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钟，程月霜打来电话，说已定好饭店，让他俩赶紧过去。
委婉拒绝参加校运动会教职工彩排联谊会，二人一起走到车站，一路上颇受关注，只是程月茹的魅力值低点，看到的人反应慢点而已。
倒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不顾仍在校园内，地面出现三个烟头时，轿车才缓缓离开。
春华大酒店，是区内数一数二的就餐与住宿场所。
位于十五层的自助旋转观景餐厅，气氛温馨，设施齐全，尤其在晚上，随着缓慢的蠕动，透过透明墙体玻璃，能将整个城市绚丽的夜景一览无余。
放松心情自不必说，高高在上，一种从自上而下观赏，充满浓浓自信的感觉才是很多人选择这里的原因。
最主要的是价位适中，人均188消费，工薪阶层也能承担的起。
所以，每天晚上，想找一个座位很难，经常排队都得二三个小时。网上预约？一两分钟就没了，手快也不一定好使。
刷卡交费，500大洋，等于赵常山两个礼拜的吃饭花消。
三人办理完手续，立即被不远处尚在排队的人群打量，充满敌视的眼神不算少。
带两个妹子来吃饭，还有预约的座位，不带这么炫耀吧！
两个女人似乎不关注这些问题，坐下来便不再动弹，尤其程月茹，脸上泛起一层阴霾，程月霜却在不停地说着什么，表情跳跃幅度很大。
无奈，赵常山花费了十几分钟，方将一桌美食摆好。
倒满饮料，赵常山先举起杯子，对二女表示感谢。
程月茹只轻轻地喝了一小口便放下，表情漠然，似有心事。
程月霜则极为豪爽，干了整整一杯。
随后，她随口道出关于赵常山的一些事情。
原来，程月霜是区晚报的记者。近几年，网络的迅猛发展，直接影响着报纸的日销量，日销量减少，广告效率随之大幅下降。
报社主编遂下了死命令，每名记者，每个月，必须拿出一篇吸引眼球的报道，否则不用报社开除，自己辞职。
半年多以来，该找的素材基本挖空，这个月她们组内定的方向是公交车文明，是一个与倡导精神文明建设相关问题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半个多月过去，公交车费花一二千元，文明礼让、爱护环境卫生……只拍到这些最基本的行为举止。
主编看后，没有生气，反而旁敲侧击，多拍点不文明行为，比如咸猪手之类，这才能引发更多人的关注。
无奈，没有合适的人选，她亲自上阵，助手在后面隐蔽拍摄，谁能想到第二天，就拍到那场引起轰动的正义场景。
赵常山又问，怎么和王者荣耀扯上关系？
程月霜看了一眼姐姐，随后说道：王者荣耀是电竞比赛的一部分，展现出的拼搏精神，正可以与勇斗歹徒相结合，所以，在派出所离开的时候，听说有比赛，她悄悄地跟踪，直到拍下整场比赛。
将素材汇报给主编后，问题来了，报纸最多展示图片，这些影像资料完全浪费了，所以后来才被王者荣耀公众平台率先发表。
最后，程月霜开玩笑，问道，我给你名片，你却不告诉我手机号，是不是长得难看，吸引不了你？
见赵常山微笑摇头，程月霜不再顽皮，又回敬赵常山一杯，用她的话说：你出名，我工作稳定，咱们互助互利，合作愉快。同时，约定等奖金发下之后，再回请以示感谢。
二人说了很长时间话，程月茹至始至终沉默着。不时，眼角还能泛起一丝泪花。
赵常山看得真切，想出口询问，却被程月霜用眼神制止。
在三人吃饭的时间里，电视台和网络发生了一场漫无边际的口水大战。
区电视台六时晚间新闻，就赵常山与群众勇斗歹徒一事进行了跟踪报道。
首先是一份长篇的歌功颂德文字，编辑言辞犀利，直击主题，号召所有人向赵常山学习，并且给予“中华好学生”称号。之后，是一段采访视频，可是看完，观众不干了。独家专访在哪？
他们想听的是赵常山本人关于整个事件的描述、感想，从中汲取能量，并不是拒绝采访的两段话。很明显，电视台在糊弄人。
电视台的客服电话、网站留言功能，被无数人提出抗议，最后蔓延到整个互联网。
大家对不同观点进行支持与抨击。
有人说：肯定是电视台蛮横无礼，不允许当事人正常上课，对于这种霸道的行为应该强烈谴责。
有人说：赵常山当了英雄后，目中无人，区电视台算什么，应该请中央电视台去采访。
还有人说：从赵常山勤奋好学、对知识的渴望程度来看，英雄的称号，实至名归。
直到有人说，明天关注区晚报的独家采访后，网络大军才渐渐偃旗息鼓。
此时，不光区电视台，还有那些今天没有看到本人，只找了一些路人应付差事的媒体机构，不禁纳闷，这么多人都没办法，你一个小小的区晚报是如何成功的？
第032章 蓝色妖姬
“你们好，我想请问下最近的医院怎么走？”
一个衣冠整洁、风度翩翩的公子哥突然出现在三人旁边，似乎有意越过赵常山，把询问的对象放在程家二姐妹身上。
“白痴，不会自己出去打车问？”
程月霜没给好脸色，看着不怀好意的公子哥迎头骂道。
“嘿嘿，美女别生气，我一问你，心跳立即加快，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能不能加个微信？”
公子哥仍不依不挠，现在主要的进攻方向全对着程月霜。
“三秒钟不消失，我让你好看！”
程月霜拿起一杯饮料，作势泼向公子哥。
“好，我走，记住我的名字——江浩，总有一天，我会和你相识、相知、相……”
公子哥快速离开，若再晚一会儿，后果很严重。
插曲过后，三人也酒足饭饱，无心继续吃下去。
此时，刚过七点，仍有不少排队等候的，最前面的一个带墨镜的男子，马上就临到他了，却不见有其他人身上那种向往。
“能不能陪我姐打几把王者荣耀？”
等电梯时，程月霜提出请求，赵常山不禁多看了程月茹几眼。
“连赢几把没问题吧？”
“行！”赵常山果断答应。
刚才吃饭时不说，现在还要找地方，总不能在这走廊里打吧？
“跟我走！”
从电梯下到八楼，拐两个弯，程月霜打开835房间。
“这——不太合适吧。”
警察，女博士，打王者荣耀没什么稀奇，可在宾馆开房间打，就有点……反正赵常山有点不自然。
“你这人很封建啊！”程月霜笑道，“这是我的月租房，也就是我的家，怎么？不敢到朋友家坐客？”
看着程月霜戏谑的眼神，赵常山大步流星进入房间。
一张大床，两把常藤椅子，一张茶几，除此再无杂物，摆设如此干净整齐，哪有月租房的样子？
“我去单位一趟，等会回来，我姐就交给你了，谢啦！”扔下一句话，程月霜背起跨肩包，关门离去。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宾馆的廊灯一般比较昏暗，此时，赵常山和程月茹相距不到一米，若在办公室，绝对不会有如此尴尬的气氛。
“你坐，我先洗个脸。”一晚上没说话的程月茹，走到床头，打开所有电灯，房间内顿时亮堂起来。
“这该死的设计师！”透过玻璃洗澡间，赵常山正好望见程月茹，脱下肥大的西服工作装，挽起白色衬衫袖子，摘掉高度数眼镜，打开水龙头，慢慢清洗面部。从镜子里看到，可能是因为长时间戴眼镜的关系，眼睛四周有些许凹陷。
说心里话，女人的美和丑，在赵常山的字典里，可以分清。
在他看来，最近遇到的
马潇潇，如血红的彼岸花，绝美、纯洁；
丛雅新，如桃红色的月季，优柔、高贵；
陈冰，如淡紫色的丁香花，淡雅、坚韧；
程月霜，如大红色曼陀罗，妖娆、魔性；
吴可，如鲜绿色的仙人掌，自封、平凡。
然而，
卸下禁锢的程月茹，如蓝色妖姬，善良、敦厚、珍贵、清醇，她那消瘦的身体好像承载着无数岁月的沧桑，扑朔迷离，又薄如蝉翼，吹弹可破，仿佛除非有奇迹诞生，包裹的花蕾才能向固定的方向自行打开。
什么博学多才，什么满腹经纶，忧愁才是她最真实的面容。
“程老师，您觉得什么是王者荣耀？”赵常山问道。
程月茹坐在另一把椅子上，思索片刻，答道：“是一个即时对战手游，玩家通过操作选择的英雄……”
“停停停！”赵常山阻止道，“我是问你自己怎么想的，而非照本宣科。”
“……”程月茹沉默了，瞬间，她想到今天早上也是这么否定赵常山关于“管理”的回答。
“谢谢你，常山，我看过你的视频，知道你是高手。其实，我玩王者荣耀不是为了段位，也不是为了荣誉，仅仅是想——是想找到胜利的感觉。”
停顿了一下，程月茹接着说：“一个多月来，不知为什么，我基本都是输的，唯一赢得几把，也是队友厉害，和我没有一点关系。月霜不玩游戏，她说你能让我找到答案，所以——我想请你帮帮我。”
赵常山想说：答案很简单，因为你是新手，和我现在学管理是一样的，很多知识都不知道。
可是，看着程月茹淡淡的忧伤，想起自己就是老手了？于是，他改变了主意：“咱们先打两把。”
赵常山拿出天神机，突兀的外表立即召来程月茹侧目。
“这就是视频里你用的手机？好漂亮！”
“我怎么感觉有笑声呢？”
随着程月茹的话语，赵常山也体会到了，仿佛那种脱了缰的野马，正狂奔在浩瀚的大草原上的感觉。
iphone电量不多，赵常山才拿出天神机，竟然出现这种情况，让他不明所以。
赵常山登陆自己的号，好友栏除了程月茹，李龙、李宏伟也在，不过，已开局5分钟。
程月茹没有段位，念及可能是还不知道排位是什么的新手，赵常山点开匹配，邀请加队，很快比赛开始。
三楼秒选鲁班，看他名字“人在~塔在”，身着2888点卷的“电玩小子”皮肤，看来挺牛的样子。
四楼第二个选了安琪拉，很快也确定。
“选亚瑟吧，你的后羿、妲己，和选完的两个人，位置重复了。”说完赵常山点到赵云，并发了快捷聊天——我打野。
“哦，我懂了，后羿是射手，就不能在有射手的情况下，再选他，那样位置是一样的。”程月茹想了想，继续说，“和选人一样，只选对的，不能光看表面。”
赵常山没去理会后面这句话的意思，反而打字提醒二楼快选。
倒计时还剩5秒，二楼突然选择孙悟空，并带着惩戒，点出“我打野”的快捷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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