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还没吃,只是这会儿他不能再给温承书添麻烦了——尽管他的出现就是个麻烦。 温承书朝他走过来,视线在他周围轻轻扫了一圈,却没看到那个包裹,目光在他脸上微顿,问:“你带了什么过来?” “没什么……”邢野抿了抿唇,“你……小年还好吗?” 温承书看了他一会儿,无声地叹了口气,抬手在他头顶轻柔地摸了一下,像是安慰他的难堪,声音也缓和下来,听起来有些柔软:“不太好,上去陪他一会儿吧。” 他收回手时,邢野嗅到了他手指间淡淡苦涩的烟草味,心里一酸,很想问那你需不需要人陪,最后还是很乖地点头,说:“好。” 邢野敲了敲温宜年的房门,停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一声闷闷的:“门没锁。” 邢野按动门把,推门进去,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窗外路边透进的一点灯影,将昏暗的卧室照出一片可视的光亮。温宜年正趴在床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 “小年。”邢野叫了他一声。 “野哥。”温宜年慢慢从床上坐起来,鼻音很重,“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这个问题像是扎在邢野心头的一根刺,每问一遍他就在他心尖上刺一下,邢野慢慢走过来,在看床边的书桌前坐下,这才开口:“……我以为今天是你哥的生日。” 邢野缓缓叹了口气,搭在膝上的双手勾在一起,绞得指关节有点疼,他万分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小年。” 温宜年的眼睛里闪着一点不明显的碎光,脸颊也潮湿,大概是又哭了一会儿,他轻轻吸了下鼻子,摇了摇头:“我哥不过生日的。” 邢野不知道该怎么答了,只能干干地回了一句:“……哦。” “我哥已经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温宜年说着又要哭,眼睛肿得像两颗核桃,“……我都快忘了他的生日了,连你都记得,我都不记得。” “……”邢野失语片刻,起身过去抱抱他,“你哥不会怪你的,别哭。” 从生日打开了话题,温宜年憋在心里多年的倾诉欲找到了宣泄口,时而哭时而笑地与邢野聊了好久,从童年时期有关父母的回忆,到大哥年少叛逆、不顾父母反对毅然决然地选择出国留学,再到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等温宜年讲累了,睡下了,肿成核桃眼的变成了邢野。 晚上九点钟的事故。 C国,近三个小时的时差。 ……接到国内电话的那一刻他应该很高兴吧。 邢野一想到这里,心就揪得厉害,连呼吸都紧得难受。 他轻轻把卧室门带上,下了楼。 一楼的烟味明显比两个小时前他上楼时要浓些,是一股呛人的苦涩,淡淡的白雾若有若无地缭绕在客厅的灯光周围,合着窗外的夜雨寒风都散不干净。 那个本该在门外吹风的画框不知什么时候被温承书拿了进来,被他裹得严实的包装还没拆,带着丑陋的防水布躺在客厅的茶几中央。 温承书还在坐在沙发上,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毛衣,修身熨帖的衣料勾勒出精瘦却结实的身体。由于邢野刻意放轻了下楼的脚步声,他眉宇间染着的疲倦还未来得及收敛,等他快要走到面前了,这才掐灭了手中的烟,嗓音微微有些沙哑:“小年睡了?” 邢野看着他,喉咙发紧,应了一声:“嗯。” “我煮了粥,在锅里。” 见邢野站着不动,温承书才抬起眼睛看他。 邢野乌黑浓密的睫毛沾染着湿气,眼睛也湿,唇线微微抿成要哭不哭的弧度,湿润柔软的目光却深深地凝在他脸上,眸色甚浓。 温承书看着他抬起步子,慢慢向自己靠近,一步,两步,直到自己面前。 没有丝毫停顿,温暖的体温便将他包裹住,他的身体明显地一僵。 邢野像刚才拥抱温宜年那样拥抱他,动作却又不由自主地柔情得多。温承书身上的薄羊毛衫触感光滑却沾着寒气,他轻轻揽住温承书冰凉的肩膀,忍不住将他往怀里抱紧了些,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温承书的脸颊贴着温热又柔软的肚子,发丝间的手指动作轻柔,他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被凉风沁透的身体融进这片让人上瘾的暖意里。 耳边只剩下两人轻柔平缓的呼吸与钟表走针时细微流动的滴答声。 滴答—— 滴答—— 咔嗒。 “是不是很久没有人和你说生日快乐了啊。”邢野的眼睛又红了,他的声线带着难以抑制的轻颤,他忍了一会儿,才没让眼里噙着的泪从眼眶里滚出来,“生日快乐,温承书。”
第37章 下去,别闹。 邢野透过眸里盈满的水雾望着的是一片模糊的光影,他克制着自己不要低头,怕安慰着安慰着自己的眼泪先掉下来,朦胧的视线越过沙发靠背,虚落在矮柜上摆着的什么上,大概是绿植,被他婆娑的泪眼晕成一大片绿色的光点。 他调整着自己发紧的呼吸,从唇缝里极慢地吐出一口气来,想把眼泪憋回去,但在一双手臂轻轻环在他腰上的时候,他略微眨了下眼睛,随着眼皮的挤压,泪珠子吧嗒一下掉了出来,很快便在脸颊上汇成湿漉漉的一片。 温承书搂在他腰上的力道轻得难以察觉,却足够让邢野明白怀里的人并不抗拒自己的拥抱——甚至是需要。 “谢谢。”温承书微哑的嗓音裹在窗外淅沥的雨声中。 邢野闭上眼睛,温热的泪液滑过下巴,有些渗进毛衣领口,有些落进温承书的发丝间。他艰难地清了清嗓子,控制着颤抖的声线,故作轻松地说:“就口头谢啊,那你跟我在一起啊。” 温承书轻柔地抚摸了两下他垂在腰间的发梢,慢慢放开了他。 邢野也适可而止地放手,微微侧过身子,抬起胳膊,用袖子胡乱在眼睛上蹭了蹭,这才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蛮不讲理地说:“你这个人一点都不狠心。反正我们俩现在亲过抱过也睡过了,我这个人雏鸟情节很严重的,你甩不掉的。” 邢野的眼尾被他外套袖子粗糙的布料蹭得很红,眼眶的泪是擦掉了,眼睑下那一颗褐色的小痣上还泛着湿润的光泽,话说得不讲道理,看着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像是温承书只要敢说出一句重话来,他眼睛里的金豆子就能立刻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温承书从沙发上站起来,邢野的俯视就变成了仰视,气势立刻弱了下去。 “粥要凉了。” 温承书从他身边走过,走到厨房,伸手在煲粥的小锅外层试了试温度,还是温热的。他从厨具架上拿出一只小白瓷勺,在锅里搅拌了一下,香菇丁与肉沫充分地融入进软烂的米粒里,取出一只小碗。 “你平时常自己做饭吗?”邢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看着他把粥盛出来。 “嗯。”温承书把粥碗递给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汤匙,“不忙的时候。” “好厉害。”邢野轻轻吸了下鼻子。 温承书抬眼看他,邢野微抿了下嘴,故意抿着笑说:“好崇拜你哦。” “……” “话说这些话真的对男人有杀伤力吗?”邢野努力活跃着气氛,企图让现在的氛围变得不那么伤感,“我朋友总结了一套恋爱宝典让我用在你身上,但是你好像不吃这套。听起来很蠢吗?” “……还好。”温承书说。 邢野从善如流:“那就是吃了。” 温承书无言以对,转身过去把透风的窗户关上。 邢野盘腿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乖乖地小口小口喝粥,就见温承书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小剪刀,看样子是打算把他拿来的包裹拆开。 “先别拆。”邢野忙放下勺子,抬头看着他,语气里带着点祈求的意味,“那个,等我走了再拆吧……” 温承书抬眼看了看他潮湿的眼睛,像浸了水的琥珀,干净剔透,看得人心头柔软。他顺应地放下剪刀,坐在沙发上,把手机开机。 手机打开的瞬间,有很多条消息弹进来。 他的下属清楚今天是他一年一次的‘休息日’,哪怕再紧急的工作都不会在今天过来打扰他,所以这些消息出自于同一个人——对面抬着眼睛悄悄打量他的小孩儿。 温承书把邢野发来的琐碎日常看完,对他说:“关机了,忘记和你说。” 邢野立刻摇摇头,说:“没关系,以后我会记得的。” 喝完了粥,邢野起身过去顺手把碗给洗了。 温承书拿着小鸟的饲料盒走过来,邢野说:“给我吧,别沾手了。” 他把饲料盒洗干净,温承书拿去调配饲料,邢野就跪坐在旁边和小鸟玩。小白文鸟在温承书的悉心照料下,身体愈发圆滚滚了,卧在邢野手心里,软趴趴的像团糯米糍粑。
邢野掏出手机对着它拍了半天,抬手轻轻捅了捅温承书的胳膊,问:“你看小混蛋的嘴巴像不像草莓?” 温承书抬眼看过去,回:“像。” 邢野又戳了戳小鸟的身体:“它什么时候才能会飞呀?” “一直都会。”温承书无奈地提醒他,“它是受伤的是脚,不是翅膀。” 邢野猛地睁大了眼睛,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对啊?那它怎么从来都不飞啊?怪不得吃这么胖!小懒球!” 小白文鸟似乎不满他的称呼,像是要证明自己是会飞,在他手心里拍了两下翅膀。 邢野眼里刚刚燃起的期待,随着它卧回去的动作,啪地一声熄灭了:“……完啦?你这个小懒球!” 他戳着小鸟的脑袋,小鸟张着嘴细微地叫了一声,黑溜溜的眼睛转着。 “你还敢顶嘴?” 小鸟又是一声。 “嘿,爸爸三天没打你了是吧?” 小鸟懒得搭理他,把圆滚滚的小脑袋藏进羽毛下面,装做听不见。 “你还给我装起来了,作业写完了吗就睡觉!” 温承书扫了一眼旁边自己跟自己拌嘴拌得不亦乐乎的邢野,心里压抑了整天的沉闷在这样难得的热闹里散去了一些。 邢野把不搭理他的小鸟放回小窝里,撇着嘴跟温承书抱怨:“它不跟我玩儿了。” “它该睡觉了。”温承书把饲料盒卡回笼子里,“你也该睡了。” 雨水打在窗上,无声地在玻璃上流淌。 邢野扭过头,眨了眨眼睛:“我今天可以跟你睡吗?” 温承书把鸟笼的小门扣上,拿起绒帕擦着手指:“不可以。” “求你啦。” “……” 邢野洗完澡,裹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脖颈与胸膛上染着一片热气蒸出的绯红,他趿着温承书放在浴室门口的拖鞋走过来,拉开被角爬上床。 温承书靠在床头看一本很厚的英文原版,从浴室门响到床上细微的塌陷下来都没有抬过一次头。等邢野在旁边躺下来,他才把手里的书合上放在床头,掀开被子下床,去浴室洗澡。 温承书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时,床头原本留着的一盏夜灯熄灭了,大概是邢野觉得刺眼便给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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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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