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展扯了扯周永奕身上穿着的T恤，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连衣服都是借来的人，没资格说这话。”
“！！！”
周永奕蓦然想起自己如今有家不能回的境况，不由得悲从中来，嚎哭不已。
顾展被他嚎得没办法，只好出言安抚道：“行了，这次我请。不过，你得跟我一起去排队，明晚，通宵，板凳你提。”
周永奕：“……”
*
第二天一下播，顾展就带着穿着大背心和花衬衫、从头到脚都贴满了驱蚊贴的周永奕来到了红磡体育馆售票处。
H城这边的夏夜温度很怪，热的时候湿热难捱，可一旦有海风吹来，热度又都尽数散去了，反而会让人身上发冷。
二人到达售票处的时候才刚到十点，却发现已经有人早早支起了各色的小帐篷，穿上了防风衣，还有些穿着情侣装的男男女女，一边嬉笑一边排着队伍。
顾展看看人家的防风衣和小帐篷，再看看自己简陋的小板凳和V领T，顿时有些泄气。
“我去，顾展，你瞧瞧这队伍，这阵仗，”周永奕爬到高处，望了望蜿蜒曲折的购票大军，“啧啧啧……竞争者众啊。”
“是啊，久不在粉圈，原来现在的粉丝竟然这么狂热的吗？”顾展叹了口气，颇有些望洋兴叹的意味。
他平时不太追星，这么多年对萧晟也不过就是纯粹的喜欢，从来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因此对这群人的疯狂程度着实不够了解。
如今看到别人是怎么做粉丝的，再对比一下自己，总觉得自己这种佛系粉还真是太丢自家晟大的脸了。
顾展这样想着，却没注意到自己这种通宵排队的精神，其实就已经很疯狂了。
萧晟要是能知道，还不定怎么偷笑呢。
“其实也不奇怪，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来H城嘛。我之前刷微博的时候看到，粉丝们早都已经怨念疯了。你瞧瞧这队伍，也不知道排到跟前还有没有我们的份儿。”
周永奕今天戴了顶棒球帽和一只血盆大口罩，说话有点儿瓮声瓮气的。
顾展嗯了一声，颇有点儿无可奈何。
两个人默默排到队伍的最后，眼看着蜿蜿蜒蜒的购票大军，总有一种误入了春运期间火车站的错觉。
“早知道这样，昨晚就该让你来排队，”顾展有点后悔，指着队伍前端的人道，“那边的小姐姐，昨天晚上就在这儿等着了。”
周永奕睁圆了双眼，强烈谴责道：“啥？？？你特么是魔鬼吗？我现在还有通缉令在身哎！我今儿能来都已经是舍命陪君子了好不好！”
“怎么会？你老板说不定已经回去了啊，他不可能一直逗留在H城的。”顾展道。
“但愿吧。”周永奕往下压了压帽檐，遮住双眼。
顾展说得很有道理，但那老板只有他见过，凭他的直觉，那老板并不是那种善罢甘休的人。
夜还很长，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大概熬到夜里一点，所有人都开始昏昏欲睡的时候，队伍前端突然传来了一阵争执。
转过头一看，竟然是刚才顾展提过的那个小姐姐和另外一个男人争吵了起来。
两个人吵的很激烈，用的是比较难懂的客家话，顾展只听出来个大概其。
大体意思就是小姐姐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之后就发现自己的帐篷被人掀到一旁，取而代之的是跟她吵架的这个抠脚大汉。
大汉坚持说自己一早就开始在这儿排队了，而小姐姐已经等了整整两个晚上，自然不甘被人捷足登先。
两个人争吵了好一会儿也没分出个胜负，局面反而越演越烈，最后都快打起来了，也不见有工作人员出来维持秩序。
事实上，粉丝们排队的行为都是自发的，官方并不支持这种排队行为，自然也不会有工作人员来给大家维持秩序、主持公理。
顾展和周永奕对这类人都是颇为不屑的，尤其是周永奕，他似乎天生就对长得好看的小姐姐怀有一种别样的情绪，如今见到有人恃强凌弱，那就更加不会袖手旁观了。
周永奕看了一会儿，跳起来越过几个帐篷冲了过去。
“喂，你这人要不要脸？明明是这个小姐姐先来的，都排了两个晚上了，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抢人家位置？”周永奕义愤填膺。
抠脚男人五大三粗的，手上还纹了个小猪佩奇，可以说是非常社会了。
论起个头，周永奕是不输他的，但那男人仗着肉多，蛮横极了，看见周永奕替妹子出头，不但不认错，反而拎起他的衣襟呵呵道：“你系边个啊？边只眼见咗我抢过位？咁多人净系得你一个带咗眼？作动一动个脑筋得唔得啊，扑街仔！”
周永奕被他这一揪也来了火气，拍开对方的手正要与之理论，却瞧见人群之中，另外一个衣着得体的男人迈步走了过来。
那男人将抠脚佩奇拉到一旁，拍着他的肩膀说了几句话，佩奇就瞬间变了脸色，哈哈笑着对男人点了点头，如沐春风。没说几句，佩奇就满面春风地对周永奕赔了不是，又把小姐姐的帐篷放回原地，接着笑靥如花地离开了。
顾展本来都已经撸起袖子准备上场了，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他惊讶了半天，对着那边化解危机的男人比了个大拇指，男人转过头来，对他回以一个笑容，然后径直看向了他身旁恨不得直接把脸包裹成木乃伊的周永奕。
周永奕整个人已经完全僵掉了，虽然戴着口罩，顾展却依旧觉得他脸上的表情已然结成了冰。
“怎么，你们认识？”顾展问道。
“展啊，快跑！”周永奕僵了半天，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拉着顾展就往人群外跑。
顾展被他拉得一个趔趄，差点踢飞地上人家吃剩的一次性汤碗：“我靠，跑可以，你先放开我行不行？我自己会跑好不好。”
周永奕不说话，依旧拉着他飞奔，顾展调整步伐，跟上来道：“怎么回事儿？您这是？见鬼了？”
“比见了鬼还严重好吗？”周永奕跑出人群，见没人追来，这才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一眼，指着刚才的男人道，“那家伙，就刚才帮小姐姐的那个，看见没？长得人模狗样的那个！”
顾展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人依旧站在原地，并没有追过来的意思。
他点头道：“看见了。怎么了？那人不是挺好的吗？”
周永奕被他气得直跺脚，压低声音道：“好个屁！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法拉利狂魔！”
作者有话要说： 萧晟：感谢你收走周永奕（虽然我并不觉得他能对我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威胁，科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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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有小可爱说求太太让他们快见面，当然要见面辣！不然怎么谈恋爱【喂！不是说好先赚钱的吗！】
第22章 他的身份
“呃……他就是你那个老板？”
顾展再次回头，发现那个人既不追来，也不离开，只是立在原地，定定地瞧着他们。
看他先前的谈吐，再结合这人的衣着和长相，顾展总觉得，事情并不如周永奕嘴里所说的那么夸张。
“是啊，这人疯起来连我都怕，我们还是快走吧，别在这儿呆着了。”周永奕看得直缩脖子。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躲起来，从这儿跳下去，也不让那个法拉利狂魔再发现自己的踪迹。
“但是……票还没买到呢。”
顾展发愁地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还有不到七个小时就开售了。
难道真要在这关键时刻放弃？
“还买什么票！哥们儿的晚节都快不保了！每在这里多呆一秒我就觉得我的节操又往外崩了一个口子！”周永奕不想再跟他多说了，顺手招停了一辆计程车，“你走不走？爱豆和哥们儿，你自己选一个。”
顾展捏着手机的指尖收了收，在红馆和计程车之间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选择了计程车。
……
万万没想到，顾展和周永奕冒着“生命危险”也没能买到的票，却在两个人灰头土脸地回到家时早已经躺在楼下的收发处了。
所谓的“收发处”，其实只是楼梯间里的一张烂木桌。
最初只是不知道谁家扔出来的一张废桌子，后来逐渐演变成了邮差和快递小哥们的据点。
信件、报刊置于桌上，快递、大件放在桌后隔出来的空间里，自取自收，颇有些自助取件的意味。
因为很少网购，所以顾展通常是不太会去注意这些的，但周永奕总是很感兴趣，喜欢在里面翻翻瞧瞧，看看唐楼的人都在网上买了些什么。
这天顾展拖着疲惫的脚步往楼上行去时，周永奕却在那张老旧的破木桌子上发现了新大陆。
“哎哎哎，顾展，这儿有你的快递哎！”周永奕拿起一个巴掌大小的快递盒子，翻来覆去地看着，“寄件人是‘艾伦’……啧，艾伦是谁？”
“不知道，不认识。你确定这是给我的？”
顾展接过盒子，仔细核对了收件人，确实是给自己的。
因为时间实在太晚了，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困得厉害。
顾展揉着太阳穴想了一会儿，着实想不出来这里面会是什么，索性直接用钥匙划开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快递盒子。
刚一划开，就立刻有一张崭新的CD封面从里面露了出来。
是“萧晟”的新专辑。
那是一张颇为耍酷的特写，背景是深沉的黑色，隐隐透着类似于火光一般的光点。
画中人的脸有一半隐没在了黑暗里，另一半的轮廓如同刀削斧凿一般，眼神里亦迸发出金石之声，铿锵有力。
这幅画面对顾展的冲击力不小，他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对了，前天萧晟跟他说过会寄东西过来，是两张流量小生的见面会门票。
……不过这是啥？
……“萧晟”的CD？
……弄错了么？
“哎？这是晟大的签名CD！还有演唱会门票！”不等顾展想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周永奕已经大声嚷嚷了起来，“这个艾伦是天使吗？他怎么知道我们没买到票！”
“什么？！真的？？？”
顾展闻言也有些激动，他记得之前萧晟应承自己的是那个流量小生的见面会门票，但这个艾伦寄来的，却是萧晟的演唱会门票。
——哦，对了，流量小生的也有，只是因为和萧晟的放在一起，所以被激动不已的两个人直接无视掉了。
这就好比两个马上就要饿死的人，本指望着能有碗稀粥填填肚子，却不知为何突然天降珍馐，吃完之后都幸福得都快要消化不良了，哪还有余力再去注意旁边附赠的小甜点？
“真的，不管这个艾伦是谁，我都要谢谢他全家！”
周永奕抱着新专辑蹭蹭上楼去了，一边跑一边说：“不行，我必须得先一睹为快。这专辑还没开始发售的，这哥们可真是太够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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