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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头顶蹭寒时的下巴，脑子里回忆着刚刚暴击的动作，蹭一下不行就蹭两下，蹭三下...... 一直蹭到寒时低笑出声：“哥哥这是在做什么？模仿暴击吗？” 凌末停下动作，脸埋在他胸口：“你再不理我，我就真没招了。” “我没有不理你。”寒时伸手回抱住，“我只是，只是有些......” “没事，没事的。”凌末拍拍他的背，安抚道，“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 寒时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你知道你从下车开始，说了多少次没事吗？” 凌末：“什么？” “你在对所有人说，没事的，没事了，没关系，可你是真的没事吗？” 凌末没出声，寒时又说：“我每听你说一遍没事，我都想去剐他一刀。” 凌末知道寒时这个语气不是在开玩笑，他更用力的抱住寒时：“我现在是真的没事了，你看我现在很好不是吗？” 现在很好，那当时呢？ 寒时亲眼见过凌末在黑暗里浑身发抖的样子，他在和凌末重逢后，每时每刻都想问他，到底为什么要退役，为什么要离开。 但因为见过他的痛苦，所以不忍心让他去回忆。 凌末又何尝不是，他不想让寒时去了解这些，他甚至想过如果可以的话，过去这些事情就瞒着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一个为没能陪他经历过去而痛苦。 一个为将他拉入过去的沼泽而内疚。 可寒时现在只觉得还不够痛苦，他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少，他想要听更多，想要把凌末经历过得痛苦全都遭受一遍。 寒时沙哑着声音问道：“刚退役的那三天，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在想什么？” 凌末呼吸一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寒时背靠在门上，凌末像是站着躺在他怀里。 过了半晌，寒时胸前终于轻轻地传出一声气音：“在后悔...” “不是说睡了三天三夜吗？”寒时记得春季赛第一场比赛结束后，凌末开导双夏时说得话。 凌末没意识到寒时是怎么知道的细节，他现在像个只能单线程执行工序。 寒时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也睡，但是一睡着就会做梦，梦到自己在比赛，可总也赢不了，一着急就会醒过来。”凌末靠在寒时胸口，平静地回忆着那段过去，“醒过来就开始后悔，想上网删了那条退役公告。” “只想删了那条公告吗？”寒时问，“没想过其他的吗？” “想过。”凌末顿了下，又说：“偏激的时候会想，为什么退役的人是我？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想要所有人和我一起退役，还想过要怎么做才能炸掉联盟大楼，怎么才能让KPL再也办不了。” “有过很多，很坏的念头。” “想一了百了算了。” 凌末脱口而出地四个字，让寒时心跳都停了一瞬。 “你是想过去......”最后那个字，寒时没能说出口，即便他已经极力克制自己的声音，却还是能明显听出来他在发抖。 “没有，不记得了。”凌末悄然回答道。 所有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有这里不记得了吗？寒时在心里问道。 凌末的眼角在不经意间悄悄冒出一颗泪珠，却没能滑落，直接被寒时的衣服吸走了。 可夏日棉制的薄T恤根本藏不住任何秘密。 寒时很快就感觉到自己胸口传来的温热的潮意，从衣服上渗进心里。 每一个和凌末相处过的人，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有多热爱电竞，多热爱这个游戏，赛场是曾经的他的全部，可以牵动他所有的情绪。 所以凌末当时经历的心境，没有谁能够感同身受，因为从巅峰跳入万劫不复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第150章 一滴眼泪, 让寒时倒戈卸甲，浇灭了他心底所有的戾气。 他双臂一卡，拖着凌末的屁股把他一把抱了起来, 脑袋从胸口移到了肩上。 凌末搂着寒时的脖子, 被放到床上时也不肯松手, 寒时只能就着这个姿势拉过薄被盖在两人身上一同躺下。 窗帘半开着, 只有一层透纱帘遮挡，夏日午后的阳光还是把房间照得很敞亮。 两人侧躺着相拥在一起，凌末还要把脸完全埋在寒时身上，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想要在黑暗里躲起来。 他不动神色地将被子拉上来，盖住自己的脸后，才稍微挪开一些让自己可以呼吸顺畅。 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放松后，凌末在半梦半醒间, 哑声说了句：“我想睡会儿。” “好，我陪着你。”寒时手掌在凌末背后一下一下的轻拍着，渐渐地怀里人儿的呼吸变得平稳下来。 寒时在确认他已经睡着后, 才揭开了盖在他脸上的薄被。 眼尾通红, 眼角的皮肤可能因为被泪滴浸湿着，这会儿看起来都有些起皱泛红。 寒时的拇指指腹轻轻抹了下，带走了那一点亮光，又在他额头亲了亲, 又把两人的手机都切换成静音模式, 这才闭上眼睛躺下。 后来凌末是被勒醒的，他在梦中觉得自己被掐住了脖子透不过气, 醒来才发现是因为被寒时抱得太紧。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寒时眉头紧皱, 睫毛还没有规律的颤动着，看起来睡得很不安稳, 看着是做噩梦的样子。 凌末控制着力道和节奏，轻轻推了推他，每推一下都会关注寒时的状态，让他能摆脱噩梦却也不至于彻底醒过来。 寒时的眉头渐渐松开，手上的力道也小了点，凌末把寒时的手臂抬起一些，刚要起身寒时就睁开了眼睛：“哥哥？” “还是吵醒你了。”凌末在他脸颊上亲了下，“我哪都不去，你再睡会儿。” “唔。”寒时发出了无意义的声响后就又睡了过去，他其实才刚睡着一会儿，一入睡就进入了噩梦。 凌末靠坐在床边，一下一下地轻轻抚摸着他的额角，眼神有些放空地想着什么，直到寒时重新睡平稳后他才起身。 走出房间后，他发现三楼一整层都静悄悄的，卧室的房门都紧闭着，大家应该都还在休息。 凌末一路往二楼训练室走去，却在刚下到二楼时就停下了脚步。 从训练室里传出了局内沟通的动静。 “我要上了，看我看我。” “没问题，都跟着，上上上。” “点射手点射手！看我位置看我位置！” “射手死了！追他们打野！” “Nice！！点塔点塔点点点点！” “漂亮！！” 凌末站在训练室门外，听到他们这一局结束，才转身敲了敲门：“要休息会儿吗？” “末教！”众人吃惊地转头看向门外。 凌末笑着走进去：“没有休息吗？，练到现在？” “我们不累！”齐天说，“也没其他的事情，就想着自己练会儿。” 他们在车上的时候明明一个个嚎叫着浑身酸痛回来要好好睡一觉。 可现在这架势仿佛明天就要商场打比赛一样，凌末心想刚刚楼下说的事情，他们应该是听到了。 凌末定了定睛，抬头看着他们说：“把你们支开，不是不把你们当自己人。” “只是想着你们才加入这个圈子不久，不想让你们太早接触到黑暗面的事情。” 二队的选手们没有想到凌末会这样说，几个人坐在位置上一时间都有些意外，毕竟他们自己也没觉得支开他们有什么问题。 “我以为你们还小，怕这些事情会影响你们的心态，但看来还是我多虑了，你们其实已经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坚韧太多了。” 凌末看着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温和地说道：“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 几个人眼神暗中通讯后，齐天被选为代表发言人。 “我们以前也听过一些传闻，但是当真正加入TGD之后，我们就没有再相信过那些说词，我们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和心里感受到的。”齐天一股脑儿把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我们也非常希望可以帮上忙，可是我们实在是想不出...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好好训练，你们就专心处理，不用担心我们，我们绝对不会落下进度的！” “是的教练！请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训练的！” “没错！是的！” “......” 觉得自己幸运这个念头，凌末已经想过太多次了。 他甚至开始相信，世界上是有欧非守恒定律的。 并且和他遇到的幸运相比，他都开始不禁觉得老王八其实没那么坏，因为他的坏远不及自己遇到的好。 “那一切就拜托你们了。” “没问题！” 和二队聊完，凌末去了一楼训练室，他在沙发上坐下，没一会儿，阿姨端着餐盘敲门进来。 “吃点东西。”阿姨把餐盘放在他面前，“出去这几天肯定又没有好好按时吃饭吧。” “好好吃了的，就今天而已。”凌末笑着接过碗筷说道。 “你们每次都这样说，就这一次还总是被我撞见，就那么巧是吧。”阿姨埋怨着，看凌末动筷子也没走。 等他吃了几口，阿姨又问：“好吃吗？这点够吗？” “好吃。”凌末点点头，“够了的。” 平时阿姨放下东西就会离开，怕打扰他们训练，但这会儿屋里就凌末一个人，阿姨也就在他边上坐了下来。 看着凌末和自己的孩子一般大，却已经扛起那么大一个战队了，越想越觉得不容易。 而且基地里那么多孩子，好像就他怎么也喂不胖。 阿姨没忍住叹了口气，心里压着那么多事情，难怪喂不胖。 凌末停下了筷子，问：“怎么了吗？今天又被卖菜的坑了？买贵了没事儿，别总跑远的市场，就在附近买就行。” “啊哟！”听凌末说完，阿姨更心疼了，心一横就说了，“你们下午吵得那事儿，我们都听见了。” 两个阿姨知道他们今天要回来，很早就开始在厨房里准备，可他们一进屋神色就不对，没说几句话更是直接闹了起来。 阿姨一直待在厨房里没敢出来，事情经过听了个七七八八。 有些没听明白的地方她们后来找许小落问了问，这不问还好，一问可把阿姨心疼坏了。 在阿姨眼里，他们没有什么教练没有什么老板的，不过都是些十几岁的孩子，是宝贝都来不及的年纪，怎么就能遇到那么坏的事情！ 凌末眨了下眼低着头说：“怪我们，让你们担心了。” 阿姨拉着凌末的手说着话，说着说着就想起自己以前的经历：“这哪能怪你们啊！别说你们还是孩子了，我们当时也差点被骗的，真遇着坏人，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是什么事情？”凌末问，“怎么被骗了？” “就和你们那个情况差不多呀！”阿姨想到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们当时是通过中介找工作的，那个黑心中介啊，一开始给我看的合同是八张纸头，结果他拿回去再给我们签字的时候变成九张了！幸好被我发现了！不然我们每个月的工资得给他三分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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