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准转过身。 他心里计算,如果他趁这会儿撒腿往前跑,躲开子弹的可能性有没有千分之一。可惜就算他能幸运到拥有着千分之一的机会,刚才那一枪会引起很多人注意,他就算逃进树林也会被很快找到,而且他们还有枪。 他们还可能不只有一把枪。 不过如果他们压他去谈判,那可能还有一丝生路。 他现在不是刑侦队长了,可以利用这一点,表达他对警局的不满,获取他的信任。 他转过身,持枪人问:“三年前,在滨海区,王光德是不是被你杀的?” 王光德,三年前郭英案的疑似策划人之一,在抓捕过程中饮弹自尽。姜准对他印象很深。 “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哥哥。” “你想为你哥哥报仇,还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你们杀了我哥哥!” “他是自尽。” “是你们逼的!” “你觉得杀了我能为你哥报仇?你不想知道是谁挑拨他做危险的事吗?” “是你,是你们这些混蛋!我们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我要为我哥报仇!好好举手,不要动,再动我就开枪了!” 他的状态很不稳定,姜准担心他会走火,正想试图让他平静一点,枪声破空而至。 砰! 枪声响起,不远处树林里的枝叶一晃,有人无声坠落。 狙击手! 姜准猛然回头,王光德弟弟尚未反应过来,只见子弹呼啸而至打在他持枪的手上,在他的痛叫中子弹与枪体间带过一线火光。 周围的混混如鸟兽散,全都趴下找掩体,但又不知道往哪个反向躲藏。 “警察!警察!” 前院响起警笛声,红蓝色的光照亮漆黑的草地。 有人端着枪从棚屋侧面现身,做出前冲的手势,大批特警从他身后跑来逮捕王光德和一众混混。 “你怎么来了?”姜准惊讶又欣喜地看到聂诚从黑暗中走来。 三小时前,姜准给聂诚发消息通知他已经到底目标村镇,聂诚说完收到,立即联系当地公安,请兄弟们加个班,随时准备配合姜准行动。 一个半小时前,他再和姜准确认情况时,发了很多条消息,打了很多通电话都没有回复。那时姜准正用望远镜观察别墅,而后采取行动,没有注意到手机的震动。 联系不上姜准让聂诚心中警铃大作,他还在分局,当机立断叫上张杰明,速度开到120迈直奔南青区。张杰明在车上呼叫特警支援,同时定位姜准手机,两拨人马不停蹄堪堪赶到。 “我的手机被赵学义拿走了,可以继续定位他。”姜准说。 “他扔在停车场了。”聂诚把手机递给他。 姜准解锁,发现所有资料清理一空,微微安心。 赵学义来不及清理资料,姜准有个非常狠的保护系统,只要输错一次解锁密码,手机会自动清楚所有使用痕迹。 “我送你去医院。”聂诚眉头紧锁地盯着他额角的血痕。 除了额角,还有高肿的斜方肌、手臂上的刀痕、腿上伤口裂开的血迹,让姜准看起来颇有几分狼狈。 “没事,都是皮外伤,先搜证。” “你去我车上等,一会儿让杰明开你车回去。” “好。” 姜准拖着疲惫的身体坐上副驾驶,看着忙碌的警员们封锁现场,陆续将一百多号人带回审问,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睁开眼,人已经在高速公路上,身上盖着外套,外套所有人在他旁边开车。他看看手表,晚上十点,睡了不到一个小时。 “醒了?” “嗯,查得怎么样?” “地下拳场的老板是通缉在逃的王强,你对他还有印象吗,下巴有刀疤那个。王光德的弟弟一直跟着他混,也被捕了。关于赵学义的线索有限,他根本没去看第二场比赛,认出你之后就逃了。不过我们抓到了擂台上的地雷和看台上的毛飞宇,拜托两个当地局的同事帮我们押送回分局。” 姜准从反光镜往后看,张杰明开着他的车跟在后面,再往后还有一辆押送犯人的警车。 毛飞宇不同于桥墩,不是单纯的打手,他能混入富二代的圈子,绝对不会像桥墩那样两眼一抹黑,连老巢在哪都不知道,更何况还有地雷,如果他们是好兄弟,更容易互相牵制。 姜准稍稍安心,他调整一下靠背的角度,犹豫一下问:“你们发现那座别墅了吗?” “什么别墅?”聂诚惊讶道,他以为错过了什么线索。 “山另一边有个别墅。” “赵学义可能躲在那?” “不会,借他几个胆子估计也不敢,目前看来和案件无关,但是我在附近观察了一会儿,出入的人非富即贵,不像好地方。”姜准报上了几个名字。 聂诚沉默半晌,道:“这是块大蛋糕。” “能别碰先别碰,一桩桩来。” “嗯。”聂诚叹气。 回到分局,连夜开审。 “聂队,咱先审哪个?”祖星辉问。 “地雷,毛飞宇那边先不要安排人,关在讯问室里晾他几个小时再说。”聂诚说。 据他分析,毛飞宇这种八名玲珑的少年人不怕有事不怕斗争,所以最好让他搞不清状况,在战术上轻视他,让他觉得警方不把放在眼里,他反而可能吐露更多情报。 “吴钩,你陪你师父去趟医院,处理一下伤口。”聂诚说。 “是。”吴钩应道。 “我不去,我和你去审地雷。”姜准说。 聂诚笑了,“你这一身彩,小心适得其反。那你带他去趟医务室吧。”转头对吴钩说。 聂诚已经让步,姜准不好再坚持,也省得吴钩夹在中间为难,去医务室了。
第45章 审讯 审讯室里,聂诚和祖星辉看似放松地在地雷对面坐下。 地雷还处于搞不清状况的阶段,他的世界里只有拳场上的胜利,被捕、审问以及后果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外,所以他们没怎么费工夫就问出了不少东西。 地雷本名雷凡波,出生于本地,父母是外来务工人员。父亲是建筑工人,死在工地上,家里经济来源没了,母亲为生计□□,染病去世,那时雷凡波八岁,赵学义发现了他。之后十二年中,他被培养为拳手,日复一日地练拳、打拳。 “认识桥墩吗?” “认识。” “他表现得怎么样?” “他不是一个好拳手,但是够狠,赵哥派他去执行任务了。” “他现在在哪?” “不知道,他要自己当大哥,赵哥放他走了。” “你不知道他已经被捕了吗?” “被捕了?”雷凡波惊讶道。 “你们生活在哪里?” “基地。” “基地在哪里?” “我不知道。” “周围有什么?” “有林子,一条小溪。” “小卖部超市一类呢?” “没有。” “你们的食物来自哪里,赵学义天天和你们在一起吗?”
“不是,他一周里来两三天,要是报名了比赛,比赛前几天会住下。吃的都是他开车带来的。” “那你们大概住在哪个方位,南青区还是于宁区?” “不知道。” “赵学义手下还有几个孩子,最大的多大,最小的几岁?” “算上桥墩,一共九个。最大的应该是我和桥墩,最小的……三四岁吧。” “上次赵学义送食物是什么时候?“ “三天前,他开车来住下,对我集训了三天。” “你们出来时,食物还能支持几天?” “最多一天吧。”雷凡波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实务问题,脸色灰暗起来。 关于网址和任务,他完全不知道,再多也问不出来。 聂诚和祖星辉在各自笔记上修正了赵学义手下孩子的人数,等够了三小时,再去问毛飞宇。 刚在他对面坐下,聂诚灌了三口咖啡,祖星辉打了两个呵欠,一副“你个小屁孩子估计啥也不知道”的模样开了口。 “姓名。” “毛飞宇。” “年龄。” “十五。” “知道什么说说吧,你同伴都招得差不多了。” 等了三个小时的毛飞宇情绪焦躁,浑身难受,被这句话气得直咬牙,“他们都招了,还问我干嘛?” “走流程,配合点。”聂诚道。 毛飞宇忽然想起了韩乐安,他记得韩乐安抱怨过很几次说是有个派出所民警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只要他有机会一定找他麻烦。他在他眼中看到了恨意,那时还觉得莫名其妙,警察不把他当做重点怀疑对象难道不该庆幸吗? 现在他亲历了轻视,竟然理解了韩乐安那个家伙的心情。 “赵学义定期给你们送吃的?” “嗯。”他嘟囔一声。 “最小的孩子几岁?” “三岁。赵学义去年带回来的,不知是偷的还是捡的。” 祖星辉强忍住没去看聂诚的眼睛,这个毛飞宇对赵学义直呼其名,而且话还挺多,突破可能很大。 “这次他给你们带的食物还能坚持几天?” “一天左右吧,他带我们出来时已经……”毛飞宇突然睁大眼。 除了桥墩、凡波、小梅和他,基地里还有五个人,两个小的不满十岁,但另外三个都是十四五岁的男孩,正是能吃的时候,那些食物恐怕撑不到一天。 以前也有没有食物的时候,他们会进林子里打猎,但是前两天有一场大雨,山路湿滑,他们出去太危险了。 “意识到问题了?”聂诚问。 毛飞宇咬着嘴唇。 “你都被关在哪里,或者你知道赵学义的家在哪吗?那些被他抓来的孩子是你的兄弟姐妹吧,桥墩是这么称呼他们的。”聂诚说。 毛飞宇听到桥墩的名字没有惊讶,他知道桥墩被抓了。 “你携带毒品诬陷韩乐安的事,无论抓到赵学以后他会不会供出你,我们都已经掌握了线索。你是未成年人 ,成长经历特殊,法院会考虑这些的,如果你现在能提供赵学义或者基地的位置,可以算你立功。“聂诚说。 毛飞宇再聪明也是个少年人,而且对于司法运作方面没有了解,平时的机警也许能让他判断出面前警官们的状态,但是他无从判断回答哪些问题对他更有利,哪些会让他失去自由,哪些人是在真的帮助他。 大脑像计算机般飞速运转,却确实最关键的算法,毛飞宇有心无力,只好照实回答。 “从市里开往南青区的那条高速,一直开到下桥,左转,再开四十多分钟土路能到基地,但是具体在哪我不知道。读了,前两天基地下过一场大雨,不知道市里有没有。”毛飞宇说。 “位置太模糊,我们无法开展救援。”聂诚说。 “我真的不知道!我试过偷偷定位,除了换来一顿毒打,没用的,那里太偏僻了。”毛飞宇想起兄弟姐妹,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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