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溪侧着脸，轻轻的将唇贴在了苏寂真的额头上，继续听着。
“直到我妈离开……小溪你知道吗？当一个活生生的人从你的世界消失，你就会发现，你真的失去她了。这个人除了存在于你的回忆里，现在，以后，永远都没了再相见的可能。”
“你说我需要你，没错，我确实需要你。之前我保护不了任何人，失去了很多。但是现在，我会用我一生去保护你，守护你。”
“我不想失去任何人了。”
对于钟溪来说，苏寂真是将他带离深渊的那道光。
那么对于苏寂真来说，钟溪就是他一生的救赎。
苏寂真低头埋进自己的胳膊里，不再言语。
翌日，时隔一个半月，终于迎来了秋季赛的最后一场总决赛。
一眼看去，观众席上皆无空位，所有热爱TFTG的粉丝齐聚一堂。
没有过多的言语，苏寂真带着其他几人缓缓出现在了舞台正中央。
全场瞬间沸腾，尖叫声一波接一波往他的耳朵里钻。
——YG加油！
——YG不败！
——YG夺冠！YG冠军！
熟悉的应援口号响彻整个场馆。仿佛所有的粉丝都已经预测到了最终的结果。
然而，所有的以为，
都只是你以为罢了。
第一场比赛，苏寂真连连失误。下路白夏被七月抓了4次，余璟上路被压制，更别提只有乔司的中路。
很快，七月拿下了第一场比赛的胜利。
第二场……
第三场……
苏寂真站在自家水晶石前，转头看了眼旁边坐着的乔司。
他双手动作幅度很小，连按下键盘都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握着鼠标的右手，迟疑了很久才能点下去。
电脑屏幕中，一向位移飘逸的常用英雄现在停在塔下，连往前跨一步的距离都费劲。
砰——
游戏结束，舞台周围的烟花在空中炸裂开。照亮整个观众席。
苏寂真缓缓站了起来摘下耳麦，一片黑暗中却看清了很多粉丝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滑下来。
对不起大家啊。
没成为大家所希望的那样。
真的对不起。
观众席没了尖叫声，只有一片低沉的哽咽和撕心裂肺的呐喊。
苏寂真早就知道这场比赛的结果。
第三场游戏结束，YG 0:3七月。
水晶石炸裂的瞬间，白夏终于忍不住趴在桌上捂着脸大声哭了起来。
看台上的解说愣了几秒，很快调整过来。
解说甲：“小白小白，不要哭泣。我们还有重头来过的机会。YG不败，王者归来——”
解说甲：“实在没有想到，被我们给予厚望的YG战队，在最后一场总决赛的时候倒在了重庆赛区七月的手下……这种感觉，虽然两只战队都属于我们中国的，但多多少少有些遗憾，这也是YG战队有史以来第一次错失冠军……”
解说乙：“苏寂真这个被我们给予厚望的选手，也将告别S2秋季赛的舞台……这一结果，有些突然。但是让我们恭喜七月战队成为我们TFTG S2赛季秋季赛总冠军，恭喜——”
再后来，其中一名解说直接摘下了耳麦背过身，偷偷抹了抹眼角……
钟溪戴着口罩站在舞台下，他清晰地听到观众席上所有的呐喊声。在此刻，全部汇聚一体。
——不管YG怎么样，我永远都支持你们。YG加油。你们永远是最棒的。
——YG不败，王者归来！
——YG不败，王者归来！
——YG不败，王者归来！
所有人沉浸在YG失去冠军的痛苦中，乔司独自一个人缓缓往前走了几步。
观众席上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乔司接过苏寂真递来的麦克风，轻轻拍了拍，喂了两声，试音结束，他又往靠近观众席的方向走了几步。
“大家晚上好，我是YG战队的中路职业选手，乔司。ID……QIAO……”
“今天对我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两年前出道到现在站在大家眼前我感到十分荣幸……”
“但是……我，即将在这里……在这个舞台上，完结我的职业生涯……”
一瞬间，整个观众席瞬间沸腾。
乔司吸了吸鼻子，突然背过身去面对身后几个队友，单手捂着脸流下了眼泪。
“很抱歉没拿下秋季赛的冠军，但是……”
“YG永远不是失败者。”
“谢谢你们。”
乔司放下话筒突然笑了出来，他环视着整个场馆，弯下了腰。
“乔司——你别退役！”
“乔司——别退役，求求你了。”
“乔司，我们陪你重头再来，我们明年再见。能不能别退役——”
撕心裂肺的呐喊声从观众席传了过来。乔司抬眸看着前排几个女生已经哭的泣不成声，捂着嘴巴的双手不停地颤抖。
乔司突然冲她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
他往后台的位置缓慢的挪动，最终消失在了舞台上。
苏寂真带着其余三人也朝着观众席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迅速离开。
江星早已在走廊拐角处等候多时，看到乔司后，他迅速赶了过去。
乔司双腿一软，直接瘫在了江星怀里。满脸的疲惫。
“其实我想赢的……”乔司闭了闭眼，“没人会喜欢输……”
“乔乔，没关系，我们已经赢了。在我们所有人眼里，YG是冠军。我们是胜利者。我们是站在最高处的战队。”江星将乔司额前的碎发拨开，薄唇印了上去。
这份压抑了很久的感情，再也不需要隐藏起来。
乔司突然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江星的侧脸。
“阿星。”
“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的。”
江星有些意外，他的双手紧了紧，将乔司往怀里拉近一步。
“你说，我一定做到。”
“阿星，我们谈恋爱吧。”
“为期……三年。”
第70章 落幕
虽然YG输了比赛，但大家心里却丝毫不在意这一结果。
苏寂真大清早的就预约了医院最好的医生，他敲了敲乔司房间的门。
开门的却是江星。
“你……又没睡觉吗？”苏寂真手停在半空，看着面前这个满脸疲惫眼眶周围一片深棕的江星，“乔乔起了吗？我约了医生。早上9点带他过去。”
“嗯。”江星轻声道，“让他再睡会吧，一会我开车过去。”
“我和小溪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一起去吧。”苏寂真闭了闭眼，“我想听听医生怎么说的，严重到……什么程度。”
江星深呼吸了下，点了点头关上了门。
七月战队拿下有史以来第一个冠军，seven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却没有半分高兴。
“老苏，乔司到底怎么了？”seven电话里有些着急，“怎么就……为什么突然退役，还有，决赛那天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嗯，他……”苏寂真愣了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可能以后都打不了比赛了。”
“？？”seven像是受到了惊吓，手机从手里滑落发出嘭的一声。
大概过了5秒，他重新捡起手机。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
“ALS。不知道的话自己去查。挂了。”苏寂真抽出支烟，“还有，恭喜你们秋季赛夺冠。”
挂掉电话，苏寂真转身出了基地，站在冷风里，烟圈散尽。
余璟烟瘾也犯了，他走到苏寂真面前，从他手里夹着的烟盒里抽了一根出来。
谁也没说话，但又像是谁都懂。
乔司今天穿了件稍微厚一些的外套，衣领竖着，挡住了他半张脸。
他的手被江星紧紧的攥着。
“收拾好了？那走吧。”苏寂真笑了笑，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从决赛现场回到基地，乔司跟任何人没说过一句话，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
钟溪有很多次想亲自去找乔司谈谈，但都被江星拦了下来。
去医院的路上，四个人在车里一言不发，除了一片沉默能听到的也只是几句轻轻的呼吸声。
钟溪一直低着头，脸色苍白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寂真往他的位置靠了靠，伸手拉住钟溪夹在腿中间微微颤抖的双手。
“别总是这么低着头，会晕车的。实在不行靠在我肩膀上闭眼休息一下。”苏寂真微微低着头，嘴唇贴近钟溪的右脸，声音极低。“到了我叫你。”
钟溪愣了下很快抬起头对上苏寂真略带心疼的眼神。
“哥……”钟溪的声音微哑，带着些许鼻音。
“不舒服吗？是不是感冒了？嗓子都成这样了。”苏寂真垂下眼，直接脱下了外套盖在钟溪的身上，“乖乖盖好别动，等下到了医院去买一点感冒药。”
“我们先陪乔乔去看医生吧。我没事。”钟溪轻咳了下，将苏寂真的外套往上扯了扯，身子一直颤抖。
苏寂真伸手手背贴上钟溪的额头，收回手又贴在自己额头上。
“还好没发烧。乖，靠一会。”苏寂真将钟溪揽在怀里，轻轻吻了下他的手背。
大概是工作日的关系，医院的人并不是很多，苏寂真带着口罩走在最前面，挨个寻找着主治医生的房间。
“这里。”苏寂真回头看了眼江星。
几人进了医疗室随手带上了门。
苏寂真摘了口罩叹了口气。
“赵叔叔……”
“你呀……多大的人了还跟家里闹脾气，是不是快有两三年没回去过了。你爸老是跟我说起你。”穿着白大褂带着医用口罩的青年医生跟着叹了口气，随后看了眼站在苏寂真身旁的其余三人，一眼就看中了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乔司。“别太紧张了都，我不是外人。哪里不舒服如实告诉我就行。”
“赵泽，我爸的朋友，刚从国外进修回来。”苏寂真朝江星看了眼。“专修神经内科。”
江星点了下头，拉着乔司坐了下来。
“是你吧。来，先坐这里。”赵泽检查着乔司的手腕，胳膊还有双腿，“多久了。”
钟溪睁大了双眼。
苏寂真他们不是没问过，但是乔司每次都随口应付几句，一来二来所有人都不愿意提。
于是成了所有人的秘密。
乔司内心深处蜷缩着的布满伤痕的羽翼，在此刻缓缓张开。
“发现的时候，是一年前。”乔司缓缓开口，“有一天打完训练赛，我突然发现我的左手两根手指不受控制甚至没有知觉……”
“那时候我以为是训练强度太高导致的，之后的几天我就减少了训练时长。没想到我的左手又恢复跟以往一样的样子。所以……”
“所以你没有来医院检查过。”赵泽一边用笔记录着一边说道。
乔司微微点头。
“然后呢？”
“后来有一天，我的右手出现的同样的问题，甚至已经远远不止两根手指，而是整只手……”乔司眼神黯淡垂下头，“然后我背着他们所有人去了医院，检查完才知道……是渐冻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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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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