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嘿嘿傻笑,一嘴酒气,“你猜。” 辛戎用手背拍了两下他的脸,“正经点儿,告诉我,现在住哪儿。” 他有些委屈地嘟囔,“不住那儿还能住哪儿……” 辛戎点点头。 在街边拦计程车时,辛戎表情严肃地警告他,站稳点儿,他人高马大的,要是真摔倒了,自己可扶不动也不会去扶,任由他在大街上摔成狗吃屎,丢人现眼。兰迪撇撇嘴。他其实也习惯了,辛戎有时候顽固得很,根本不给自己面子。辛戎继续说,还有千万别表现出醉意,否则坐不上车了。纽约司机最为挑剔,绝对不会让一个醉鬼乘车。半路上要是不走运,吐在车里,肯定会被灰溜溜的赶下车。 兰迪拍拍胸脯,“我没醉。” “你醉了,你连你自己什么鬼样子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就是没醉!” 辛戎嗤了一声,“只有醉的人才会强调自己没醉。” 兰迪“唉”了一声,叹气。 辛戎眼睛一亮,“车来了。” 说来说去那么多,好在两人顺利坐上了车,到达兰迪公寓。 坐电梯上楼,来到门口。辛戎等着兰迪掏钥匙。可等了半天,兰迪并没有动静。 “怎么了?”辛戎问,看着棕色大门,“找错了吗?这不是你家?” 兰迪没吭声,摇摇头,又点点头。 辛戎心忖,这家伙不会是醉糊涂了吧?连家都找不着了。他定睛,瞧瞧大门,再扫视了一圈周围环境,凭借着有限的记忆确认,没错,这儿就是兰迪家。 “快点,钥匙。”他催促,手心朝上,递到兰迪眼前。 兰迪没动。 辛戎蹙眉,“你听得懂我的意思吗?” 兰迪借着醉意耍赖,“听不懂。” 辛戎踢他的膝盖,示意他赶紧的,否则自己要生气了。 兰迪磨磨蹭蹭,从兜里掏出来钥匙,作势要放到他手心。可一转身,亲自插入了钥匙孔里。 辛戎无语。等了一会儿,兰迪又不动了,像是变成了尊雕塑,焊死在原地。 辛戎一不做二不休,拍拍兰迪肩,趁着兰迪回头的间隙,一把拽过兰迪衣领,恶狠狠道:“我的耐心有限,我建议你不要借酒装疯,试探我的底线。” 兰迪愣了愣,随即不情不愿地开了门。不像是胆惧,倒像是没能拗过他。 辛戎推开兰迪碍事的身体,进了门,摸黑找墙上的电灯按钮,兰迪先他一步,抓住他的手。 辛戎不耐烦了,“你干什——”话说到一半,却被地上的不知什么物体绊了一跤,差点跌倒。 兰迪拦腰抱住了他。 “不要看,求求了……”兰迪呼出的酒气淡了许多,语气接近哀求。 这软化不了辛戎,相反更激出他的好奇心。有什么不能看的?他还隐瞒着什么秘密?一会儿表现得扭扭捏捏,一会儿又装得凄凄切切。 “放开我。”辛戎没有丝毫起伏地说。 兰迪在黑暗中叹息了一声,就像知道无可逆转的结局一样。然后咬咬牙,放开辛戎,缓缓蹲向地面,整个人霎时颓了下来。 辛戎找到开关,啪地一下按开,室内登时明亮。他站在中央,视线安静地逡巡过塞得满满当当的屋子,然后有些头晕目眩。 周围堆的,尽是他熟悉的老旧物品。不,有些东西并不旧,他都没真正使用过几回。譬如那张放在沙发左侧的珐琅四脚矮柜,他买回来却闲置了,连它的抽屉都没拉开过。 住在这间公寓,就像住在另一个时间段里,充满他过去的气味。他都已经开始腐烂了,但象征着曾经意气风发时光的种种,还是被兰迪不知用什么方式淘回,悄无声息的,悉心收藏了起来。 “该死……”辛戎回神,看向兰迪,原本高大的男人因为爱而佝偻,不再高大,变得卑微而可怜。他的精神和节奏都被自己掌控,很不幸,可他劝告过了,是他非要飞蛾扑火。没有人敢说,也不敢承认,在感情里就是没有公平可言,先爱上、爱得深的人,注定要低人一等,变成奴隶。最痛苦讽刺的在于,没有任何人能帮助渴求爱的人获得自由,连被爱的那个也不行。爱就是牢笼和镣铐,只要爱上了,就再也无法尝到孑然一身、自由自在的滋味。 他戏弄地转动眼珠,轻松调侃,“……你不会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吧兰迪。” 闻言,兰迪慢慢抬头,眼神里尽是小心、探究。 辛戎不再说话,如同往常,摆出一个浅浅、志在必得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有修改,清除缓存可看。
第81章 79 79 兰迪想说点什么,掩饰难捱的失落,语气故作轻松,“不用感觉,我就是个疯子,就当我是个疯子吧。”说完,他强挤出笑,可笑得很难看。同时,他又觉得自己很愚蠢。 辛戎不发一言看着他,他感受到那种一如既往的冷酷,就像没什么好说的,没什么值得正眼相待。 但是随后——辛戎叹了口气,扯松领带,问他,“有酒吗?我想我也该来一点儿。” 兰迪去厨房取冰块,放进威士忌里。 辛戎坐在沙发上,两条腿交叠,又不停交换,像是坐立不安。他转动脖子,动作尽量小幅度地张望四周。 他看着那些家具、画作,想把它们一一捣毁敲烂,又矛盾地想把它们按照自己的心意重新摆一遍。原来,自己不是没受到影响。他没忍心去责备兰迪的愚蠢,只是下意识地去回避那份执着。 他叹了口气,为自己,也为兰迪。 兰迪端着酒回来,将其中一杯递给他。他碰到冰凉的杯壁,手臂立竿见影起了层鸡皮疙瘩。 曾经属于辛戎的一盏落地灯亮着,光如水,散漫到他俩脚边,淹没他俩。他们沉默着对饮。 兰迪发现厨房的灯也亮着,光线比客厅这边更为明亮,他出神地盯了会儿,忽然说:“我最近学会了一道菜,牛肚汤,你想喝吗?对内脏不过敏吧……” 辛戎愣了下,“中式的还是西式的?” 兰迪摸摸鼻尖,“墨西哥风味的,但我可以改良,你要是喜欢中餐的做法,我就按照中餐的普遍做法来就行了。” 辛戎“唔”了两声,没说好还是不好。 “不想尝试?没关系……”兰迪为自己找台阶下,“我知道,很多人不怎么喜欢内脏,排斥这玩意儿,不奇怪。” 现在是中式还是西式的问题吗?恐怕不是。与牛肚汤更是毫不相干。 “你酒醒了?”辛戎话题转得飞快。 兰迪本来想继续话题,说说自己是怎么阴差阳错学来牛肚汤的经历,可他无可奈何,耸耸肩,晃晃手中的酒杯,“本来醒得差不多了,但如果继续喝,那就会一直醉下去。” 辛戎努力抬起肩膀笑,笑完了,放下来,很是疲惫。 他们又不做声了,像是在等着什么。或者,在等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下最后通牒。 辛戎喝完杯中的最后一口酒,“你现在对我,还是有那种欲望吗……会让你兴奋的。” 问得很自然,不经意似的,却把兰迪问得一怔。 无法否认,这又有什么好否认的呢?兰迪滚滚喉结,直视辛戎,毫不避讳自己的欲望,“当然。比方现在,我就很想吻你。” 辛戎叹了口气,仿佛很苦恼地笑笑,“你真的是一丁点儿也忍耐不了啊……” 兰迪起身,换了个位置,在辛戎的身边坐下。侧过身,拍拍辛戎肩膀。辛戎转头,罩在他的气息里,和他目光相碰。兰迪举起手,做了个手势。 像是个致歉的手势,但还未等辛戎看清,就消失了。下一秒,兰迪猝不及防抓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身上。那里很不对劲,有不正常的热度。 辛戎毫无防备,瞪大了眼睛。隔了片刻,缓过劲来,用一贯的调侃口气说:“你好像那种随时随地会发……”边说边躬起了背,稍稍后退,准备撤回手。 聪明的驯马师和骑手,凭借着马脊椎的弯曲程度就能判断出马的情绪,紧张还是兴奋。 兰迪对马很有经验,随着时日增加,对辛戎的经验似乎也多了起来。他强硬地按住他的手,不允许他逃,然后呼吸急促地俯脸,用嘴封住他的嘴,吞掉他口中最后一个字。 手和唇,被双双擒住。辛戎呆了一瞬。他觉得兰迪摆了一副豁出去的架势,不止,比“豁出去”更狂热、更恐怖。 兰迪的天性是不会害怕的,但他看见辛戎的退缩,却会了——会愤怒,会恐惧。所以此时此刻,他什么也不想管,也不顾了,完全凭着本能行动。就算下一秒,像上次在香港那样,被辛戎打也好骂也好,他也无所谓了。 他边亲,边沙哑着呢喃,“我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你和其他人在一起,都不会好过的,他们绝对不可能会比我还要爱你。没有人,谁都不可以……谁都不可以夺走你……无论是死的还是活的……” 炙热而癫狂的告白。不光光如此,他的吻,还有他蓄势待发的下半身,跟告白如出一辙。他像被抛进了自热的沼泽,被覆盖,被挤压。他不能一个人沉沦,他想把辛戎也一道拉进淤泥,涤荡翻腾。 “停。”辛戎从喉咙里艰难吐出中文,模糊地说,“左寻,停。” 喊他的中文大名,太不寻常了。兰迪意识到事态严重。可他无法控制自己,欲望占领上风,理智溃败。 “你再不停,跟祁宇那种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兰迪倏地一僵。 祁宇,怎么又是阴魂不散的祁宇?!他现在……在辛戎眼中,竟沦落到跟祁宇为伍了吗? 兰迪阴沉着脸,往后退开了一点。辛戎梗着脖子,大口喘气,随后用手背擦了两下嘴,兰迪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兰迪,”辛戎低垂着眼,并不看他,“这一切值吗?真的……值得吗?”像在问他,又像在自言自语。 兰迪有些恍惚,辛戎到底在问什么?他指的“值得”和自己理解的“值得”会有差异吗? 他抿抿唇,准备回答了,话已到嘴边,还是哑了。他有一种直觉,只要自己说出口,就会绕开正确答案。 “重要吗?”他选择反问。 辛戎终于抬头,“不重要吗?” 对视,沉默。 像是醉意又上来了,兰迪又开始觉得难受。屋内很安静,他跟辛戎又沉在了白冷冷的光线里。他们面对面,却又恍恍惚惚地,像是离得分外远。 “我现在很混乱。”他捂住额头,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我根本没想过,想这些有什么用呢,难道我认真想过了,你就会接受我吗?”他语无伦次,几不可察地颤抖起来,陷入了恐慌。 “嘿,冷静点儿。”辛戎说。伸出手,按住他一边肩膀,渐渐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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