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他转过身,双手撑在窗台,明明能看到楼下的操场,他却望向了对楼的天台。
半年前,妹妹就是从那里纵身一跃,把痛苦留给了自己。
项戎的影子落在地上,尽显颓废。
晏清背靠于一旁的墙,悄声唤道:“项戎哥哥。”
项戎回神,看到晏清后,目光再次流露温暖:“嗯?”
晏清两眼放空,像在思索:“在我快出院的时候,隔壁床住了位奶奶,她对我很好,很照顾我,我和她在一起很开心,但奶奶是个聋哑人,因此我很想给她买个助听器,只可惜她走得早,那天晚上说没就没了。”
项戎这才知道了晏清想买助听器的初衷。
晏清继续说:“奶奶爱看书,是个很博学的人,也是她一直鼓励我,让我放下心里的芥蒂,勇敢找你做朋友,在她离世前,她告诉我,不要怕花会凋零,至少它曾盛放过。”
他也看向天台,意味深长:“项昕虽然枯萎了,可她美好地存在过,她爱吃蜜枣粽子,喜欢傻呵呵地笑,只要我们记得她,她也算陪在我们身边了。”
“项戎哥哥,你正处于最好的阶段,是在太阳下都会闪光的年纪,你前途光明,未来的路会铺满繁花,即使有一朵谢了,其它的花也自会盛开。花都是有花期的,不会有花陪你一路,但总有会花不断绽放。”
项戎侧头,晚风迎着光亮落入晏清的眉眼,缱绻又温柔。
他明白,晏清就是新的一朵花。
他也明白,晏清的花期并不长。
晏清笑得灿烂:“项戎哥哥,我知道你心里有结,就算解不开,我也想帮你打成蝴蝶结。”
他眼里闪光,如碎金般夺目。
这话让项戎不禁发笑,他看向晏清的一双明眸,心里终归变得柔软。
这一回,是该彻底放下了。
“明白了,”项戎淡淡说,“那你是什么花?”
晏清毫不犹豫:“当然是向日葵了。”
项戎心里虽认同,嘴上却不饶:“我看你说个不停,是喇叭花吧。”
“你!”晏清咬牙反怼道,“那你是狗尾巴花。”
“你是油菜花。”
“你是霸王花。”
“你是食人花。”
“你是爆米花。”
项戎:“……爆米花是花吗?”
晏清:“我说是就是。”
项戎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江策和温怡快下班了,咱们过去吧。”
“好,”晏清一溜烟地冲下楼梯,“晚上吃什么呀?”
“你想吃哪家?”项戎步伐端正,三步并作两步。
“不是你请客吗?”晏清说,“你来订才对。”
项戎挑眉,走路姿势变得闲情:“请的是你,我听你的。”
晏清没推辞,摸着下巴说:“我还想吃那一家,就是看大桥那一晚吃过的。”
“没问题。”项戎应得痛快。
四人见面约在了饭店门口,人还没到齐,项戎就点了几道菜,等菜的过程中,他看晏清在一旁玩手机,他也点开屏幕一看,手机上插播了一条新闻。
“据雁山天文气象台预测,近期天琴座流星雨将迎来峰值,鹿城的最佳观测时间为明晚十点到次日凌晨两点,届时只要天色晴朗,靠山地区皆可目睹其景观。但本场流星雨的流量很小,每小时观看的数量或在三四颗上下浮动。欢迎各位关注雁山天文气象台的官方号,我们会为观众提供高清直播。”
正看到这里,项戎余光瞥见迎面走进的两人。
江策带着温怡,慢悠悠地进了饭店:“戎哥,怎么突然这么大方,要请我们吃饭?”
项戎锁住手机屏,说:“平时请的还少吗?”
“你是我认的大哥嘛,以前让兄弟我单独蹭几顿怎么了,但今天不一样,这么多人呢。”江策倒不觉得羞耻,甚至引以为荣。
项戎不想搭理他。
“温怡姐姐,江策哥哥,你们来了。”晏清站起身,打了招呼。
“坐坐坐,别那么正式,”温怡说,“最近身体怎么样?”
晏清端着水瓶回:“自从出院后还没犯过病,感觉还不错。”
“那就好,”温怡安慰说,“今晚多吃点。”
菜还没上齐,先来了几瓶酒,江策还想抽烟,被温怡和项戎制止了。
温怡:“晏清还在呢。”
项戎:“要抽去外面抽。”
晏清:“……”
江策把烟悻悻塞回烟盒:“诶,我能问问你俩是怎么和好的吗?”
晏清抿着嘴巴,别过对面好奇的目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项戎吸了口气,也有些难为情,一带而过说:“就那样和好了。”
“哪样啊?”江策把头靠近。
“跟你有什么关系?”项戎端起酒瓶,大口灌下去。
“哟,把我戎哥整害羞了,”江策拍了拍项戎的肩膀,“不问了不问了,结果比过程重要,和好了就行。”
“其实今晚喊你们吃饭,是有两件事,”项戎清了清嗓子,像是准备了很久,“第一件就是想答谢你们俩,江策一直当我桂花糕的实验品,温怡也一直帮我送饭,之前我就说过要请你们的,要不是温怡告诉我实情,我还不知道要被装护士的某人蒙骗多久。”
说着,他斜过头故意看了晏清一眼,晏清窘迫地挡住了眼睛。
温怡微笑说:“应该的,病情本来就应该告诉患者家属,我早把你当成晏清的亲哥哥了。”
“不是亲哥,”江策捂着嘴偷笑,“是表哥。”
“第二件事是……”项戎鼓足了力,正色道,“是我下周就要归队了。”
场子先是安静了两秒,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尤其是江策,他捏了捏耳朵,一脸不可置信:“我没听错吧,你、你要回来?”
项戎郑重地点头。
惊讶转为喜悦,江策愣是回不来神,目光从晏清挪到温怡:“我没做梦吧,戎哥说要回队?”
温怡满脸笑意:“你没听错。”
江策腾地一声从座位上站起,从后一把搂住了项戎的脖子,高呼一声。阵仗很大,店内的客人都不约而同看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没有责任心的人,没白认你当兄弟,”江策前摇后晃,兴奋劲儿冲出头顶,拿起酒瓶就往项戎手上塞去,“喝喝喝,今晚非得灌醉你才行。”
整场饭局欢声笑语,晏清虽然知道江策平时吊儿郎当,却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开心,一旁的温怡也连连祝贺,项戎的酒喝了不少,却没有一点醉意。
晏清看项戎笑,他也跟着笑,项戎是个有事业心的人,晏清替他高兴。
不过别人喝的都是酒,只有晏清喝的是水,喝了太多,他想去趟厕所。
项戎看他前脚刚走,立刻对江策说:“消防站的大探照灯还能用吗?”
话题一转,江策愣了愣:“能啊,怎么了?”
“明晚帮我个忙,行吗?”
江策想都没想:“行啊,你要干嘛?”
项戎说:“听说明晚有流星雨,但流量小,不一定能看到,晏清一直想看,所以我想……”
计划说了很久,江策恍然大悟,一拍胸口:“我懂了,包在我身上。”
温怡从包里掏出几副中药,递给了项戎:“这是抗癌的药方,虽然不能根治,但能扶助正气,补一补身体,就是有点苦,晏清肯定不想喝,但他听你的话,你要嘱托他每天煎着喝,不能停一天,否则药效会减半。”
项戎默默接过,道了声谢。
晏清回到座位上时,发现他们还在聊项戎回队的话题。
饭后,江策满身酒气,拉着温怡往远处走,晏清站在项戎旁边,跟他们挥手告别。
等到看不见二人身影后,项戎低头,看向一旁的人,说:“走,我送你回家。”
晏清应了声“好”,又说:“但我想先去一个地方。”
慎江的水倒影月光,上有游船,下有鱼虾,岸边还有垂钓的老人,一动不动。
这条路很熟悉,项戎来过无数次,他跟着晏清脚步,最后停在了五里街的角楼前,此刻已过饭点,人少了许多。
月亮高挂,恰好升至中空,仿佛被角楼顶在了塔尖。
“项戎哥哥,还记得这里吗?”
这里是项戎第一次遇见晏清的地点,那时正逢三月,阴雨中大火突起,他孑身一人闯入楼内,将昏迷的晏清背出火场。
项戎当然记得。
夜晚角楼已关,晏清绕到楼旁的草丛,对墙吹了声口哨。
项戎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哨声过后,角楼院内的高墙上骤然跳出一个黑色的身影,它沿墙往下一跳,从院内跑了出来,落地后哪也不去,围着晏清转圈,蹭他的裤脚。
项戎走近一瞧,那黑影在月光下有了模样。
这是只四个月大的中华田园犬,脏乱的毛发一眼便知它是个流浪狗。
晏清蹲下身子,伸手想摸它的头顶,项戎却喊了声“等等”。
“没事的,它不咬人。”
小黄狗似乎很听晏清的话,被摸地咧着嘴笑,不仅如此,它的前肢还搭在了晏清的膝盖上,吐着舌头想舔晏清的脸。
不过晏清没让它舔,只是把它抱在了腿上。
“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晏清从口袋里摸出两根火腿肠,细心撕开包装,掰成了好几段。
小黄狗一口一个,吃得津津有味。
项戎看到这一幕,问:“它认识你吗?”
“算认识吧,”晏清说,“第一次捡到它时是在江边,它奄奄一息,像被人丢弃了,我自己也没钱养,于是把它安置在了角楼,照顾了一段时间,小吃街美食多,总会有客人丢掉没吃完的食物,它在这里能吃饱。”
不知为何,项戎心里有点堵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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