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行时间,他希望能跟《伴世》同步。
并非想要蹭电影的热度,而是他太了解自己的粉丝,他们一定能发现自己是电影的音乐制作人。音乐,是他能回报他们的最好方式。
盛锦推门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
“然然。”他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又是一段时间未见,他想念他,却不知道该如何靠近他。心头的思念如潮暗涌,让他的脚有自己的想法。甚至他连借口都还没想好,人就已经到了燕斐然跟前。
看到自己,他会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再次不欢而散?
堂堂灿影总裁,商场上令人警惕的对手,在面对埃珂弥掌舵人时仍能不卑不亢、进退有据。
唯一能让他忐忑的,这世上唯有眼前一人而已。
听见他的声音,燕斐然微微抬头。在阳光的笼罩下,他的眼眸如金子一般干净剔透,不染尘埃。
“你来了?”
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候,没有反问、没有质问,也没有公事公办的疏离与冷淡。
“来的正好,”燕斐然使唤起他无比顺手,扬了扬手里一页乐谱,说:“帮我找找下一张。”
在电影里,配乐根据剧情需要进行。
或舒缓、或激昂、或轻快、或压抑的旋律,大多数时候都只是以片段的方式呈现。但要出EP就需要有完整的乐章,纯音乐也是一个完整的叙述表达。
燕斐然让夏路把他写过的这些乐谱都打印出来,现在进行逐一整理和补充。除了已经打印出来的,他手边还放着一沓空白的五线谱,遇到不完整的地方就一边弹琴一边补充。
这项工作说复杂也不复杂,就算是只有片段的旋律,这些片段也是每个乐章的精髓,是主旨。有了核心,再使其完整,所需要的只是时间。
说简单不简单,除了他没人能做。就是助手,也需要在音乐上具备一定的造诣才能帮上忙。
夏路和周琴琴显然都帮不上忙,燕斐然将两人都赶了出去,自己在屋子里摊开架势,一地都是稿纸。
不过,盛锦就不一样了。
很多时候,燕斐然都认为盛锦在音乐上的天赋不比自己差。
毕竟是乐器之家、名门之后,本世纪最富盛名的音乐家盛长歌的儿子。母亲方颐哪怕在最困顿的日子里,都未放弃过对音乐的热爱。
盛锦在娘胎里就开始接触音乐,拥有凡人难及的音乐审美。在某种程度上,他对各类乐器的理解,甚至高于燕斐然。
要不是他更热衷于经商,一定能在音乐届大放异彩。
整理曲谱罢了,那简直是手到擒来之事。
燕斐然也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地位、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安排。总之这个人既然送上门来,没道理就这么轻易放他离开。
他走上前,把手里拿着的乐谱往盛锦手里一塞,道:“你帮我把这个乐章找齐。”说完,他走到钢琴前坐下,着手完善其中一个乐章的前奏。
盛锦冷不丁地被他手里塞了乐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之前做的心理建设,好像都白做了。他所担心的都没发生,燕斐然不但没有赶他走,还给他安排了事情。
这让他心头一阵恍惚。
上一次和燕斐然一起共事,还是六年前的事情了。从那以后,两人再也没有像这样和平相处过。
而且,燕斐然对自己的音乐一向亲力亲为,整理乐谱这样的事情,他完全有能力一个人完成。
他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么大的改变?
盛锦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
只要燕斐然愿意让他留在这里一起工作,就比什么都重要。
盛锦的情绪一向内敛,外人很难从他的微笑中看出他的真实想法。但现在他内心激荡,整个人容光焕发。任谁见了,都知道他眼下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高兴的情绪是会传染的,燕斐然瞥了他一眼,眼睛弯了弯。
盛锦情不自禁朝他走了几步,随即又止住,低头看起手中的曲谱来。他识谱很快,一边看一边哼唱起来。
男人的声音温暖又富有磁性,充盈在秋日阳光的房间里。把这个摆满了乐器的空间,更赋予了金色的艺术气息。
这是燕斐然亲手谱写的旋律,他当然非常熟悉。跟着盛锦的哼唱声,他轻声和起了高音部。
两道旋律同时响起,一中一高地在空中唱和着,为这段旋律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燕斐然猛地一顿,轻轻将双手搭上黑白琴键。
他闭目沉思了片刻,又忽然睁眼。右手高高上扬,又如羽毛般轻轻落下,落到琴键上时,却是一连串的重音。
紧接着,他的左手也加入进来,伴随着右手,弹出一段欢快激昂的全新旋律。片刻之后,双手才重新落回键盘,奏响同一个音符作为结束。
燕斐然的上半身朝着钢琴俯下,随即又随着音符缓慢扬起,如同一条优雅的鱼。他偏着头,看着阳光下的盛锦释放出一个灿烂的笑意。
“是你给我的灵感。”燕斐然嘴角噙着笑,“还有《白》。”
盛锦站在原地,被燕斐然的笑容晃花了眼,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获得的待遇。他有些愣怔,这是不是因为太过思念,而做的一场幻梦?
燕斐然从钢琴后起身,走到盛锦跟前,“沈令原拿我来转移话题的那天晚上,我发烧了。”
盛锦脸色一紧,正要说话,燕斐然抬起手制止了他,继续道:“我倒时差,醒来的时候是半夜,想给你打电话,却没打。”
“然然……”盛锦喉头发紧。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应该只待在楼下。
“那个时候我心情很差,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燕斐然自顾自往下说着,语速越来越快,“楚笳楠的消息进来,我让他给我买药来。他来了,说是要照顾我,却睡得很快。我看见你的车停在楼下,我看着你的车顶,弹出了《白》。”
“盛锦,”燕斐然看着他,眼神越来越亮,“我明白你对我的意义,你始终是不同的。”
盛锦想着那个夜晚,燕斐然刚刚才从《伴世》剧组回京,还没落地网络上对他的攻击就甚嚣尘上。他团队里的所有人都在处理这件事,他却一个人在家里生病发烧。
盛锦难过得红了眼眶,声音发颤:“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我做的不好,才让你受苦。”
“不怪你。你一直在帮我解决问题,从前是、安苏洞那件事也是。”燕斐然顿了一下,道,“你一直在保护我。”
燕斐然现在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他原本是个活泼的人,在奶奶面前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任性、傲娇、放肆,偶尔毒舌。会照顾他人的感受,却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遇到事情一定会怼回去。
但他出道实在已经太久,当一言一行都会被公众用放大镜来研究时,沉默就成了最好的保护色。
沉默久了,竟然融入了他的性格。
很多事他不屑去分辨,很多话他不想说,也没指望对方能懂。
但现在,他却有了强烈的倾诉欲望。他忠实地把当时的想法都说出来,那是他曾经以为不会告诉盛锦的事。
“然然,”盛锦的眼里闪着光,“我竟然不知道,《白》与我有关。”
作者有话说:
(1)出处:金庸《笑傲江湖》
第76章 最珍贵
燕斐然语气肯定, 道:“与你有关。不止你,还有楚笳楠。”
对他来说,创作是一件跟他心境息息相关的事。心随意动, 旋律就自然而然喷涌而出, 几乎不需要他思考。
《白》的诞生, 跟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有关,其中最主要的两个人便是盛锦和楚笳楠, 他们二人缺一不可。
说完,燕斐然走回钢琴前,将刚刚弹过的旋律重新弹了一遍。结束时,他一抬手, 就接到了盛锦递过来的空白五线谱。
他抓起放在琴盖上的笔, 不假思索地在纸上一阵龙飞凤舞。笔下的音符仿佛有了生命,一个个在纸上活泼泼的跃跃欲试。
不到一分钟的样子, 燕斐然就记完成了这个乐谱,又龙飞凤舞地在右下角签了名。在盛锦诧异地目光里, 将这几页撕下来,放在他手里,说:“送给你。”
“送, 送给我?”盛锦紧张到口吃。
“送给你。”
燕斐然微微一笑, 抬眸看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如秋水潋滟,看得盛锦心头一热。
盛锦伸手接过曲谱, 下一瞬握住燕斐然的手指, 恨不得立刻就将人拥入怀中。但燕斐然今天的变化太大, 大得让他不敢造次。
言语在口中打了几个滚, 盛锦终于开口:“然然, 你愿意和我从头开始吗?”刚刚问完,他又忙道,“你要是不想回答,可以不用回答。”
燕斐然始终看着他,忽然叹了一口气。
你看看你,你把他都折磨成什么样子了?这样的盛锦,和九年前初遇的那个天之骄子真的是一个人吗?
任何人都逃不过时间。在时间的利刃下,有多少棱角都被打磨得光滑圆润。
他如是、盛锦如是、唐别尘如是。
逃不过的,不如坦然接受。
他抬起未被握住的左手,充满怜悯地轻轻抚过盛锦的脸侧,轻轻说:“盛锦,我要你做你自己。在我面前,你不必小心翼翼。”
“其他的事情,我暂时还没想好。不过,我们可以一起工作。”
“真的吗?”盛锦的神情迷惘得让人心酸。他苦苦求了六年,在燕斐然面前的卑微已成习惯。
燕斐然看在眼里,告诉自己不必着急。
这六年,他一直被困在过去煎熬,就算有一时的快乐也转瞬即逝。现在他才发现,被煎熬的不只是自己,还有盛锦。
他们两人,究竟谁更痛苦更受折磨?这是一个无法被回答的问题。
他想要改变了。
虽然心结无法消失,他仍然很在意,但至少可以暂时先放在一边。
燕斐然指了指盛锦用力到骨节泛起青白色的手指,提醒道:“你快把纸给攥破了。”
盛锦忙低头一看,不知道在何时起,他无意识地将手指越收越紧,手中的乐谱被抓出了折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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