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没有出手的机会。
洛寒脸上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她伸出白皙的手掌在眼前闪动两下，眼睛里头闪过一抹银光，嘟着嘴说：“我最讨厌苍蝇嗡嗡乱叫了。”
瘦长男人眼睛立刻凸得老大，几乎看得到血丝迅速泛了出来，另外那个白净妖男浑身鼓胀了起来，两个人张大嘴巴，但都无法发出声音。
他们脸上是一副惊恐的表情，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束缚牵引离开地面，然后从脚部开始，身躯化成黑色的粉末流淌在地面上。
一缕淡淡的黑色烟尘飘落地面。
洛寒向后走了几步，她还是笑嘻嘻地看着秦二：“人家要跟你住嘛，不然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多危险，坏人这么多。”
秦二飞快地转动念头，他看着那堆黑色粉末苦笑：“你这不是在玩我吧！”
他的心里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家伙肯定是来找麻烦的，不过还不能确定的是，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小妹妹，是不是秦重招惹来的。
“如果，我能让你脱离傀儡的身分呢？”
秦二如遭雷击，他呆呆地看着洛寒，耳朵里头不断地轰鸣：“脱离……
傀儡……脱离……傀儡……“
秦二作为傀儡，虽然，跟平常的傀儡不一样，但从本质上来说，他还确实只是一个傀儡。
从秦二诞生的那天起，他就发现，自己记忆深处，烙印着神秘的吸取日月精华的方法，于是，他努力地去修炼，努力地去塑造自己的人格，努力地去摆脱那个家伙留在他身上的烙印。
摆脱傀儡的身分，成为真正独立的人，哪怕是妖也好，只要能真正独立自主，是什么都好，这是潜藏在秦二骨子里头的梦想。
“难道你不愿意摆脱傀儡的身分？”洛寒继续诱惑秦二。
秦二艰难地咽下口水，眼前分明是只小恶魔，他的喉结蠕动了一下：“你到底想要什么？”他还没有完全地失去理智。
“就是跟你在一起啊！”洛寒歪着脑袋天真地回答。
“成交。”秦二恶狠狠地从牙缝里头蹦出两个字。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再大的代价，也要去做啊。秦二望向幽黑的天空，目光逐渐坚定了起来，那里似乎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人影。
不知道那个家伙现在干什么，秦二深深吸了口气。
秦重站在高楼上头，巡视着整个平湖。
寻找可供进化的素材……
寻找新生代的妖怪，植入盗种……
寻找任何潜藏的威胁……
他的心中突然传来隐隐的不安，秦重警觉地四下张望，但是万家灯火，月光如水流淌，四周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看来是我多疑了。”秦重自嘲地笑了笑。
前方大楼有处地方传来空间的波动，那里有个房间灯光黯淡，厚厚的窗帘把大部分的光线都挡住了。
“这是某种西方唤魔仪式。”
阿块作为秦重的肉体延伸，自觉地提供判断：“目的是召唤异位面的妖魔，完成召唤者的心愿。当然，作为召唤者必须付出等价的东西，或者是祭品，或者是活物，甚至是召唤者本人的生命。”
秦重马上就明白了：“随着深渊裂缝的开启，这些本来毫无用处的东西似乎也能够发挥作用了。这么说来，唤魔仪式连接的异位面也是深渊的一部分。”
他弹射出一条纤细的丝线，钉在那幢居民楼的墙壁上，背后伸出两片肉块，变成薄膜。
虽然秦重失去了天妖变身的能力，但自从获取了胖子的肉体素材之后，他同样获得了肉体变化的能力，这两片薄膜用来飞行还嫌不足，但用来滑行已经绰绰有余了。
肉线悄无声息地从窗缝伸了进去，尽头上有只小小的眼睛，还有两个小小的声孔，偷窥着房间里头的一举一动，然后把所有的图像声音都传递给秦重。
“我不得不说一句，你已经变态了。”阿块冷淡地说。
“呃，我也是这么觉得。”秦重兴奋地回答，他已经通过肉线，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
房间里头光线阴暗，气息阴冷，几支蜡烛摇曳着烛光。一个神情落寞的男人跪在血色的六芒星图案当中。
他赤裸的上半身布满了血痕，鲜血还在缓缓流淌，身躯上缠绕着铁链，眼神诡异扭曲。
他提着一只猫的尸体，从沾满鲜血的手掌和猫的尸体上不断滴下血水，而身前摆放着翻开黑色封面的书籍，书页上写满了秦重不认识的文字。
男人盯著书页上的符号，嘴里缓慢地发出古怪的音节。
地板上的线条似乎传递出某种波动，震颤着男人的身躯，放置在线条顶端的蜡烛烛火，在无风的房间当中不停摇曳，显得极其古怪。
仪式似乎已经进行到了尾声，线条开始发出蒙蒙的暗红色的光芒。
“发现轻微的空间撕裂的征兆，发现微弱的生命体活动的迹象，发现微弱的能量溢出效应。”
阿块飞速地分析运算：“可以推测是某种低级的异位面生物。”
“异位面的生物，对这个世界的什么会感兴趣呢？不可能是金钱，不会是美女，当然更不会是猫了……”
秦重操纵着肉线，向那只被蹂躏得快成血淋淋的肉团的猫尸看去，尽管他心智坚定，还是觉得有够恶心巴啦的：“真是个阴暗的男人啊！瞧，要像我这么心胸宽广，知足常乐才好。”
阿块直接把秦重后面的话过滤掉了：“你说对了，阴暗、憎恨、恐惧、贪婪，人类是种神奇的生命，这些情绪跟信仰一样，都是强大力量的来源。
可惜，我的能力有限，无法解析这种力量的构成方式和运作方法。“
“待会看这个男人会召唤出什么东西来，抓起来拷问拷问，不就都知道了。”
阿块深以为然，这看起来似乎是个办法。
“我以我的血，我以我的谦卑，我按照远古的约定和仪式，奉上憎恨、血食、黑暗，请回应我的呼唤，完成我的心愿。”
所有的烛光猛烈摇晃了几下，然后突然熄灭了，整个房间当中只剩下暗红色的狰狞的光芒。
“吾回应，以你的灵魂为代价。说吧，你想要什么，金钱还是美女。”
波动越来越强烈，终于在房间当中，汇聚成低沉的、含糊不清的飘忽诡异的声音。
男人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了，黑暗中传来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充满憎恨，还带着哭腔：“我好恨，我好恨，我什么都没有了，他抢走了我所有的一切，他抢走了如花，他把我赶出了公司，他害得我家破人亡、一无所有。明天这个房子也不是我的了，我还欠下了几辈子都还不清的债，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果然值得用灵魂去交换复仇的快感。
“这个男人有点意思咧。”秦重心中一动，他突然发觉，这个男人身上有成为新生代妖怪的潜质。
这个落魄男人身上的气息，跟那两头深山里的妖怪有些类似，虽然极其的微弱，但毕竟也被秦重察觉到了。
“在契约成立之前，抓住召唤出来的妖魔。”阿块对秦重说道，除了获得新的进化素材之外，甚至还可以培养出一只新的妖怪作为盗种的宿主。
不过，虽然唤魔仪式没落了几百年，最后，几乎沦落成小男生、小女孩获取恐怖快感的游戏，但阿块仍不敢冒险，其对这个领域并不精通，有些担心唤魔仪式产生的契约会有古怪。
从地板上浮出粘呼呼的生物，发出哗哗的响声，这就是仪式召唤出来的异位面妖魔，它浑身的液体不停地流淌，似乎连站都站不住，不断地变形，好不容易才从手的部位，发出一团暗淡的红光。
落魄男人眼中露出狂喜，无从判断这个妖魔的强弱。
“跟我念。遵从远古的契约，吾史来莫与眼前之生命订立契约，不得反悔。”
“遵从远古的契约，吾与……”
一条肉线突然插进史来莫粘呼呼的身躯当中。史来莫发出凄厉的惨叫，身躯突然散落成一团烂糊糊的东西。
无数的触手攻击着那团烂泥，同时散发出浓烈的黑色火焰，凄厉的惨叫声中，更冒出袅袅的焦臭和烟气。
这个叫史来莫的妖魔实在太弱了，秦重从触手上释放出来的黑炎，并不是颔罗妖怪的黑炎，只是外型类似的普通火焰，但这个妖魔竟然被烧死了。
那团红光失去了控制，飘忽忽地来到了窗户口，秦重的面前。
落魄的男人惊恐地发现窗户大开，月光下面是一蓬巨大的黑影，无数触手来回挥舞，他喉咙中发出嘶吼的声音，但马上又醒悟了过来，抱起那本黑色的书大声念：“我跟眼前的生命订立契约，不得反悔。”他以为，那只叫做史来莫的妖魔还在。
秦重正用一只触手在逗弄那团红光，听到落魄的男人还挣扎地念完那句什么契约的东西，不由得笑出声来。
憎恨，果然使人疯狂。
随着“不得反悔”四个字说完，那团红光悄无声息碎裂，一半没入男人体内，一半没入秦重体内——秦重感觉到古怪的资讯直接烙印进灵魂深处，他立刻笑不出来了。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被他召唤出来的妖魔……难道契约还真的成立了？”
秦重皱紧眉头，那股古怪的资讯当中，非常清楚地展现了眼前这个男人被人虐待、被人陷害、被人压迫的遭遇，也提供了这个男人，非常迫切地想干掉的那个人的资讯。
落魄男人呆呆地看着窗户外飞舞的触手，茫然地看看地板上，刚才那只召唤出来的妖怪的灰烬，再缓缓看向手里的黑色书籍，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该死的低级妖怪，竟敢跟我抢生意。卑微的人类，如你所愿，我会帮你杀了那个人。记住，你的灵魂是我的，我会来取的。”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但秦重也不想让这个可怜的男人失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冒充正牌的唤魔仪式召唤出来的妖魔了。
他跳下窗口，立刻消失在黑暗当中，离开前顺手把那本黑色封面的魔法书拿走。
“看来，我跟那个男人还真签下奇怪的契约了。”秦重躲在楼顶，百思不得其解。
阿块已经把魔法书里头的内容扫描到资料库当中，进行分析。
第二章 李夕苏醒
“推测，契约规则已经启动。神灵网格体系正在蔓延生长，在这个体系当中会产生众多规则，每种规则的终点就是一名神灵。不过，尽管人类社会每天都有无数的契约合同订立，但我相信这种程度的念力，还不足让掌管契约的神灵达到苏醒的程度。”秦重脑中传来阿块的声音。
秦重躺在地上看天空道：“我相信最先苏醒的必然是著名的四大宗教，佛教、道教、基督教、伊斯兰教，毕竟地球上有无数这些宗教的信徒……
真是令人期待啊，不知道完成契约之后，到底是个什么光景。灵魂，真的是很强大的力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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