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你和小舟就去那里住吧,风华泰小区附近有两三个著名的小学,配套设施也都不错,让孩子在那里上学,才能获得国内最好的教育。” 关晓川倒了一杯水递给张小晚:“小晚,你累了吗?要是累了的话,先去屋里睡会吧。来,喝水!” 张小晚自从进入别墅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关晓川说话时,她只是点头示意自己在听,不时的嗯哈两声附和,其余的时间都很安静。 此时伸手接过关晓川递来的水杯,目光幽幽:“晓川,你现在终于成了我父母眼中的优秀人物,可是我记得,你以前的梦想是做一个文学家啊!你不写书了吗?” 关晓川沉默了一会儿,笑道:“梦想终究只是梦想,梦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太过遥远,我要是为了梦想,我未必能吃得上饭,并且不符合如今普罗大众的价值观。 现在的社会,梦想已经不名一文,大家真正在乎的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钱,一个是权!我没有做官的心机与狠劲儿,所以我只能挣钱。” 他拎起水壶,为自己也倒了一杯水,轻轻道:“人嘛,生存毕竟是要排在第一位的。至于追求啊,理想啊,在现实的拳头面前,不堪一击!” “为了生存,只能选择放弃一些东西。理想,梦想,幻想,慈悲,单纯,这些东西,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几乎没有存放的地方了。” 关晓川重重的倚在沙发上,眼睛呆呆的望着天花板:“社会会教会我们怎么做人的!” 张小晚道:“你还在恨我的爸爸妈妈吗?” 关晓川继续保持一个姿势,笑道:“恨?一开始肯定是恨的,不过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也就懂得站在你父母的位置考虑了。 嘿嘿,我当时就是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作为你的父母,是肯定不愿意让你跟我吃苦受罪的,他们的担心其实我也可以理解。 就是态度太过激烈。不过当时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我爸爸性格太暴躁,说话也太难听。” 他对张小晚叹道:“好了,陈年旧事,咱们就不要提了。对了,你爸爸妈妈身体还好吗?” 张小晚道:“他们的身体都还不错,脾气也小了好多,比以前伺候多了,说话呢,也知道照顾别人的情绪了。” 她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倦容:“晓川,你卧室在哪里?我去睡会儿好吗?昨天我上了一夜夜班,现在困的厉害。” 关晓川赶紧把卧室门打开:“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卧室,你随便找地方睡就行,以后你跟小舟就在这里住啦。 我给你一个钥匙,你随时随地都可以来。嗯,你等会儿,我这还有一辆车,好长时间不开了,这是车钥匙,你拿着,等出门的时候,就去车库里把车子开走吧!” 之前的那辆辉腾车,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开了,车库里还有一辆帕萨特,那是他以前开的,此时他把两个车钥匙都给了张小晚:“你看你喜欢那辆车,走的时候开走就行。嗯,你要是嫌旧,咱们再去买新车。” 他对徐丽婷在钱财上面偶尔还要计较一下,但是在张小晚面前,他可以送给她自己拥有的一切,十年前如此,十年之后,依旧不曾改变。
第38章 儿子 “晓川,你不用这样的!” 张小晚见关晓川把车钥匙和房门的钥匙都递给自己,在短暂的惊愕之下,伸出手掌轻轻的将关晓川手中的钥匙推开:“我现在用不着开车……” “以后就会用到了!” 关晓川将手中的车钥匙强硬的塞到张小晚手中:“再说了,就算你不需要,孩子总需要吧!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不知道你们母子的消息,我连我有了一个儿子我都不知道……” 关晓川说到这里,声音微微哽咽:“小晚,别推辞了,就当是弥补我这么多年没有照顾你们母子的愧疚吧!” 他握住张小晚的手,轻轻道:“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突然的就成为了一个父亲。小晚,你不知道,在我得知小舟就是我儿子的时候,当时我差点晕过去。 真的,我不骗你!那种自己忽然有了一个儿子的冲击力,远胜我人生中遇到的任何事情!” “小晚,答应我,不要再让自己受苦了好不好?你为什么不把孩子的事情告诉呢?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一个人扛了八年!” 关晓川情绪有点激动:“你干嘛这么傻呢!” 张小晚道:“我乐意!” 她倔强的抬起下巴,看向关晓川的眼睛:“晓川,小舟这孩子是我决定要生下来的,我不是为了你才生的,而是我自己想把他生下来,好好养着。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张小晚咬着嘴唇看向关晓川:“你不用有什么愧疚的心思,孩子的事情也用不着你负责!” 她轻轻挣脱了关晓川的手,起身向卧室走去:“我累了,要睡会儿!” 关晓川呆呆的看着张小晚离去,脸上难以自禁的露出怅然之感。 现在的张小晚令他感到熟悉而又陌生,不变的是模样和性格,多出来的则是面对生活的那种坚强与倔强。 张小晚在卧室里一睡,就睡到了天黑。 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像今天睡的这么安稳过,醒来时通体畅快,精神头十足。 “哎呀,小舟!” 她从床上坐起来之后,才想起小舟还在学校,急忙冲出卧室,向大厅里走去:“关晓川,快去接小舟回来!他……” 张小晚的声音戛然而止,大厅里,关晓川正跟小舟头顶头的趴在地上,彼此顶来顶去,正在顶牛牛。 听到张小晚的声音,关晓川与小舟同时停了下来,父子两人一起坐起来,同时扭头看向张小晚。 这两人的动作一模一样,连长相都相差无几,小舟就活脱脱的是关晓川的缩小版。 张小晚看的一阵恍惚。 “这才跟他一天啊,就变得这么亲了!” 张小晚又是欣慰又感心酸,还隐隐夹杂着一点嫉妒:“果然父子天性,老关家的种,天然的就跟他亲近!” “小晚,你醒了?我看你睡的熟,就没有喊你,小舟是我接回来的,还有啊,你租的房子我给你退了,房租我给了那个大姐了,嗯,你房间的东西我都让人给你搬了过来,被褥啊,衣服鞋子啊,都让人搬了过来。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那个小区就不要去!” 小舟道:“妈妈,这里比咱们那里好多了,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不好?关叔叔对我可好了,给我买了很多东西!” 他跑到张小晚身边,拽着张小晚的胳膊撒娇道:“妈妈,关叔叔说了,他会让我们一直住在这里的。” 张小晚一阵无力,坐在了沙发上,看向关晓川:“你故意的是不是?孩子这么小,你就这么诱惑他?” 关晓川笑道:“小晚,给孩子一个优渥的生活环境,这是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情,我想你这个当母亲的也不会反对吧? 孩子这么小,正是可塑性最强的时候,我可不想小舟以后长大了,因为教育和生活环境的不足,影响他的一生。” 张小晚气哼哼的坐在沙发上,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自己养育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在这一刻,却令她生出了背叛自己的特殊感觉。
第39章 ,幸福的花儿 每个人都有对优渥环境的追求与向往,尤其是家境贫困中成长的孩子,这种向往尤其强烈。 小舟这孩子从有记忆开始,就跟妈妈张小晚在逼仄的环境中长大,因为经历过贫穷,所以加倍的渴求富贵,更知道什么是珍惜,因此当他与张小晚一起住在关晓川提供的别墅里时,就如同一个好不容易寻觅到食物的小仓鼠,紧紧的抱着自己的食物而不敢松手,生恐一不注意,属于自己的大房子都没了。 所以这孩子在这个房子里住的小心翼翼,虽然他年龄幼小,却懂事的令人心疼。 关晓川很少被人感动,自从与张小晚分手之后,他的心肠已经变得硬如铁石,可是在看到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的家中还活的这么小心翼翼时,他还是难以自禁的生出一股酸涩的感觉来,心中说不出的难过。 张小晚也发现了这一点,她比关晓川还要难过。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对孩子教育上有哪些缺失。 她这几年带着孩子一直过着漂泊不定的日子,已经对小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孩子小,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生活,但他内心却是非常渴望稳定富裕的环境,只是一直没敢在张小晚面前表现出来。 现在关晓川的出现,就像是弥补了小舟生活中的一个巨大的缺憾,这孩子才会这么乖,这么听话,甚至有一种隐隐的讨好。 “这些年来,我真的委屈小舟了!” 在吃完饭的时候,张小晚看着吃的兴高采烈的小舟,眼圈儿又红了:“关晓川,这都怪你!” 她对关晓川道:“只要遇见你就没有好事儿!” 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哭过了,但是自从前几天遇到关晓川之后,眼泪就时不时的流出来,往日伪装的坚强外壳,在遇到关晓川之后,已然慢慢软化消失,软弱又一次出现在她的身上。 关晓川道:“是是是,都怪我,都怪我!小晚,我会补偿你们母子的!” 他对张小晚道:“等有机会,咱们一起去见一下你的爸爸妈妈吧,咱们把事情说开,我想他们二老应该不再会阻止我们两个了吧?” 张小晚道:“晓川,我们已经分手了!这一页已经翻过去了,你还想怎么样?复合吗?时过境迁,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你还是当初的你吗?我们以前可以在一起,但是现在真的合适吗?” 她轻声道:“人是会变得啊,晓川!” 关晓川道:“但是我没有变!” 张小晚道:“可是我变了!分手的时候,我是一个人,分手后,我已经成了一个孩子的妈妈! 你知道那种为人母的感受吗?当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我看着他皱巴巴的小脸,那时候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从我心头升起,我忽然就明白了母爱的真正含义!” “晓川,那种感觉你不懂。在看到这孩子的一瞬间之后,我就已经决定了,尽管再苦再累,我也要把他抚养成人!我可以没有丈夫,但不能没有孩子!” 张小晚对关晓川道:“所以,你在我心中已经挪到了第二位了,或者是第五位,第六位!我们毕竟已经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了,也都发生了改变。过去的事情,可能会偶尔想起,但已经不是生活的全部……” 关晓川笑道:“可你不像是忘记过去的样子,我也不是!” 张小晚闻言,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 “关晓川,你混蛋!”
第40章 ,咱们回家吧 “关晓川,你混蛋!你混蛋!” 客厅里…… 张小晚哭的歇斯底里,不住捶打关晓川的胸口,这么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再也绷不住,犹如大坝决堤一般,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关晓川伸开双臂,将她轻轻揽住,柔声道:“好啦,好啦,都过去了!不要哭啦。” 张小晚哭声更大,趴在关晓川胸口,狠狠的咬了一口。 关晓川身子一震,疼的面容扭曲,嘶声道:“真要谋杀亲夫啊你?” 张小晚咬着不松口,嘴里呜呜有声,双臂对关晓川不住捶打,好半天才没了力气,哭了一会儿,趴在关晓川怀里沉沉睡去。 关晓川疼的直吸凉气,身子僵直了好一阵子后,方才舒了口气,手掌轻轻拍打张小晚的背脊,心中生出极大的愧疚之情。 张小晚一个单亲妈妈,身在异地他乡的带着一个孩子,生活上的艰难可想而知,京城居住,大不易。 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大城市,对任何普通的外地人都十分的不友好,光是房租水电交通等种种花费,就要占据了普通职员的一半收入,甚至一大半收入,而张小晚还要操心小舟的学业,这七八年下来,也不知她是怎么挺过来的。 在现代社会里,基本上超过三十岁的人,都是负重前行,哪有什么岁月静好? 但凡宣扬岁月静好的人,不是蠢,就是坏,要么就是非富即贵,不知道什么叫做生活的残酷。 而以张小晚的家境,她本应该是享受那种岁月静好的一批人,可是因为小舟的出生,导致她与家人反目,从而远离家人,来到这座城市打拼,可能因为孩子的原因,就连工作都找的不十分的理想,以至于沦为这座城市的下层人物。 而越是处于社会的底层,丑恶现象就越多,就如同有名的穷人效应一样,一个人在极度贫困的环境之中,就如同身在遍地淤泥的沼泽地,便是拼了命的挣扎,也难以从沼泽地里走出,甚至越是挣扎,就越是泥足深陷,难以脱身。 张小晚失去了家人作为后盾,即便是学历不低,但有了孩子拖累,她已经很难进入社会的中层了,能带着小舟在京城生活,还能让孩子在京城上的起学,这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在事业上成功了的女人才能称之为女强人,而像张小晚这种单亲妈妈,只能算是在社会上为了生活打拼的打工者之一,还驾驭不了女强人这个称号。 就如同剩男一词,只有关晓川这种人才能称之为剩男,或者钻石王老五,白领以下,月入不超过一万的男人,根本就算不上剩男,因为很在很多女人眼中,月入八千以下的男人,那已经不是男人了,根本就不在她们挑选对象的范围内。 关晓川也是在这个城市从底层一步步打拼出来的,自然理解身在底层的不易,也能体会到张小晚的委屈,此时看着张小晚趴在自己怀里睡着了,心中不自禁的生出一种酸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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