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琴跑到关山和身边：“来，乖孙子，让奶奶抱抱！”
关山和瞪眼道：“你这老娘们，谁抱不是抱？你有我劲大么？走，外面冷，咱们去车里坐着去！”
杨秀琴道：“晓川他们还没出来呢。”
关山和有点不耐烦：“怎么这么慢？这小子真是的，就不会知道咱们家里冷么？”
他嘴里抱怨归抱怨，但是看到关晓川和张小晚携手从机场走出时，还是忍不住嘴角露出笑容来：“回来啦？外面天冷，快上车，家里火锅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回来一起吃了！”
第62章 到家
汽车在宽阔的马路上匀速行驶，这条大路是最近几年在修建完工的，从机场一直通向关山和的老家，这几年家乡变化极大，几乎一年一个样子，关晓川一年到头都未必能回家一趟，此次从机场返回老家，看到沿途风景时，心中生出很多陌生感来。
这方土地还是原来的土地，但是周遭景物已然大变，说是翻天覆地也不为过，宽阔的马路，重修的桥梁，路边多了不少农家生态园，路上的汽车也极多，不像十多年前那样，走了几十里地都看不到几辆车。
小舟趴在车窗前看向路边的景物，不住询问身边的关山和：“爷爷，爷爷，这外面绿油油的是什么啊？”
“那是麦田。”
关山和呵呵笑道：“这些是麦苗，是小麦的幼苗，等到来年夏天啊，这些小麦就成熟了，脱粒之后，打成面粉，就能做出很多好吃的面食，蒸馒头啊，擀面条啊，包饺子啊，都少不了要用到面粉。”
他指向路边的树木：“那是白杨树，路边那是一口井，田间地头的那个圆滚滚的石头叫做石磙，是以前轧场用的……”
“那杨树上的鸟窝是什么鸟儿的窝啊？”
“那是喜鹊的巢，看到没有？大巢是黑喜鹊，小巢是灰喜鹊的。”
车窗外面的事物对常年生活在城里的小舟来说，一切都是那么新奇，每看到一种没有见过的事物都向关山和询问，关山和不厌其烦，孙子问什么，他就解释什么，待到小舟发困跑到张小晚身边睡觉时，关山和方才叹了口气：“这孩子太不接地气了，不再是农村人喽！”
张小晚脸色微红，低声道：“我平常很少带小舟下农村，最多只是去植物园、动物园逛逛，这孩子对老家的一些东西都没有接触过。”
其实她也是城里人，从小也是在市区长大，但她那一代人中，城里人和乡下人在对事物的认知上区别并不是很大，能分得清韭菜和麦苗，知道什么是锄地，什么是麦耧，记忆中有城市也有乡村，而不像是小舟这样，基本上已经与乡村断绝了接触的孩子。
想到小舟都七八岁了，却连自己亲生父亲的老家都没有来过，连农田都没有接触过，张小晚颇感不好意思，深刻感受到自己对小舟的亏欠和对关晓川的不好意思。
“反正孩子已经放寒假了，那就在家里多玩几天！”
关山和笑道：“现在的农村已经不比以前了，城里有的，农村也不缺，但是农村有的，城里却没有，现在环境经过整治，道路也修好了，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真要是住起来，还是农村的大院里舒服。”
关晓川道：“本来回家，就是要让孩子在家里住几天的，让他也知道知道他老子，他爷爷从小生活的地方。”
机场距离关晓川所在的村子有三十多里地，张小晚之前来过关家村几次，记忆中的关家村贫穷破败，村子里的瓦房都很少，十多年前甚至还有土坯房，可是现在整个村子清一色的小洋楼，街道宽敞，规划整齐，村口矗立着一头金牛塑像，低头前拱，充满了力量感。
“这是我让人搞的一头金牛。”
车子在塑像前慢慢驶过，关山和有点感叹道：“我要告诉大家，只要像老牛这样踏踏实实的努力，总会有收获的那一天！”
他扭头看向张小晚和关晓川：“孩子，咱们到家了！”
第63章 祖孙乐
眼前的关家村比张小晚记忆中要大了不少，独门独院的小楼房，路边不时有豪华的小汽车来回，充满了欧洲风情的小别墅成排的列在路边，偶尔夹杂几块中式庭院，整个村子就如同一二线城市里的别墅区一般，透露着一股子隐隐的张扬气息，有一句流行语，叫做「低调奢华有内涵」，在张小晚看来，就比较适用于现在的关家村。
车子在街道上缓缓行驶，最后在村西头的一个院门前停下，关山和抱着小舟下车，对怀里的孙子笑道：“小舟，咱们进去吧！”
车子里的保镖急忙下车打开院门，让众人走进院内。
关山和现在身价不菲，便是逢年过节，也少不了要保镖陪同，之前他曾经遭受过一次绑架，三名歹徒手持匕首想要劫持他，没想到关山和是在部队里上过战场打过越战的人，还是侦察兵出身，而且他本人身高将近一米九，手长脚长，直接两拳夯趴下两个，最后一个更是被他拎起来摔晕。
当时这件事闹的极大，几乎惊动了整个河东省，山泽当地政府紧急出动，从严从重从速处理了这起案件。
关山和虽然将三名劫匪打趴下了，但是肚子上也被捅了一刀，虽不致命，但也住了十多天的医院，这件事之后，关山和吸取了教训，几乎每次出门都要带着保镖，生恐再遇到那种暴力事件。
关山和的宅基地极大，占地差不多二亩，院子里被他修建了一个小别墅，挖了个地下游泳池，院子里垒了鸡窝，搭了葡萄架，还专门开辟了一小块菜地，杨秀琴在家的时候，就中点黄瓜茄子，喂养几只老母鸡。
他们两口子虽然挣钱了，公司都成了全国数得着的上市公司，但是农民本色并未消减，闲来无事还是喜欢伺候庄稼和蔬菜，养点小鸡小鸭感觉比什么都快乐。
此时还有十几只母鸡被圈在鸡圈里，飞出咯咯的叫声，吸引了小舟的注意。
“老母鸡！”
小舟双眼一亮，跑到鸡圈旁边：“好几只老母鸡，还有大公鸡！”
关山和哈哈笑道：“乖孙子，今天咱们就来吃两只鸡好不好？大公鸡炒着吃，老母鸡炖汤喝！自家养的鸡，产的蛋都比超市里卖的好吃！”
小舟伸手指向一只芦花大公鸡的尾巴：“爷爷，我要鸡尾巴上的那跟羽毛！好漂亮！”
关山和笑道：“好！”
进入鸡圈里，掀开上面的大网，向大公鸡抓去，鸡圈里的十几只老母鸡，三四只大公鸡不住拍翅膀乱飞，搞的半空中鸡毛乱飞，关山和弯腰伸手不住追逐，小舟在外面拍掌加油。
关晓川想要进去帮忙捉鸡，被母亲拦住：“让你爸忙去吧，他心里高兴！给孙子捉鸡杀羊，他便是再累，心里也舒坦！”
关晓川闻言一愣呆呆的看向鸡圈里一身鸡毛的关山和，发现好长时间没有笑容的老父亲，此时眉开眼笑，乖乖的听从外面小舟的指挥，在鸡圈里不住追逐一直芦花大公鸡，名牌皮靴上沾满了鸡屎也毫不在意。
片刻之后，小舟一声欢呼，关山和终于将大公鸡抓到，哈哈笑着钻出鸡圈，来到小舟面前蹲下：“来，乖孙子，咱们一起把它绑上，你喜欢哪根鸡毛，爷爷就帮你揪下来！”
小舟伸手点向大公鸡的尾羽：“我要这一根，还有这一根，哎呀，都很漂亮，爷爷，我都想要！”
关山和笑道：“都想要的话，那就把它杀了，褪毛的时候，给你做一个鸡毛毽子！你不是喜欢踢足球么？先从踢毽子开始！”
看着父亲与小舟祖孙俩在一起笑逐颜开的样子，关晓川心中生出很大的内疚感，到了这个时候，才有点理解老人想要抱孙子的那种传统中国人的情感。
他看向张小晚，发现张小晚恰好也看向他，两人目光对视，忽然同时生出了一个念头：“孩子的爷爷奶奶对他这么好，就不知他外公外婆对小舟是什么态度？”
第64章 小区
小舟没有到过农村，在关家村里看什么都稀奇，关山和带着自己的小孙子四处逛游，在村里好好的玩了一天，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关晓川开起关山和的车子，带着张小晚母子向山泽市内行去。
既然过年回家了，没道理只在关晓川家里，而不去张小晚家里。
两家虽然一个在城市，一个在乡村，其实相隔并不是太远，也就是三十多里地的距离，开车一脚油门的事情，既然回到老家了，于情于理都得去张小晚家里一趟。
张小晚的户口还在家里，她与关晓川结婚少不了户口本和来自自己家人的祝福，因此关晓川必须要去张家走一趟，将两人的事情解决妥当。
现在小舟都这么大了，又过了这么多年，想来孩子的姥姥姥爷也应该松口了。
为了显示自己的郑重，关晓川特意开了关山和的宾利车子去往张家，甚至专门买了一身正装，皮鞋领带都收拾妥当了，这才驱车赶往张家。
“爸爸，咱们这是去哪儿呀？”
小舟坐在车后，拿着爷爷送给的一个九连环，好奇的看向前方开车的关晓川：“这就要回去吗？我在爷爷这里还没有玩够呢！”
关晓川笑道：“咱们去看看你的外公外婆，小舟， 你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们了吧？”
小舟脸色一变：“我不去！”
他忽然从车里站起来，叫道：“我不要见他们！他们对我可凶了！爸爸，我不要见他们！”
关晓川微微一愣，车速放缓，问张小晚：“怎么回事？孩子怎么这反应？”
张小晚咬着嘴唇道：“前两年领着小舟回了一次家，后来就被他们赶了出来，大年三十和初一，我和小舟都是在火车上度过的。”
关晓川：“这……你爸妈这有点过分啊。”
小舟叫道：“他们还骂我和妈妈，妈妈哭了一路！我不要见他们！”
关晓川摇头道：“小舟，听话，他们毕竟是你的外公外婆，以前骂你是爸爸没在你旁边，现在爸爸妈妈跟你在一起，他们就不会骂你啦！”
小舟将信将疑：“真的吗？”
他睁大了眼睛道：“他们可凶了！”
关晓川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没事的，这次肯定不凶你，爸爸保证。”
张小晚看了关晓川一眼，叹了口气，关晓川这么信心满满，她心中却充满了焦虑和忐忑，自家的父母她自己知道，还真不敢保证他们见到关晓川和小舟后，会不会爆走。
车子继续前行，二十分钟后，进入一个小区，在单元门附近停了下来。
这小区在十年前看着还行，现在再看就已经是十分破旧了，楼道外的铁门锈迹斑斑，绿漆剥落，尽显时光雕琢的痕迹，当一家三口从车中走下来的时候，引的旁边多人驻足观瞧。
毕竟关晓川开的这辆宾利车算的上是豪车了，总价四百多万，一般人还真的开不起。
小区里老人也还罢了，喜欢车的小年轻却对此极为敏感，眼中都露出好奇之色。
“小晚？”
旁边一名波浪卷长发的中年女子看清楚张小晚的模样后，惊叫道：“张小晚！你这是发财啦？”
她胖胖的身躯急速向前挪动，尖尖的的高跟鞋似乎因为支撑不住自身的重量随时都会断掉，每走一步都给人一种随时跌倒惊心动魄的感觉，冲到张小晚面前，张开烈焰红唇，一股劣质香水味扑面而来：“你这孩子，多少年没回家了都？”
低头看向张小晚牵着的小舟：“这是你儿子吗？你看你，孩子都这么大了。你结婚怎么不跟姐姐说一声啊？瞧不起姐姐，怕姐姐拿不起那份压岁钱吗？”
张小晚想了好一会儿方才想起面前的女人是谁，笑道：“是菊姐啊，我这是刚到家，等有空去你家玩去哈。”
“好好好，一言为定，一定去哈！”
菊姐巴拉巴拉说了半天，要了张小晚的微信号，这才扭动身子，踩着细细高高的高跟鞋，姿势古怪的向前走去：“不打搅你们了，快回家看看去吧，好像你们家现在来客人了！”
“来客人了？”
张小晚有点好奇：“这都快过年了，还有什么客人前来？”
第66章 相亲
张小晚家里住五楼，有电梯直达，这是山泽市内第一批安装电梯的楼房，十多年前房价已经达到了三千多一平米，在当时在山泽市这种四线城市里，已经算的上是高价了。
不过最近几年房价飙升，这块小区位置绝佳，房价反倒是翻了不少，已经飙到一万左右一平了，很是惊人。
在中国这个奇怪的国度，几十年来涨幅最大的便是房价，深刻的向屁民解释了一个人血淋淋的现实：实干误国，炒房兴邦！
无数人为了产权最多七十年的房子拼了命，上演了种种悲欢离合，背叛和拯救。
现在这种风气早已经波及到了山泽市，关晓川驱车一路走来，路边看到的都是密密麻麻的楼盘，整个城市的楼盘足以将山泽市区和农村的人全都装进去，但是他们依旧在建房子，政府依旧在卖地，每个人都红了眼睛，在某些权威人物的号召和蛊惑下，掏出六个人的钱包，花费一生精力，去买一间七十年租期的房子……
这是关晓川第二次走进这栋楼房的楼道，十年前他满怀希望而来，最后却是饱尝羞辱而去，那种羞辱的情形已经烙印在他的心底，再也难以消除。
所以即便是过了十年，他依旧对张小晚家里的住址记忆犹新，因为十年前的事情，就像发生在昨天似的，并未在记忆中褪色，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愈发的鲜明。
“妈妈，我也要拿礼物！”
一家三口进入电梯，小舟挤到张小晚身边，从张小晚手中要了一个手提袋，仰头看向张小晚：“我拿着礼物去见外公外婆，他们应该不会再骂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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