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对上虞九九明亮清澈的眼眸，那颗摇摆不定的心，一时间找到了正确的位置。
她听见九九说，“反正副本不着急，你自己先把事情处理好，到时候发消息给我，我再定个时间。”
见鹿开心的扑向了虞九九，在她身上蹭了蹭，摸了摸，满足之余忍不住叹息一声，“九九真好。”
蹭着蹭着，视线对上虞九九身后处在熊熊火焰里的狱十一，那杀人诛心的冰冷眼神，让见鹿一瞬间感觉自己已经躺在了棺材里。
两行眼泪挂在脸上，“呜～”快速放开了作乱的手，拉开了和虞九九的距离。
狱十一这人真是让人害怕。
虞九九见她表情极具惊恐，疑惑回头，却是气质慵懒，正含笑凝视她的狱十一。
她一头黑人问号。
见鹿扒拉着虞九九的手臂偷偷看他，这人现在没了火焰，周身气场只有可爱的花花，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总感觉狱神对着九九时，身后都有一条变成大风车的狼尾巴。
这该死的幻觉！
见鹿很快离开了Z城，像是逃离了水深火热之地，那藏在背影里的喜悦令站在废墟上的虞九九心情有些复杂。
她回头瞅着狱十一，摸着鼻子不解问:“是我的训练太魔鬼了么？”
男人没什么感情的说道:“我记得她有一个专。”
神舰里大部分的专都是情侣。
虞九九恍然大悟，原来是去找男人去了。难怪那么开心呢…
她对不太重要的事情一向不放心上，当下也没觉得不对劲。又看了狱十一一眼，这一眼充满了好奇和犹豫。
在她问出来前，男人看着她含笑道:“我没有专，这神舰里除了你能和我打配合，再无其二。”
话说得太绝对了。
虞九九没往深处想，想纠正他，但脑袋一拐弯说出来的话就是，“可我是刀妹，不是阿缇斯。”末了，瞪他一眼，气道:“休想骗我给你打辅助！你还差我一场pk呢！”
狱十一:……
这得拐了多少弯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九九，我…”
“九神，狱神，帮个忙啊啊啊！”不远处响起呼声，直接打断了狱十一的话。
虞九九寻声望去，发现几个玩家被变异体围住了，其中有人眼尖，扫到了废墟上的两人，于是出声寻求庇护。
虞九九二话不说就跑了过去。
狱十一抿着嘴角，幽怨的眼神落在她的背后，顿感郁闷和无奈。
他又能如何呢？
转念一想，见鹿离开了，其余两人又都被他赶到了最远的东部区域，接下来只有虞九九和他独处，机会多的是，也不急这几分钟。
这么一想，心里那股闷气也随风飘得一干二净。
身心顿感愉悦。
然而，这世上事与愿违的事算少么？
坐在回城的飞舰上，狱十一盯着虞九九认真的侧颜默默叹息。
“烈日可以出面…”
虞九九想也没想拒绝了，气闷道:“不要，鹿鹿是我徒弟。”正眼都不瞧他，盯着眼前的蓝色界面，估计是在联系见鹿。
狱十一捏住她下巴，让人看向自己。虞九九不悦地给他拍开，某人顺势抓住手紧紧握住，慢悠悠开口分散她注意力，“我也算她半个师父了，怎么就只算是你徒弟了。”
这一个月来，狱十一没少教见鹿PK技巧。阿缇斯和罗列夫都是位移技能极少的职业，虽说定位不同，但也有相似之处。
狱十一对各个职业都有很深的理解，并不逊色于她。两人轮番教导下来，加上见鹿又很努力，水平能差到哪儿去。
虞九九也没反驳。
狱十一只道:“问问位置吧。”
“嗯。”
见她注意力放回消息界面，狱十一哑然失笑，真是个坏习惯。
他换了个握法，与她十指紧扣。见身边的人没什么动静，落下悬着的心，往后一靠，侧头看了看黑漆漆的窗外，郁闷的心情却是一扫而空。
在等等吧，他有的是耐心。
见鹿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她握着手里的武器，比起哭泣，此时更像是一头迷路的小鹿，她脑袋一片空白，茫然失措的望着眼前这片荒野。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
四周来往的人不多，他们对死亡早已习以为常，神色自若的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她本该也是如此。
如果杀她的人不是黑羽，她也该这般，毫无波澜的离去，继续没心没肺的玩着游戏。
叮，您已被玩家【青草】通缉，对方坐标【123，77】，通缉时限为5分钟，被击杀后身上装备有几率掉落，请小心行事。
叮，您已被玩家【可乐瓶盖】踢出舰团，一日后舰团贡献清零，您可至NPC图尔克（32，144）坐标处进行贡献值兑换。
见鹿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不语。
事情起因是副本开了四次都过不去。见鹿其实想过指挥，他们没提，她也不会主动站出来揽下这活。毕竟她对自己也没有太多自信。
多次团灭，众人难免都有了火气。于是这火因为青草一句话，烧到了见鹿身上。
“鹿鹿，你跟着九神一个月了，等级上去了也不要忘记提升技术嘛。黑羽也不容易，帮你跟可乐他们说了很多次，要不然换成其他人，一个多月了舰团任务都没有做，早就踢出去了。”
这群人里自然有看不惯她行为的人，当下出声讥讽道:“你跟虞九九都学了什么啊，光是等级看着厉害，技术怎么还是那样。”
其他人没说什么，既不怪罪也没替她说话。见鹿看向黑羽，他沉着脸和可乐在谈着什么，像是没听见这番嘲讽。
见鹿站在他们身前，声音很轻，眼中浮出愧疚之色，她说道:“抱歉，是我太笨了。”
她也有些自责。
队伍里除了可乐和天空之外，她的等级最高。或许因为是九九的徒弟，让他们徒增了期待，或许也是因为她也暗自期待自己能在众人面前大展拳脚，得到他们的赞许。
只是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没有那个实力就不要随便揽这个活，白白浪费大家时间。还以为多厉害呢，喊着人来打狮团。”
见鹿不蠢，看着开口的黯然生气道:“这是团队副本，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没有主动揽下来，向任何人承诺一定能带你们打过去，也不是我主动开口组团打这个本，更不是我说…”
“够了。”可乐冷冷打断了她的话，转而跟众人道:“大家先回营地，晚点再看看，不行就放弃任务。”
“走咯走咯～”
他们三五成群嬉笑离开，刚刚那番争论仿若没有发生过。
黑羽原本打算上前说点什么，青草拉着其他人跑过来半路拦截，“羽哥哥，跟你说个事儿。”
拉着人就往前走。
黑羽只能回头，喊了一声“鹿鹿，走吧”，当即又看向青草，走了几步，他们像是说到了什么趣事，几人笑成一团，嬉笑间，青草挽上了黑羽的胳膊，两人看起来十分亲密。
他们更像是情侣。
见鹿定在原地，微风吹过，却让她冷得颤抖，动不了半分。
回到野外营地，见鹿找到了黑羽。她向他质问，明明是他求着她来任务，为什么到了别人那里，却是她许了承诺，一定带他们过了这个副本。
“鹿鹿，别生气啦。一个副本而已～”他半搂着人，轻声细语温柔安慰。
见鹿红了眼睛，余光扫了眼不远处坐在火堆边的众人。
她说，“我没那个实力，这个副本我不打了，你们再找个人吧。”
黑羽哭笑不得，“现在你让大家去哪儿找个人替你。”
都在野外呢，附近玩家都是成队的，就算找，到时候还得考虑装备分配问题。
“我不想打了。他们都怪我技术不行，可是打了四把下来，我一个辅助输出都在第二了！真就是我的问题么？”见鹿怪自己不够厉害，可是细想下来，她一个辅助都在深渊级别的副本里拿到了第二位的输出，其他人又在干什么呢？
当真是等级没她高么？
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对她冷嘲热讽？
她只是不想去计较，可是她不蠢。
“别生气了，大家也不是真的想怪罪你。只是都有些火气，毕竟打一下午了。”
见鹿抿了抿嘴角，没说话。
黑羽见她气鼓鼓的样子，笑了笑，眼睛一转，便道:“这没什么气的。要不行，你喊你师父过来帮个忙。以虞九九的本事，这种副本轻而易举吧。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到时候还能让你师父帮你出气。”
他搂着人叹息一声，在她耳边低语。“你也知道舰团的破规矩多，你都一个月没刷贡献，可乐那边我也帮忙说了很多次。所以现在难免看他的脸色，刚刚没出口帮你说话，我是怕开口了，可乐后面针对你。现在舰团对我有意见的人也不少，诶～”
见鹿听得蹙眉，自责道:“对不起。给你添那么多麻烦…”顿了顿，又道:“要不我们退舰团吧。”
黑羽苦笑，揉着她的头。“我一堆朋友在这舰团里，他们不想走，我一个人走了能成什么。大家都认识快一年了，怎么可能说退就退。”
见鹿没说话。
快一年了，她也不过一个月和他们不见，不都出口嘲讽人么。
“我也想替你争口气，但是等级
和装备在这，我也没办法。你现在装备都比我好。再过不了，丢脸的也有我，可乐那边也不好说了。”
“让你师父来帮咱这个忙，好不好？”
见鹿自责自己给他添了麻烦，让他在舰团难做。可让她开口求九九帮忙…
瞧着黑羽眼里的期待和祈求，见鹿垂眸，咬唇轻声道:“我试试吧。”
黑羽嘴角上扬，拍拍见鹿的背，“你师父都给你这么好的装备，肯定疼你的。你开口就会过来。那我先把这个消息跟可乐说说，和他商量一下。”
几乎不等见鹿拒绝，他松开后大步离开，回到了帐篷区。
见鹿默默看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她这一身装备，是她在Z城从亲手击杀的变异怪身上得到的。
并不是九九给的。
她在沙地这边呆了很久。最终只是无奈一叹，回到了帐篷区。
见她回来，乌乌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神情严肃道:“鹿鹿，我有件事跟你说。”
……
见鹿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空，夜深了啊。
她抬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不禁笑了。
笑自己蠢笨。
乌乌还算有点良心，毕竟大家相识了很久，给了她这当头一棒，生生把她打醒。
“鹿鹿，黑羽和青草现实里已经见过了。”
见鹿直愣愣望着眼前扎着辫子的紫裙少女，一时没了反应。
“就在一个月前，舰团组织线下活动。”
“我不知道这个事…”见鹿鼻子一酸，眼睛很快就红了，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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