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兰驰明显与他几个朋友不过点头之交,并不十分熟络,但是全程布菜倒酒,把那几个大老爷们儿臊得脸红:“孟制片,别那么客气,我们自己来就行。汤,汤也不用盛,快把勺子放下吧。”没把年轻的孟兰驰当小辈,反而客客气气得过分了。
蒋旭不是糊涂人,马上回过味来,一是孟兰驰身份不一般,恐怕比有头有脸这个词还要重得多,二是孟兰驰似乎正苦心孤诣向他示好。
孟兰驰走到他身边,给自己的酒盅满上,微微举杯,笑时倒好像冰雪消融,“蒋叔叔,敬您。”
蒋旭只问:“正柏知道?”
孟兰驰的神情凝固,但其他人聊得正火热,一时没注意到这边。兰驰丹凤眼微微合敛,“他不知道。”
蒋旭笑:“那你这是何必?”
端茶,敬酒,布菜,换筷,像个小媳妇样。
孟兰驰耳根泛红,却说不出话来。他不是温柔可意的人,相反,天生一副让人敬而远之的清高骨,瞒着蒋正柏做到这一步,已经有点难为情了,被蒋旭戳破,更是无地自容。
蒋旭看他神情,不为难后辈:“没事,你放宽心,回位置上坐着,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说实话,我做不了蒋正柏的主。我也不算什么威严的大家长。”他又说,“你这样,让他知道了,他估计会心疼,还会骂我拿乔。”
“怎么会?”孟兰驰声音干涩,说的话也干巴巴的。
“行了。”蒋旭笑,碰碰他的酒杯,仰头喝干,“孟制片,别提我儿子了,今后我们有打交道的机会。”
中旬时候,香港某剧组的主摄影出车祸,剧组停摆了一周,求问到孟兰驰那儿,孟兰驰联系蒋旭,蒋旭不愁片约,但对这部电影确实很感兴趣,当即收拾东西,准备去珠三角。孟兰驰主动充当司机,帮忙扛大包小包的行李。
蒋旭笑:“还挺有劲儿。要是你和蒋正柏不成,你给我当干儿子得了。”
“爸,你说什么?”身后传来男声,含着笑,但不晴朗,听着有点阴沉。
孟兰驰把车盖盖上,对来人说:“你怎么才来?”
蒋正柏手里拎着咖啡纸袋,递给孟兰驰,旁若无人:“路上堵了会儿。给你带了咖啡,昨天也没睡好,车也别开了,我来开。”
孟兰驰慌张地瞥了蒋旭一眼,冲着蒋正柏别扭发火:“我昨天十点半就睡了!你自己熬夜熬到十二点,现在还没睡醒吧!”
蒋正柏笑笑,半点没生气的意思,蒋旭越看自己儿子那笑,越像逗菲菲的笑,被挠了一爪子也要捏着雪白肉掌哄劝。
男大不中留,说的不错。
“算了,我自己开车吧。”蒋旭抓过车钥匙,懒得听他们掰扯。
孟兰驰一路陪到片场,跟导演监制打了个照面,所有进组事宜一路绿灯,加急办理,当天下午就能开工了。
孟兰驰和蒋正柏也不急着走,中午吃了个饭,去附近景点转了转,返回片场的时候,蒋旭正好掌镜。他的折叠椅旁放着个容量很大的双肩包,包里还有个相机。
孟兰驰突然想,如果蒋正柏继续玩摄影,是否会走上和蒋旭一样的道路?蒋正柏依然会在这个行业发光发热,而自己早早和蒋正柏因电影工作藕断丝连,甚至密不可分。
蒋正柏蹲在旁边,打开相机盒,取出相机,单手揽着兰驰的肩往外走。
“你就这么拿走啦?”孟兰驰劝阻。
蒋正柏笑:“本来就是我的相机。看你一直盯着看,拿来给你玩一玩。”
孟兰驰接过相机,莫名觉得沉重,“蒋正柏,你后来怎么不继续摄影了。”
蒋正柏低头,两个人的脸对着,他一边笑,一边熟练地拨开按钮,“一个家庭,有一个摄影师就够了。如果有两个摄影师,全家福谁来拍?”
孟兰驰笑出声:“真的因为这个啊?”
蒋正柏深黑的眼珠注视着他,片场外堤岸边,热浪涌动,让人燥热,“也不全是。我觉得我没什么天赋,兰驰,没有把握做好的事情,我是不会轻易尝试的,更何况是作为终身事业。”
蒋正柏并非故作谦虚,他对自我的认识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清晰。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之下,他爱上摄影,又在父亲作品的阴影下,知道了自己在此途的有限。
蒋正柏又说:“幸好,你是有天赋的。我们两个人中,起码一个人真的做了热爱的工作。”
孟兰驰突然说:“你给我拍几张照片吧。”
“就像你曾经给我拍的一样?”蒋正柏反问。
孟兰驰愣住,很快回过神来,或许是照片,或许是视频,反正蒋正柏是知道了。他的耳廓因此微微发烫,又暗自抱怨今天天气太热。
蒋正柏端着相机的那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俊美孤介的少年,笑淡而戏谑,透过镜头注视着恋人,偶尔说话:“兰驰,笑一笑。”
“兰驰,放松点,看看天,看看水,看什么都行。”
话音未落,孟兰驰定定地朝他看过来。蒋正柏通过镜头捕捉到了这动人心魄的眼神。
这就是他的选择。他只是想看着蒋正柏。
蒋正柏唇角勾了勾。按下快门,留下一张张照片。
孟兰驰有点不自在地问:“蒋正柏,好了吗?”
蒋正柏哄他:“孟兰驰,再看看我。”
第三十九章
工作之余,王新朋躺在自己车里犯懒,突然想起来,好像好久没找孟兰驰出来玩儿了。哎,试试吧。发个短信问问看。
孟兰驰回得挺痛快,说行啊,只是问有谁一起喝。
王新朋:“就我俩。鸣哥也不让他来。”
过了一会儿,孟兰驰才回:“行。但我晚上十点前得回家。”
王新朋不满:“喝完酒,回我家睡呗,干嘛回家。还吵着你爸睡觉。”
孟兰驰:“不是我爸。”过了半秒钟,“怕耽误蒋正柏睡觉。”
王新朋抓着手机,愣愣地看着屏幕半晌,血一下子冲上脸,快疯了:“不是!你俩同居了!是同居了吧!你们恋爱才谈多久啊,怎么就同居了???是不是蒋正柏哄的你?孟兰驰,你怎么那么傻呀!”
孟兰驰无奈:“我之前没发现你还怪纯情的?看起来万花丛中过,竟然还是个纯爱战士啊?”
王新朋对同性恋的认知有限,他一看到同性恋就想到0和1,0就是在相处中扮演女性的角色,而女的容易吃亏,所以0容易吃亏。在知道好兄弟是gay之前,孟兰驰在他心里那是独当一面的铁血寡王,现在他看孟兰驰,那就是一颗娇弱金贵的翡翠白菜。
王新朋正愤愤不平,又听孟兰驰说:“他说他送我过来,晚上再接我回去。你把你的嘴管好了,别说些不中听的,听到了吗?”
王新朋胡咧咧:“我说话还不中听?没有我在他面前夸夸你,你孟兰驰和他还不一定能成呢!”
孟兰驰笑出声,“好,行,谢谢你。这不是得偿所愿了,你也该为我高兴呀。”、
王新朋傻傻问:“兰驰,你高兴吗?”
隔着电话,王新朋自然是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无端端地,他就能想象此刻孟兰驰的神态,肯定是垂着脸,噙着淡淡的笑,仿佛再满足不过,“我怎么可能不高兴?这是我生命里最快活的一段日子了。”
王新朋哑然,怎么办呢,他的逻辑就是朋友高兴我高兴。尊重祝福呗,总不可能真的寒窑野菜。
晚上,王新朋准时去约定好的俱乐部。一到房间,发现孟兰驰已经在了,上半身伏在碧绿丝绒台面上,腰肢微塌,姿势优雅地把一颗红球击入网中。王新朋笑笑,正要走进去,孟兰驰收手,走到台球桌旁,就着在场的另一个男人的手喝了口龙舌兰。
他抿得小口,似乎不喜欢这种味道,抬眼看着对方,闹脾气似的皱皱眉。
那人为了哄他,跟侍药似的,自己举杯尝了一口,也皱皱眉,笑声说了些什么。
王新朋的右脚就是在这两人连成一片的笑语中突兀地踩入这个房间的。
蒋正柏倒先看到他,打了声招呼,“你们喝,我就先走了。”又对孟兰驰说:“你也喝过了,这里的酒不好喝,贪杯就说不过去了吧。”
一套话术,绵里藏针,就是让孟兰驰别喝多了。
王新朋一边嗅着恋爱的酸臭味,一边想,蒋正柏看起来就是个爱管人的,孟兰驰会被他管得服服帖帖的吗?
王新朋眼睁睁看着孟兰驰慢慢点了两下头,握着球杆,手腕微微用力,球杆下端拍了拍蒋正柏的大腿,跟调戏大姑娘似的,可惜这个大姑娘没长一张爱脸红的脸,倒是调戏人的脸泛着粉,“知道了,你走吧。”
蒋正柏一走,王新朋看着他摇摇头,“孟兰驰,瞧瞧你没出息那样。”
孟兰驰瞪他一眼,笑闹了一会儿,才开始边打台球边商量事儿。
朋友见面话是多,等到九点五十分,孟兰驰才舍得给蒋正柏打电话,蒋正柏微信发了张照片过来,镜头赫然对着俱乐部门口,不知停车在那儿等了多久。孟兰驰赶紧撇下王新朋,也不管王新朋嗷嗷叫,擦脸洗手,整理头发,拾掇得清爽了才跑去找他。
一上车,蒋正柏就笑,“脸都没擦干,跑这么快干什么呢?”说着扯过一张面巾纸递给他。
孟兰驰接过,边擦水边答:“怕你在外边等啊。”
蒋正柏故意说:“我等等就等等呗。”
孟兰驰嘴唇微微张开,好像有点惊讶,估计从没想过让蒋正柏等待这回事。蒋正柏的手本来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孟兰驰这副表情,没忍住,太生动,也太乖觉,上手摸了一会儿。
孟兰驰忍着笑,有点害羞地任由他抚摸着。等旁边那辆车车灯闪了闪,他回过神来,“好了,该走了。”
两个男人在昏暗的车里摸来摸去,像盲人摸象似的,实在有点诡异和搞笑。
蒋正柏开着车,孟兰驰在旁边,轻轻地伴随车载音乐哼着夏天的歌。孟兰驰不会唱歌,一首歌没几个音在调上的,蒋正柏忍笑听完,最后又破功笑出声来,惹得孟兰驰一顿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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