出什么毛病来,你那些股东们还要来找我麻烦,我可不想背上弑兄的骂名。” 秦剑赟没接,越看秦澈越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看在就这么一个亲弟弟的份上,他高低也要撸起袖子揍一顿。 但仔细想想,他好像……打不过秦澈…… 这么一想,秦剑赟更气了。 “怎么还生气呢?”秦澈在沙发对面坐下来,自顾自打开夜宵的饭盒吃起来,“当初让你帮忙找人,人找不到就算了,还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能查到,就算真要生气,那生气的人应该是我吧?” 秦剑赟说起这件事就生气,当初秦澈让他帮忙找人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本以为只是找个朋友什么的,距离虽然是远了点,在国外,刚好他有朋友在国外做生意,就帮忙打听了,但结果没想到,要打听到的人根本不是一般人,再三追问下,才知道要打听的人是警方跟毒枭重点关注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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