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克劳德地图炮轰到的，是一名梳有刘海的青年警员，此时正站在他身后。今早，作为上级分给克劳德的新搭档，他需要对方带领自己度过实习的第一年。
“长官，我们需要也跟去帮忙吗？哈伯小姐是怎么说的？”
“对，我家闺女是怎么说的！？”
约翰娜知晓情况，她站在原位敲响桌面道：“克劳德，你先冷静。按照接警处的说法，亚当斯警官已经深入下水道寻找嫌犯踪迹了，雪莉则留守在尸体旁。所以按目前情况分析，如果亚当斯真能找到什么线索，今早那具尸体也就能一并解决了！”
“靠，什么都被这小子赶上了！我家闺女守着尸体？啧……还愣着干什么呢，都赶紧走啊！”
在局里混了三十年的老油子一嗓子下来，就连约翰娜都不能忽视，但凶杀组全员出动也是不可能的。她迅速点选了三个人，再加上她一起，便与克劳德和他的新搭档一起朝停车场那里走去。
然后，在下水管道中。
雪莉站在这片无人之地太久了。
没错，时间只有短短的五分钟，但这三百秒漫长得简直如同三百年。
她感到一阵阵潮水般用来的恐惧，但并非因为旁边守着的无头尸体，尽管不是法医，尽管只是个实习的小警员，她也是受过相关训练的。尸体固然吓人，但适应了之后，却也为难不住她。
恐惧来自四周。
“咕咕咕咕…………”
不是错觉，雪莉在心中警告着自己，这绝对不是错觉！
“咕咕咕咕……”
像青蛙在鸣叫，也像马桶下水在返潮时冒泡的声音，更有点像《咒怨》的那个女鬼，那种从喉部用特别频段挤出的声音。
只是声音也就罢了，雪莉可以把它理解为哪处下水发出的动静，毕竟这里就是下水管道。但她真的还感觉到一股被窥探的感觉，一种芒刺在背的战栗感，她全身紧绷了起来，一刻都不敢撒了手里的枪。
“对了……给索兰通报一下！”
脑海里忽然掠过这个念头，她赶紧去抄步话器，因为双手持枪过度紧张，她的动作很有些僵硬。
“索兰索兰！我这里有感觉了！不对不对，我这里有发现了！”
步话器没立刻响起回答，雪莉没有气馁，只是继续汇报道：“我的意思是，好像嫌犯就藏在我这里附近，大概是发现尸体被我们发现了，我没看到他，但我感觉他好像就在附近！”
步话器依然没有声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雪莉下意识地望向头顶。
头顶是灰白泛黄的下水道穹顶，两侧有暗橙色长明灯，灯光照向隧道两侧的人行道和中间的污水通道。这是一片十分宽敞的封闭环境，隧道本身亦蜿蜒曲折。
“对哦……没信号。”
雪莉暗骂自己傻瓜，目光随意扫向隧道一角。
一道黑影一闪即逝！
“什么东西！？”
长明灯照得分明，那里绝对闪过了一个类人状的黑影！
“是……凶手！？”
雪莉可不认为那会是巨型蟾蜍，但看那闪过的黑影形状，确实好像四肢着地！
“索兰索兰？你能收到吗？索兰索兰！？”
然而步话器喊了又喊，在这片水泥墙壁浇筑的下水道环境里，无线电波又怎能传播开来？
没办法，看来只有自己行动了。雪莉看看时间，离报警已经过去近八分钟了，下水道入口离警局总部不是很远，虽然下到底下后赶来这里要费很大功夫，但二十分钟也足够了。十二分钟的断档，存在就存在，难道还会有人趁机把尸体搬走吗？
她抄起步话器，双手持枪，朝黑影闪过的隧道尽头跑去。橙黄的长明灯下，身材娇小的铂金发女孩一路小跑，一本正经地穿着警服衬衫，纤细腰肢的不断扭动着。
这片隧道环境封闭，地面上的滚滚车流声根本传不下来，雪莉小跑在水泥路面上，脚步声异常清晰。她跑出十几步便意识到这个情况了，阵阵皮鞋踢踏的回声传遍四周，肯定隔着很远就能听得一清二楚，这绝对会暴露自己位置的。
然而她也不可能将鞋子脱了去，只能尽量小心地慢跑着。就在隧道尽头，那阵咕咕的声音时远时近，令她每次以为自己追到了，每次又总得继续向前跑去。不知不觉间，一百多码的距离就这样跑出来了，她转过了三条弯，感觉这里应该已经到了华盛顿湖的底下。
忽然间，那股本来远去了的恐惧感，猛然重新降临了！
“咕咕咕咕……”
又是那阵怪异的叫声，像是喉部高度震颤才能发出的，但绝非普通人轻易可为。雪莉想了又想，似乎也只有那个传奇的日本女鬼伽椰子，才能做出类似的行为。
她发出一阵无力的低吟，不怕面对坏人，但这种像闹鬼似的情况，可不是一个普通的警察该遭遇的！
雪莉看看四周环境，这才惶惶忽忽意识到，现在跑到的位置离原先那里可不远。换而言之，如果自己突然遇到了危险，同样跑向另一个方向的索兰，怕是要花上双倍的时间才能赶来！
“不过……感觉很近的样子？”
但她并不想放弃眼前的目标，虽然有个诡异的声音在，但它再古怪又能古怪到哪里去。雪莉慢慢地走着，走到当前隧道的转弯处，那阵咕咕咯咯的声音就在那里，只要转个弯就行了。
“咯咯咯咯咯咯……”
但就在这时，那诡异的声音骤起，竟有近在咫尺的感觉！？
“啊！”
雪莉下意识惊呼，急速向后方退去十数步远，她有心想跑得更开阔些，但这里可是下水道空间，她可还没有踏入尺许深污水中的打算！
通道里光线昏暗，似乎产生了奇异的折射，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拐角。
雪莉的瞳孔瞬间放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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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苍白的行尸走肉
索兰急速在下水道中穿行着，目的地非常明显但也模糊，因为时间的关系，血气早已在多条通道间蔓延开来，早不是一条笔直到底的导航了。
西雅图建市已有百年，工程量好大的地下管道设施不可能随时得到，难免有很多老化的痕迹。铁锈的气味和血腥气混杂在一起，对索兰的搜寻构成了不小的难度，尤其管道中央遍布腥臭的污水，这不论对谁的嗅觉都是一大考验。
他停在一条十字路口前。
“看来是想把这里变作自己的老巢，的确，下水管道四通八达，很方便夜间捕食。”
喃喃自语着，索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一阵地板龟裂时的噼啪声响，他眼角附近的皮肤青筋凸起，他的眼球更化为一片血红的色彩，金色的竖瞳如所有冷血动物般寒光闪闪。
“……这里！”
只一瞬间，他便分清了下一步行动路线，朝左侧的管道飞奔而去！
很快，他便站在了一片相对老旧的隧道中。
这里的市政维修工作很差劲，长明灯至少损坏了六成，是以光线非常昏暗。索兰站在这里，黯淡的光线为他投射出一个高大的阴影，一对红光闪闪的亮点在头部闪烁着，如探照灯般扫向四周。
“……出来吧。”
他说道，声音沙哑，带着喉部发出的生物质感的颤音。
“咯咯咯咯……”
隧道尽头，一个拐角的位置处，一个四肢着地的生物趴伏在那里，发出阵阵威胁的声音。
索兰俯瞰着它，虽然光线昏暗，但他已经看清了对方的形态。现在没有出击，他只是等着对方的反映，即便要交手，首先也要收集情报。
“我说，出来吧。”
但见“它”始终躲藏在那个拐角处，索兰冷声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我也不是在对‘你’说话，一件消耗品罢了，连露个面都不舍得吗？”
这一次，对方像是被他说动了，咯咯咕咕的声音又叫了一阵子，然后从那个阴影里爬了出来。
索兰眯起眼睛，依然俯瞰着它。
对方是企业白领的打扮，年纪二十七八岁，西服很高档，像是个单身贵族。
它也并非真的四肢着地，而是像迅猛龙般佝偻前倾着身体，正常的白皙肤色早变成水泥灰般的极度苍白，面部和手部的皮肤干枯皲裂，就像白桦树皮似的。
红彤彤的眼睛盯着自己，只是没有金色的竖瞳，这不过是具躯壳罢了。
“真凶？抑或不是，‘你’肯定是没有那个力气的，但是‘你’却可以。”
索兰很淡定地扫视着对方的身躯。它没有利爪，牙口甚至也没长出尖锐的利齿，进化程度委实低得可怜，显然是最近才诞生的新产品。没有威胁，就连持着猎枪的农夫都能把它干掉，顶多比拎木棍的老头更厉害点罢了。
索兰捏了捏拳头，转了下脖子。
“呯！”
偏巧此时，隧道另一侧竟响起了枪声！
“妈的，什么情况！？”
索兰心中一惊，难道是雪莉那里遭遇了什么？
一瞬间，他陡然冲到那红眼白领面前，一记鞭腿甩出，正中他的胸膛！
只听咔嚓一声响，那白领的胸骨完全凹陷了进去，整个人更被踢得横飞，直接摔进了尺许深的污水当中，水花四溅！
同时，胸骨碎渣与大量血肉内脏横飞，被索兰一脚之力踹上了水泥墙壁，构成了一副散发着诡异美感的血肉之花！
对方死翘翘了，索兰确定这一点，此时远处枪声在刚刚落下，但又一记嘹亮枪声骤响。没时间耽搁了，顺着那再清晰不过的音波来源，他一个顺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
“怪、怪物！”
雪莉尖叫着第三次扣动扳机，这回命中了他的小腿！
“嗷！”
怪物只是腿瘸了，这还是因为命中了膝盖骨，之前两颗子弹分别命中胸膛和小臂，根本没有影响！
而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化病人似的下水管道维修工，皮肤像是被漂白了，而且眼睛里翻着血丝，嘴里冒着血泡。他是变成疯子了吧，所以把同事残忍的杀害了？而且他的速度真的好快，力气真的好大，相信只要有一柄锤子在手，砸烂同伴的头骨真不是难事！
“哇啊，别靠过来！”
第四颗子弹命中左肩，但那怪物并没有流多少血，沿着污水旁的人行道路，再度朝雪莉扑来！
“混蛋，怎么这么顽强啊！”
人行道空间有限，落水更是找死，雪莉只得反身逃跑。但维修工人命中四枪，但行动却仍没被干扰多少，以一定的速度小跑在雪莉身后，虽不快极却也不慢，他这可是已经断了条腿啊！
刚拐过一个弯，雪莉转身再度开枪，这次再度命中胸膛，但仍只是稍微阻挡了对方片刻。依然没留多少血，他嗷嗷叫着，只一顿步便再度向雪莉追来！
雪莉再度射出三颗子弹，左胸、右腹和侧腰，三个位置被击中，对方的身子又被顿住了片刻。然而这仍然没用，雪莉甚至觉得，这家伙都没有流多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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