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意思。”
江姨父伸出食指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厚厚的镜片折射出冷漠的白光:“那个名额给你也浪费,我有个同事的儿子,成绩……”
江岁直接打断他的话:“谁说我不要?九月开学我就去城南。”
江姨父被他明显和自己对着干的态度气到,伸手指着他气愤道:“你这个成绩,去了也是浪费,白白浪费了这个名额,还不如让给其他人……”
“是其他人吗?”
江岁冷冷的打断他:“你那个同事叫什么名字?男的女的?敢现在把聊天记录拿出来给我看吗?”
江姨父蓦地卡住了,狠狠一拍茶几:“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这是什么态度?”
江岁盯着他,眼里的戾气像一柄剑一样,刺的他后背发凉:“入赘上门就别老想着拈花惹草,真被我抓到你背着我姨妈偷吃,你自己滚。”
江姨父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出话来。
他家里穷,好不容易读了个大学,当初被江奶奶招来入赘,这才娶了江姨妈,改了名字跟江家姓。
但是这件事一直都是他心里的一道疤,谁提他就冷脸,江姨妈性子温柔,顾着他的自尊,这两年他终于升了职,开始理直气壮,开口闭口觉得自己是一家之主,几次都被江岁碰到和其他女人同行,面对江姨妈的质问,又用轻飘飘的「只是同事」给挡回去。
江姨妈和江绵都被他嘴上甜言蜜语和老实的长相给哄住,只有江岁知道他心里那些龌龊的心思一直没歇过,暗地里替姨妈一直提防着他。
这也是为什么,江姨父一直看他不顺眼的原因,可偏偏当年江父母车祸留下的赔偿款和遗产不低,这些年吃穿用住都被江奶奶清清楚楚安排下来,用的是他父母留下来的钱,还按期给了食宿费,他一点儿都不欠江姨妈一家。
江姨父自知理亏,只能明里暗地里给他摆脸色。
江岁说:“那是姨妈帮我求来的名额,是我的东西,我就不可能让给别人。”
“你也知道是你姨妈辛辛苦苦求的名额,到时候你又犯个什么事,是嫌你姨妈还不够丢人吗?”
江姨父也知道他打架的事情:“就你这个成绩,烂泥扶不上墙,去了城南也是给她丢人。”
“那也是我转到城南之后的事,就不牢姨父你担心了。”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江岁挤出一点笑:“你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吧。”
江姨父一时没有听懂江岁的话。
江姨妈已经和江绵拎着满满当当两手购物袋进门:“岁岁回来了?我和江绵给你买了几身衣服,你来试一试。”
江绵逛了一天街,累的够呛,注意到江岁手里的玩具,两三步拿过来:“哥,我特地找出来的,你别又给我放回去了。”
她随手按了一下:“过两天我朋友生日,专程给她录了个生日祝福……”
话说到一般,被鸭子闷闷的声音打断了。
“回来了?”
“你姨妈给你争取的那个城南名额,你不是不想去吗?”
江绵懵了一下,立刻听出来是她爸和江岁的声音,一时没有按暂停。
对话一直到江姨父愤怒的质问结束:“你这个成绩,去了也是浪费,白白浪费了这个名额,还不如让给其他人……”
然后是长达几秒的空音,录音结束。
一片哑然无语。
江姨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看一眼沉默垂着头,面壁思过般不吭声的江岁,又看一眼面色阴沉的丈夫,心里一下子有了比较。
“江天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天海往江岁看去。
一瞬间明白了对方那句话中,让他考虑考虑自己的意思。
江天海和姨妈在门口一直吵了很久,如江岁所愿,姨妈一路盘问下来,发现了那个和他暧昧的同事。
准确来说,是江天海单方面纠缠那位离异的女同事,对面烦不胜烦,又迫于工作不得不敷衍的应付。
姨妈对他失望至极,可是江天海一直诚恳的认错,两个人也并没有发生实质的关系。
而江绵,江绵还小,她成长过程中是需要一位爸爸的。
姨妈藏在身侧的手抖了抖,红着眼眶在阳台里站了大半夜,视线落在客厅那张美好的全家福上,还是决定将这口恶气咽了下去。
第二天吃早饭时,江天海找到时间,咬牙切齿的逼问江岁:“你是不是故意来拆散我们这个家庭的?”
“拆散家庭?”
江岁觉得好笑:“你说的好冠冕堂皇。”
对其他女同事好,给其他人不求回报转账的时候,心里一点都没想过这个家。
临了被拆穿了,又怪他把真相告诉了姨妈。
江天海越想越气,连早饭都不想吃,硬着嗓子警告他:“你再敢跑出来碍事,我有的是办法把你从城南劝退。”
江岁没什么表情的舀起一勺粥:“那你试试吧。”
江天海被他气的狠狠磨了一下后槽牙,抽出一包烟来,刚点火,又被房间里出来的江绵碰到。
江绵一点都不客气:“要抽烟出去抽,别让我们跟着吸二手烟。”
江天海板着脸:“江绵!”
江绵置之不理,坐在江岁旁边盛粥。
小孩子情绪最敏感。
江绵很早就把一切看在眼里,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好几次江天海喝醉了指着她们母女骂,还拿着扫帚想对她们动手,都是江岁给拦了下来,还有一次,她妈刚刚流产,请假在家调养身体,却被江天海呼来喝去:“连个孩子都保不住”“流了点血而已,装给谁看呢?”
那之后,她再也没给过这个「父亲」好脸色。
江天海灰溜溜的走了。
江姨妈从厨房出来,没问他去向,只是平静的给粥加糖,随口说:“岁岁你这个学安心上,城南那个名额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小绵你要对爸爸客气点,等你以后长大了……”
江姨妈声音抖了一下,很快又冷静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多喝点粥,待会儿哥哥送你去上课。”
桌上安静了很久,只能听到勺子和瓷碗碰撞的当啷响。
送完江绵,他刚好坐公交去上课。
只是今天不凑巧,刚从少年宫出来,外面就天色大变,雷声轰鸣,还没等他出门,外面的雨已经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刚才还熙熙攘攘的街道一瞬间看不见几个人,只有帘子一样的雨珠大大小小,在地面溅起水花,四处都是潮土油的混合味道。
少年宫都是等雨停的家长,冷气一波又一波卷着,顺着毛孔钻进体内泛出寒意,江岁已经开始鼻塞了。
手机在口袋振动,来电显示「林可」。
体育生,长得不差,性格很直,有段时间对他比亲妈还上心,后来私底下悄悄找他表白了几次,江岁觉得没意思,就单方面和他保持着距离。
“奶糖,你今天还没来上课?”
江岁长得白,外号奶糖,不过当上老大之后,已经很少有人这么喊了。
“下雨,困在少年宫了。”
江岁看着门外瓢泼大雨,一边和他聊天,一边给班主任发消息请假。
林可担忧道:“要不要我过来接你?雨这么大,你别淋感冒了。”
江岁考虑了一下计划的可行性,又不太想和林可见面,让人误会:“算了。”
“怎么能算了?”
林可说:“这雨还不知道要下多久,你不是怕雷吗?我过去来找你吧。”
说完,他又小心翼翼询问江岁的意见:“可以吗?”
江岁没有立刻回复。
他是怕打雷,但是比起打雷,他更厌恶对方这种藏着掖着的可怜和莫名其妙自以为是的怜惜。
两个人连朋友都算不上,林可随便道听途说两句他的过往,就把自己摆在了一个易碎玻璃品的位置上,说话做事小心翼翼,生怕别人在他面前提起父母,搞得江岁好像很特殊很可怜的样子。
他有手有脚,一个男生,没了父母也还有其他家人,父母留下来足够他读到大学的钱,有什么好可怜的?
怪恶心的。
他刚想挂断电话,余光不经意间,在一众接送孩子上下课的家长里看到了陆承。
陆承恰好也掀起眼帘,隔着人海和他对视。
这回陆承旁边还站着几个男的,围着他不知道在说什么。
其中有一个戴着银色耳钉的男生,站在最边上,眼睛直勾勾看着江岁,那个眼神给人感觉很熟悉,让江岁想起了上一次在少年宫里,那个躲在黑暗房间偷窥的人。
男生和他对视一眼,又很快挪开了视线。
一侧,陆承低低和其他人说了一句什么,直接朝他走过来,那个银色耳钉又重新看向了他。
陆承说:“没带伞?”
他点了点头,手机里,林可的声音被免提放大,又重复了一次:“奶糖?要不要我去接你?”
话落,他面前,陆承也将手里的伞递了过来,看着他,没有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认定了江岁会选自己。
江岁微抬着头定定看他两秒,冲电话里说:“那你过来吧。”
被拒绝的那一秒,陆承属于男人的胜负欲忽的涌了上来。
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很明显的闪动了一下:“我可以送你。”
“不用了。”江岁指了指他身后的朋友:“你陪他们吧。”
陆承在原地站了几秒,转身去找顾煜。
“你们走吧。”
顾煜表情错愕:“可是我们才刚来啊哥。”
旁边人也表情空白了一下:“承哥你有急事吗?要不要帮忙?”
“不用。”
陆承垂下眼,一手插着兜,边说着,边瞥向江岁:“你们先走。”
没人看得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毕竟之前每次打架,他也是这个样子。
顾煜和其他几个人对视一眼,求生欲爆棚,忙不迭应声:“走走走,我们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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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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