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衣时隔这么久再次见到林成然,只觉得他比以前更成熟了,身上那种吸引他的特质却消失了。现在的他们,才是久别的故人,是一辈子的兄弟。那种模模糊糊的爱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谢君衣的心里被完全剔除了出去。
谢君衣大大方方地给了林成然一个拥抱,看得一边的沈霁云直惊呼:“原来重雪哥哥真的是个男的。”
“噗。”谢君衣有点尴尬,“我已经不玩了,你跟成然一样叫我君衣就行。”
“谢哥哥。”沈霁云微微笑了,十分有礼貌地叫他。
林成然捏了捏沈霁云有点被冻红的小脸,建议大家进车里再叙旧。于是,这三人就钻进了车里,林成然负责开车,谢君衣坐副坐,沈霁云有晕车的毛病就让她在后面休息。
林成然没有直接带谢君衣回家,而是先去餐馆吃了一顿。谢君衣好久没吃过这么合口味的菜,心里的幸福值直线飙升。
酒足饭饱后林成然才把谢君衣带回家,他们两家离得挺近,但谢君衣在小区门口就下车了。这是谢君衣一贯的作风,在他父母面前,谢君衣就是个孤僻的人,怎么可以拥有朋友这种奢侈的东西。
跟林成然道别后,谢君衣一个人拖着行李慢慢往里走。一切都是熟悉的感觉,闭着眼睛也能找到拐弯处,习惯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对着花坛的那一幢,乘着电梯上五楼,左转第一间。
门是开着的。
谢君衣推门而入,身后的行李箱碰到门槛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还没站定,就听到客厅里站着的男人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了一句话:
“你怎么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第一更,第二更将于晚上放出。
☆、【三十一】分歧
这就是他生理学上的父亲,见到他的第一眼不是热情的拥抱,而是质疑的询问。
不过谢君衣已经习惯了,他没有回答父亲的话,直接从鞋柜里随便找了双拖鞋穿上,就拖着行李往里走。
他的卧室看起来很久都没有人住的样子,但是很整洁没有厚积的灰尘,看来保姆有每天好好打扫。谢君衣的心情还是好了一点,他拉开行李箱,从里面掏出几大包A市特产就冲外面走去。
谢爸爸在打电话,眉头紧锁,十分焦躁的样子。
谢君衣没兴趣管那么多,他把特产放在茶几上淡淡地说:“今年学校没什么事,我就回来看看。”
“这是A市的特产,你们尝尝。”他停顿了几秒,“妈呢?”
谢爸爸捂住电话小声地说:“你妈出去玩了。”
“哦。”
谢君衣有些奇怪,母亲跟父亲一向是工作为先,怎么今天一个在家,一个出去玩了呢,难道多年不见他们俩想通了开始享受天伦之乐了?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谢妈妈大概傍晚的时候回来的,满面红光,手里还拎着几大盒营养品。相较谢爸爸而言,她对谢君衣起码还有着表面上的礼貌。
“来,君衣,这都是你爱吃的。”晚饭谢妈妈特意让保姆做了好几道菜,大多是素食,比较清淡。
谢君衣先前和林成然他们一起吃过,此时没有多大胃口,就是应付性质地坐在那里,况且这菜确实是他爱吃的,不过是在十年前。他去了A市这么多年,在口味上早就有了变化。
谢爸爸看着这一桌素菜有点不太满意,训斥了保姆几句,保姆有点委屈地说是夫人要求这么做的。谢妈妈轻柔地安抚谢爸爸:“我现在吃不得荤腥的。”
多么和和美美的一家人,谢君衣就是个多余的。
“我吃饱了。”他不想再待下去,就找了个借口回房间休息。
究竟什么时候跟父母的关系开始恶化的,谢君衣也不知道。小时候父母就是工作狂,每天加班加点,没工夫管谢君衣就把他一个人锁在家里。谢君衣的童年只有隔着防盗窗的蓝天和数不尽的试题。后来长大了一点,谢家父母把他送到了寄宿学校,一个月回家一次。长时间没有父母的关爱,谢君衣变得孤僻而乖张。
但也就是在那里,他认识了林成然。彼时林成然还是个小正太,在男女生间都很吃得开。就是这样两个性格完全不相同的人成为了朋友,谢君衣的性格被慢慢矫正,虽然依旧孤僻不合群,但起码不会随意摔东西了。性格一好,他的天赋也显现出来。
谢君衣读完小学后后就开始跳级,林成然还是需要按部就班读上去的,于是他们俩不得不面对分离。林成然送了谢君衣一架飞机模型,谢君衣拿着模型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内心波动。
在之后的日子里,谢君衣一直留着那一架模型,每逢节假日回家,他都会去找林成然。小孩子的友谊就是这么纯粹,他们可能会因为一个糖果的归属而闹翻,他们也会因为一个人的示好而轻易原谅。
谢君衣的青春期比较晚,由于身边的同学都比他大,因此也没人担心他会早恋。但谢君衣知道,他和正常的男孩子不一样,他的性幻想对象一直是林成然。说起来很嘲讽的一件事,谢君衣那么早就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但是到现在都没有出柜。
谢君衣16岁的时候考上了A大的本科,这在当时简直是爆炸性的新闻。谢家父母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谁不喜欢能帮他们挣面子的孩子呢,即使这个孩子对他们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9月,谢君衣要去A大报道,谢爸爸想陪他去但被拒绝了。
“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谢君衣留下这句话就走了。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父母在他眼中只是生了他,他以后同样会赡养父母,但不会给予感情上的付出。
他的感情那么淡薄,分给了林成然一些,自己就不剩下什么了。
A大是个学术氛围很浓厚的学校,谢君衣静心学习了四年,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这四年里,他只有寒假的时候才回家,给父母当一下走亲访友的必炫耀工具,暑假的时候他呆在A市打工。其实他完全不用这样,谢家父母这几年的生意越做越大,从来不会在生活费短缺谢君衣,即使后来工作了,他们依旧每个月打钱,像是完成一项既定的任务。
林成然和谢君衣的交集渐渐少了,毕竟双方都有了各自的圈子,谢君衣偶尔看朋友圈会念叨两句:“成然又换女朋友了,这个比上个好看。”
“没出息。”周岩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
认识周岩是在读博的时候,他们师从同一个导师。那时候谢君衣的性格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表面依旧淡漠,内心则是汹涌澎湃。 几乎是凭着本能,谢君衣觉察到周岩是个同性恋。周岩当然没否认,他反问谢君衣你是吗,谢君衣久久没有回答。
谢君衣在周岩面前就像一个欲/求不满的小M,每天不被他虐两下就不舒服。但他知道周岩骨子里是个很优雅的人,只可惜表面的冰雪积累太厚,让人窥不见深埋其下的温柔。
博士毕业的时候两个人都留了校,周岩本来还想再读博士后的,谢君衣死活不让他读。
“还读,再读你就嫁不出去了!”
“我可以娶。”
时光是种很微妙的东西,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瘦了烧饼短了油条。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谢君衣尚没抓住其中的一缕。青少年时的暗恋是一阵风,留下印迹又消散无痕,岳棋的事却是他心头上的一根刺,拔掉后会留下一个洞,不大不小,正好漏光谢君衣所有的期盼。
谢君衣确实胆小,怕世人的目光,怕俗人的言语,怕岳棋知道真相后的侮辱性言语。
有时候被蒙在鼓里,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反正像岳棋那种大神,又是人民币玩家,怎么会愁找不到老婆呢。
谢君衣轻轻地笑了,拿被子盖住脸,他们只会是路人。
**
纵使谢君衣再迟钝,也能明显察觉到父母最近在躲着他,这让他很不解。
这天他起床,家里空荡荡的没什么声响。谢君衣在沙发上做了个葛优躺,视线所及处放了张白纸,折叠在一起的,隐隐透出几排文字和图片。
谢君衣本来只是无意,但只看了一眼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是一张医院的检查单,上面明确地标着妊娠三周,名字是周美玲。这是谢妈妈的名字,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文艺腔。
原来,他们就是为了瞒着这件事,不过是想再生一个,何必藏着掖着呢。
谢君衣不动声色地将那张纸叠起来放回去,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晚上吃饭的时候谢妈妈胃口挺好,谢爸爸一直在给谢妈妈夹菜,谢君衣看着刺眼,有意膈应他们一下:“妈,多吃点。”
“好。”谢妈妈很高兴的样子,谢君衣这些年很少关心他们,他们也不是没有怨言。
“省得肚子里的那个饿着。”谢君衣边说话边往嘴巴里夹了一个花生米,渐露出嘲讽之意。
“怎么说话的!”谢爸爸的脸黑了,他大声地训斥谢君衣。
“诶诶,别生气。”谢妈妈赶紧安抚谢爸爸,又用近似嗔怪的语气跟谢君衣说话:“小君啊,爸妈不告诉你是想给你个惊喜。”
“惊喜就是十个月后让我莫名其妙多了个弟弟?这年龄都能当我儿子了,看不出您俩这么勤奋啊。”谢君衣说话是不急不缓的,听在别人耳朵里却是刺得很,这下连谢妈妈都变了脸色。
“小君,跟你说话怎么不听呢。”谢妈妈还是耐着性子跟他讲,“妈知道以前没照顾好你,你从小也不跟我们亲,这不多个弟弟或者妹妹,我们想补偿你一下,让你开心一点。”
谢君衣笑了,索性放下筷子认真地盯着谢妈妈:“我要是不开心,你会去打掉吗?”
“你……”谢妈妈气得说不出话。
“我也就是随便一说,你们生不生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妈你别激动,高龄产妇要小心身体。”谢君衣的语气一直是漫不经心的,他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
“这是我查的一些注意点,妈你看看,希望我的弟弟不要有什么缺陷才好。”谢君衣在“缺陷”上加了重音,“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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