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他刚走。”叶老先生温声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也是,睡两个房间,做了什么怎么就传染上感冒了?”
“……”沉帆懵了懵“他这么说的?”
“是啊,轻舟说他得了重感冒,没留意传染给你了,就搬出去隔离病原,让我这几天帮忙照看一下你。”
“……”
沉帆一抬眼,看见桌上已经烧好的饭菜,旁边是温开水和药。
他哑着嗓子说:“没事,我自己可以。”
沉帆再次登上游戏时,在线好友里没有他想见的那个人,连洛因和祝鸪的头像也暗着。
他去御柳那取了打造完成的“万木春”,登上宝藏岛。
“你来了。”长宁说“宝藏岛入夜时,白日在宝殿中休憩的宝妖们都会出来活动,我们趁这个时候混进去搜索,不容易被察觉。”
说完,就提着依旧黑气缭绕的灯悄悄潜入了夜色中。
沉帆和他兵分两路,心不在焉地在宝殿后的摇钱树林里乱走,近海的风一吹,满树金果子叮当作响。
沉帆脚底一空,不知跌到了什么地方。
四周极暗,空气阴冷却不潮湿,沉帆坐在那儿恍惚片刻,才取出 “万木春”,清浅灯光像盎然的春意,又像初夏夜里的萤火虫,点亮了周边的一切。
“主人。”寂静的地洞里,突然响起清脆的女声,吓了沉帆一跳。四下无人,他凝神一看,才发现那个声音是从灯里发出来的。
作为灯芯的春之妖精已经成为了“万木春”的器灵,在灯里飞舞乱转,从灯体镂空的缝隙间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主人:“主人,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啊。”沉帆回过神“因为一句诗——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他好像明白,天照跟灯说话,是什么感觉了。
接着他又想,这个灯灵是寒倾跑了90环任务换来的。
“主人。”灯灵歪着脑袋瞅了他一会“我看你就好像一棵病树。魂不守舍的,就好像……好像害了那种什么相思病。”
“……”
沉帆提起灯往地洞里走,灯灵依然在灯里不停打转:“主人。主人?怎么不理我了?”
沉帆想集中精神无视灯灵的话,却想起了另一个声音。
“师傅。”
“师傅?”
“你怎么不回我。”
……
沉帆用力摇了摇头,才把回荡在脑海里的声音甩掉。
一抬头,发现前方隐约有亮光传来。
拐过去一看,原来是个暗阁,暗阁里有一方书桌,桌上点着纸糊的白灯笼,里头戳着一根蜡烛,烛火摇曳,已经快燃尽了。
桌案上放着一纸图卷,被一条画满符文的绸带捆着,沉帆随手打开,才发现那画卷极长,竟一路滚到了地上,他刚准备捡起来,那画卷忽然自行悬空,摇身一变,化为了人形。
原来那绸带上的符文是一道封印,被沉帆无意间解开了。
他本来不至于这么马虎,奈何此时心不在焉,警戒心也跟着不知飘到哪处去了。
沉帆后退两步,先给自己加了“风语”BUFF,接着才仔细打量眼前不知是敌是友的男子。
那男子身着飘逸的柳青长衫,袖口和衣襟是古朴大气的藤黄色,衣摆一侧绣着方才画卷上的山河图,他拱手向沉帆作了一揖,道:“多谢公子相救。”
“……”这古色古香的,沉帆一时还真不知该怎么回。
好在这青衫男子似乎不是敌人,他一撩衣摆,自我介绍道:“在下清明,是清明上河图所化宝妖。”
沉帆想了想,问:“谁把你封印在地窖里的?”
清明似乎犹豫了一下,缓声道:“寒食。”
“……寒倾?”
清明又重复道:“寒食。”
沉帆被自己呛得直咳嗽,他到底是幻听到什么程度,才能把这两个名字搞混?好不容易集中了注意力,脑子里也只冒出一个想法——果然是寒食在背后搞鬼么?
“寒食他……”
“他也是被逼无奈。”清明说“那位神明以御柳性命相要挟,他不得已才替他做事。”
“哪位神明?”
“冶。”
沉帆听见这个名字,还反应了一两秒,才想起他是谁——上古时期的锻造之神,住在青莲灯的画境里。
这才心神一震,此前种种仿佛一道电光闪过。
突然失控的银月轮,宝库中神兵泣血的画面,和黑气缭绕的青莲灯,这些武器都是出自冶一人之手。
从宝库中锤灵让他们兵器呈现出的古战场画面来看,上古时期神明之间相互厮杀的开端,不是手持兵器的人挑起的,而是武器不受控制,他们脸上才会浮现那种惊愕的表情。
而月神的银月轮是用古月神的权杖改造而成,它的失控并非偶然,而是冶在背后控制,长宁无法催动青莲灯也是如此。而德古拉和斯库拉的神源之力同样是来自冶。
这样说来,不仅仅是如今在西北方海域作乱的“神隐”组织,恐怕连上古时期诸神的战争都是同一个幕后推手,因为挑起战争的那些武器,都是由他铸造的。
制造者在锻造过程中埋下混乱的种子,武器的主人根本不可能发现。
他的目的就是挑起灾难,让云端陷入混乱,从而使天照压制不住体内黑夜的力量,释放出永夜。几千年前他失败了,就销声匿迹,在画境中等待下一次机会的到来,而云端休养生息多年,又繁衍出无声生灵和文明,可供灾难和恐慌像燎原之火一般蔓延,所以他再次卷土重来。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斯库拉为了报复神明,德古拉为了解开冻结的血脉,暗夜精灵和矮人不喜光明,那他又是为了什么,要让永夜降临呢。
清明说:“这个地窖里存放的图卷全部属于冶,当年我撞破他们的阴谋,寒食便把我关在这里,这地窖加护了法阵,物品全部保存良好,或许能从里面找出什么。”
沉帆这才举起万木春,照亮了四壁摆满图册的木架。
清明执起那盏将熄未熄的灯笼,二人分别取下图册翻阅。
冶保存的图卷多与兵器制造相关,其中有些是笔记,有些似乎是上古时期其他工匠编著的书籍,竟也细致地标上了许多红圈,旁边甚至还有注释,且每一卷都保存得相当完好,连半点折角或是水渍都无,可见图卷主人对它们的爱惜。
第54章 邪神的兵刃 而图册中则全是冶设计的武器图纸,其中委托人,所属神明,还有武器的设计理念,锻造材料,制造流程什么的全部记录详尽,可以看出每一把都承载了制作者无数心血。
沉帆越翻越感到诧异,从这些图卷中完全能够了解到冶对兵器的热爱,究竟是什么能让他对自己的作品动手脚,利用他们制造灭世的灾难?
“你看。”另一边的清明突然出了声,递给沉帆一沓图纸。
沉帆接过来一张张细看,最上面一张只是个线条杂乱的草图,看不出什么端倪,越往后翻,线条和形态越清晰,是一把兵刃的设计图,翻到最后一张,仍不是完成稿,但已经标注出了兵刃的名称——邪神之刃。
这把兵刃的形成不需要任何实体的材料,只需收集那些属于黑暗的情绪——恐惧,悲伤,邪念,贪婪……再饮过属于神明的血,便形成了杀人于无形的刀刃,它不需要物理的锋利,光凭刀身附着的森寒邪气,就能屠神。
清明蹙眉道:“那位神明确有一把这样的刀,但仿佛并未开过光,毫无灵气。”
沉帆心念一动,或许……唤醒这把兵刃的条件就是永夜。
灯笼里的蜡烛已经燃到尽头,烛光摇曳几下,兀地熄灭了。
沉帆一把拉起清明往地窖外跑去,灯灵在摇晃的提灯里回望,叹气道:“真是可怜,蜡烛的寿命,比萤火虫还短,只比烟火长一些。”
沉帆脚步一顿。
“怎么了?”清明问。
这时地窖上方,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沉帆立刻回过神,跑到地窖口,把万木春抛到上方地面上,再拉着清明夜行上去。
打斗声传来的方向是岛中央宝殿,他们赶到时,看见长宁昏倒在墙角,而殿中央白衣人浑身黑气缭绕,勉强压制着用一只手掐住寒食的脖颈,将他提起来。
寒食的脚已经离开地面,却并未如何挣扎,脸上并非胸有成竹的淡然,而是放弃希望的漠然,眼里一片灰暗,没有一点光。
“住手!”
白衣人听见声音,回头瞟了一眼沉帆,眼中满是戾气,仿佛已经被周身缭绕的黑气吞噬了理智。
沉帆立刻上前用“梦境”催眠了他,险些夺走寒食性命的手才缓缓松开。寒食踉跄着后退靠在墙上,不住地咳嗽,气息断断续续,随时可能背过气。
“冶在哪?”
寒食愣了愣,眼底又是一沉,抬头看见沉帆和他身后的清明,明白过来,哑声道:“你们要杀,就杀了我吧。‘神隐’的事都是我一手促成。”
“寒食!”正在这时,御柳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他看见寒食烂泥一样瘫在那,便要冲过来。
“别过来!”寒食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喝止住他,脸色青白一片。
“我,我只是感应到你受伤了,过来看看。”御柳果然停下脚步,红着脸解释“没别的意思。”
沉帆看看靠着墙严词厉色的书生和殿门口红着脸的硬汉,觉得自己快要被他们气死了,吩咐清明道:“你去跟御柳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说完看向寒食:“看看他愿不愿意让你为了他背这么大一口黑锅。”
寒食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他手指微微蜷曲,无意识地颤抖:“可到了这一步,我也没有办法了……”
“我也曾后悔过,想过中断这个计划,不再为冶卖命,大不了,我和御柳一起死。可是事情的发展远远超乎我的想象,我没有想到那么快,云端就一片混乱,月光群岛沦陷,凛冬海域动乱,修罗海的天照大人……已经快压制不住黑夜之力了,我只尽力保住了云梦大泽这一片净土。”寒食瘫坐着,目光已近涣散“可是木已成舟,很快……很快这里也要被永夜湮灭了。”
“你说什么?冶?主人他还活着吗?”
御柳话音刚落,宝殿内响起一阵嚣狂的笑声。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青莲灯初稿在众人面前展开,似深潭又似镜面的画境中走出一个红衣人。
他双手负在身后,身形修长,双臂却健硕,隐在薄雾后那张脸像是在笑,沉帆初见他时,看他的红衣颜色像莲,这会儿却艳丽如血,通身笼罩着血腥诡谲的气息。
他手上握着一把半人高的长刀,那长刀通体漆黑,毫无光泽,却极端诡异,那极致的黑色,多看一眼就似要将人吸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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