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丝毫不饶人, 看起来,舒迦是真的气极了。 “虽然你凶起来也很漂亮,但我还是更喜欢你邪里邪气的样子。” 舒迦听见这有些幼稚的低段位甜言蜜语,一时失笑,微微挑眉,勾起左嘴角,划向眼角那颗魅惑人心的泪痣。 骆知简笑着说:“对,就是这个表情。” 察觉到自己不自觉的表情变化,舒迦连忙伸出手,将半张脸遮住。指缝间露出一双勾人的丹凤眼,盛着一荡秋水,似懊恼,又似嗔怪。 他的女朋友,真是全世界第一好看。 骆知简突然开口:“上一次在医院,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吧。” 那时,他带着亲生父亲留下的刀疤,在这里缝合了幼年的伤痕。也是在这里,确认了一位“家属身份”。 “嗯,半年进一次,还不算太频繁。”舒迦自顾自地吃着车厘子,偶尔施舍他几颗,“怎么了吗?” “我只是在想,上一次你在这里告白,这一次要不要求个婚?” “……我建议你再做个脑CT。” 噗嗤——一旁默默当背景板的护士没憋住笑了出来。 骆知简这才意识到病房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轻咳一声道:“这里暂时没什么事,护士小姐你出去歇着吧。” 护士自然知道自己瓦数有多高,一边偷笑着,一边往房门走。她心里一心想着等下怎么和科室的小姐妹讲这对儿高颜值情侣的事情,却没注意到门口有人,迎面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吧?” 门口的动静惊动了舒迦,她起身走过去——“老头子老太婆?!” “呸,在外面你能不能给你爹妈留点面子了啊?”饶曼将手中的鳄鱼皮包一丢,径直扑向舒迦,“我的宝贝女儿啊,你伤着哪儿了?叫你别干这么累的工作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受伤了吧?跟妈说到底伤哪儿了?我看你这也挺健壮的啊,额头冒了颗痘痘,肯定没少熬夜……” “咳,”舒建新一眼便发现了自己女儿身后的骆知简,端起了架子,“迦迦没受伤,受伤的怕是那位先生。” 饶曼顺着舒建新的视线望去,一个容貌端正的青年半倚着床头,朝他们礼貌问好。 舒迦还没来得及介绍,舒建新已经先一步开口了:“这位,是骆知简,小骆吧。” 不是疑问句。 “是,我是骆知简。”骆知简用输液的手撑起半个身子,又坐起来了几分,“叔叔阿姨好。” “小骆你好,你身体没事吧?伤着哪儿了吗?” ……好像有哪里没对? 骆知简怔住,尽力让自己的神态语言和未来岳母保持同样的从容:“没什么大事,就是疲劳过度了。” 舒建新闻言,有些不满地蹙眉:“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个个把自己的身体当什么了?迦迦也是,学习工作起来什么都忘了,这以后你俩是不是要把房买医院里?” “老头子您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我怎么就——等会儿,”舒迦终于察觉到是哪里出了问题,活生生把丹凤眼瞪成了杏眼,“你们是怎么知道骆知简的?!” 舒建新和饶曼对视一眼,泛起宠溺的笑容:“你这傻孩子,真当你爹妈不会网上冲浪?就算我们不会,那几个年轻的小秘书也都告诉我们了,就连家里新来的园丁都知道。公司前台还悄悄告诉我们,你说未来驸马爷姓骆。”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 舒迦回忆半年前的景象,只怕他们那时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我们宝贝女儿,可是风头人物啊。” 饶曼温柔的手掌抚摸着舒迦的脸颊,她竟有那么一丝鼻头微酸。嘴上仍然不饶人,却是自己也没发觉的撒娇:“前些日子你不是还跟我说,不准找个打游戏的回家嘛!” 停留在她脸颊上的手掌有一瞬间的颤抖,饶曼眼睑低垂,苦笑道:“恋爱和婚姻,如果都要被别人安排,那就太悲哀了。妈妈不希望你走上这种路,就像……我们一样。” 舒迦抬起手,覆上那双有些冰冷的手,想要开口,却又缄默。 沉浸于悔恨之中,饶曼突然反应过来:“咦,既然不是你受伤,那怎么有人发消息给我们,说你受伤进了医院?还有你坐上救护车的照片。” 是谁呢? 是谁会用幼稚的手段将他们引到医院? 这病房里没有什么秘密,只有舒迦和骆知简二人,想必那个人是猜到他们的关系对舒饶二人的冲击性。 只是,他没有料到他们早已知晓。 这种无计可施走投无路的手段,也只有白景言了。 舒迦终于将埋在心底的问题吐了出来:“妈妈,你认识……白景颜吗?” 饶曼的表情瞬间凝滞,不知道舒迦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名字。 “因为某些原因,她的亲弟弟……在找她姐姐。”斟酌再三,舒迦用了这样的描述方式,“我和周行之跑了很多地方,也听了很多故事,发现……当年的事情,好像和他们说的不一样。” 在世人的口中,舒建新是一个忘恩负义的渣男,饶曼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小三,而舒迦,并没有什么错,却是一个野种。 当年那件事发生后,白景颜这个名字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就连搜索引擎也只有寥寥几条。 舒迦拿着周行之给的信息,去了白家老宅,去了举办订婚宴的酒店,也去了白景颜离开的地方。 但她一无所获。 最后,她鬼使神差地站在了一条逼仄的小巷前,巷子的尽头是她三岁前的家。 那个狭窄的屋子被留了下来,如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却依稀能看出当年饶曼将它打扫得一尘不染的模样。 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舒迦崭新的高跟鞋踩在了一叠信封之上。信封泛黄,边角已经生了絮。 寄件人是一家影楼。 舒迦满腹狐疑地拆开,那里面只有一张相片,附着一张墨水氤氲的纸,上面写着:“您好,这张相片您迟迟未来领取。敝店经营不善,即将停业,故将相片寄给您。祝好。” 落款是十五年前,也就是饶曼离开后的第三年。 而那张相片上,一张长椅,坐着两个美得不像话的女子。 左边的女子容貌艳丽,眼中的流光和朴实廉价的衣物分毫不搭;右边的女子眉目清秀,散发着一股名门闺秀的气质。 左边是饶曼,而右边,是白景颜。 白景颜双手交叠,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饶曼一手挽她,另一手俏皮地指着白景颜的小肚子。 这样的两个人,会是当年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原配与情妇吗? 将相片递给饶曼,饶曼的眼眶几乎是瞬间通红。她捏着那张迟到了十几年的相片,哽咽着说:“她本来也能和我一样,跟心爱的男人结婚,生下一个漂亮的孩子……” 当年舒白两家联姻,为的无非是名利。 可舒建新和白景颜二人都早已有了心上人,又不得不为了家族牺牲自己。 两家定亲当天,舒建新告诉白景颜,自己有爱人,并且也有了一个还在腹中的宝宝。原以为这样的摊牌会让白景颜悔婚,却不料她只是笑了笑:“好巧。”
白景颜的心上人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只是白家众多公司中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她愿意同舒家联姻,也只是为了解决债务危机,保住心上人的饭碗罢了。 就这样,舒建新和白景颜在婚姻的基础上,又多了一层契约关系。 舒白两家自然明白这次的联姻是出于无奈,也知道两个人的婚姻或许不会美满,于是便默许了他们解决危机后分开。 婚后,白景颜和心上人的关系被白家长辈发现,他们费尽心思拆散,却不料白景颜竟然怀上了他的孩子。 怀孕最初,白景颜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她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于是她悄悄跟着舒家的老管家周叔,找到了饶曼的住所。 那时的白景颜是全海市公认的第一名媛,饶曼又怎会没在报纸上见过她? 可她并不惶恐,只是笑着对白景颜说:“要进来喝杯茶吗?”
第六十三章 白景颜走进那件狭小却井井有条的房间, 看见了挂在墙上的合影,也看见了圆乎乎的小舒迦。 小舒迦看见陌生的女子,用口齿不清的奶音唤道:“阿姨好!” 白景颜原本提着的心, 在看见小舒迦的那一刻终于稳稳地落了下来。 是不是这三年一过,她也能像饶曼这样, 带着冰雪聪明的孩子,和心上人双宿双飞呢? 曾经白景颜认为自己拥有一切, 而今她却羡慕一个住在十来平米小屋里的普通女子。善变的何止是女人, 是人心呀。 日子久了, 白景颜和饶曼这一对外人看来水火不相容的仇人, 竟然成了彼此唯一能够交心的朋友。 三年之约即将结束,白景颜的腹中的孩子也逐渐长大,她满心欢喜地来找饶曼交流育儿心经,还拉着她去拍了孕肚照——这是白景颜这三年唯一一次主动与谁合影。 白景颜的腹部一天比一天大, 也必然是瞒不过白家长辈的。 白家长辈得知孩子不是舒建新的, 骂也骂不听, 打也打不得, 索性将错就错,拖着白景颜找上舒家,告诉他们她怀上了舒建新的孩子。 舒建新自然明白这不是事实,毕竟他三年来连白景颜的一根手指都未碰过, 哪怕是作秀也不过是挽挽手。他望进白景颜的眸子, 那双绝望的眼睛里写满了乞求,求他不要把真相说出来。 所以, 舒建新沉默了。 他的沉默,仅仅只是对白景颜的理解,却被白家当作了答案。白家找到了白景颜的心上人,用一笔巨款轻而易举打发了他,又押着白景颜二度冲进舒家。 “你们当年答应我,这场债务危机一过就让我离婚,把曼曼和我女儿接回来!现在你们说话不算数?” “建新,当年是当年。如今我女儿都怀了你们舒家的骨肉,你总得负责吧?” “骨肉?我舒建新这辈子就饶曼一个女人,至于她,我三年来连碰都没碰过。与其在这里质问我,不如去问问她,骨肉究竟是谁的?” 话一出口,舒建新就后悔了——白家发现舒建新根本不上套,那么白景颜和她腹中的孩子都不会有好结果。 白景颜从舒家宅院逃走,顶着隆起的小腹跑到了饶曼家里。听说了一切的饶曼没有怪罪于她,只是恨舒建新一张收不住的嘴。 “曼曼,求求你……我现在不能回白家,求求你想办法帮我找到他,好吗?” 饶曼和舒建新想方设法找到了白景颜心上人的下落,让他们见了面。 恋人之间,没有什么误会是解不开的。 只是,他们原本以为白景颜赴约回来后会是喜笑颜开的模样,却不料她只是淡淡一笑,留下一句话。 “曼曼,建新,谢谢你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当他们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白景颜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在她和心上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以跳楼这种最面目狰狞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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