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沈轻寒的目光从她捡棋的时候就没有离开过。颜俏无声叹息,真是命中注定遇到一只狗,躲都躲不开。 她起身,直接看向周扬,“还不道歉!” 周扬完全不敢直视沈轻寒,垂着眼眸困难地挤出一句话:“对不……起……沈先生。” “呵。”沈轻寒没理周扬,看着颜俏唇边邪气一勾,“你让他五分钟内把棋局给我恢复了,这道歉我就收了。” 周扬一听这摆明了难为人的话,脸色瞬间从猪肝色转成石灰色。他又不是过目不忘,怎么可能还原成一模一样。 说到底周扬也才刚满二十岁,顿时眼圈就红了,“我……” “好。”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颜俏哑声说,“就按沈先生要求的做。” 沈轻寒瞧出她极力保持淡定,桃花眼一弯,眼中却没什么笑意。手从周扬脖颈上移开,两步走到颜俏面前,拇指轻轻擦掉她额头上的汗。 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促狭:“祝你好运,小师姐。” 颜俏知道不能躲,硬生生受了这一下。忽略掉额头火烧火燎的感觉,她转头去喊周扬,“快点过来。” 周扬不敢踌躇,三两步走到颜俏身边,手不自觉地拉了一下她的袖子。 这个小动作让沈轻寒眯了眯眼睛。但两人只专注对付棋局,谁都没注意。 周扬对着棋盘一筹莫展,而颜俏则是等着沈轻寒走远。手里的棋子已经被捂出汗,他终于动了。 他从床头柜上拿起烟盒,慢条斯理地磕出一支。手中一根长杆火柴,呲一声火焰升腾,在低气压的房间里增添了一抹暖色。 颜俏臃肿的身影被烟雾映得模模糊糊。她的身高在女人里算中规中矩,目测差不多有一米六五左右。腿很细,也直。一头短发乌黑亮泽,发尾刚好落在格子围巾上。 侧脸线条完美又漂亮,纤长的睫毛上下轻扇时像两把小扇子。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羽绒服,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但只看脸,也能猜到身上应该是白皙嫩滑。 沈轻寒咬着烟猛吸了一口,大剌剌坐在床边,看着那两人的背影。 周扬对着一盘散沙的棋子完全没有头绪。他刚才进来的时候沈轻寒在浴室,等得无聊发现了这盘棋。只是对着比划比划,根本没想上手去碰。谁想浴室门忽然开了,背对着的他吓了一跳。转身的时候手不小心刮到棋盘,反应过来时棋子就散了一地。下一刻就被沈轻寒单手抵在了墙上。 周扬咽了咽口水,轻声叫颜俏:“师姐……” “嘘。”颜俏将棋子塞进周扬手里,声音压得极低,“我说哪你放哪。” 不听颜俏的,周扬自己也没主意。他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沈轻寒正翘着腿,手里玩着火柴盒,好整以暇地望着这边。 周扬手一抖,棋子掉到了地上。 颜俏叹口气,只好往周扬身边靠过去。两人之间没留一丝空隙,刚好挡住沈轻寒的视线。颜俏用最快的速度还原棋盘。 轻拿轻放,没发出一点声音。 周扬看得傻眼,但似乎被颜俏的沉稳感染,不再像之前那么害怕。 剩最后几个棋子的时候,颜俏有意放慢速度。这盘棋她陪沈轻寒下了无数遍,闭着眼睛都知道位置。全部还原可能会引起他的猜疑。 但,猜疑总比栽他手里好。 身后催命般的声音悠哉响起:“还有三十秒。” 颜俏脊背一僵,继续把剩下的棋子放回原处。 放好最后一个棋子,沈轻寒走了过来。他兜了眼眉目低垂的颜俏,视线转而落在棋盘上。 目光停在上面良久。 在沈轻寒沉默的时候,时间仿佛都凝滞下来。颜俏看着棋盘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一颗心微微提着。周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半晌,沈轻寒伸手拿起一颗棋子放到另一个位置。他淡淡睥睨颜俏,眼神意味不明,“这里错了。” 颜俏瞳孔一缩。 除非上一世和这一世的棋局不一样,不然沈轻寒就是故意耍诈。但知道也无可奈何,这里所有东西都是他的,他们无法证明对错。 他懒洋洋问:“你说,怎么办?” “沈先生说错就错,我能怎么办?” 这话说的平铺直叙听不出一丝委屈,却十分耐人寻味。 沈轻寒手指勾住她脸颊旁的发丝,语气轻挑:“不如你求我试试?” 颜俏知道这时候顺着他反而会让他索然无味,想也没想就开口:“求沈先生大事化小。” 果然,沈轻寒眉眼冷淡下去。收回手,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颜俏背后的冷汗应声而落。 —— 坐上车,周扬才如大梦初醒。 他怕沈轻寒不是因为他有权有势,而是他那个难以捉摸,阴晴不定的脾气。 以前只是听说他不好惹,今天见识到了,发现真的不是传言。 回过神,颜俏想起来自己还穿着周扬的衣服。将羽绒服脱下来后,她面色一僵。 出来的匆忙,自己的大衣落在别墅的客厅里没有拿回来。 她抿了抿唇,淡淡说:“开车吧。” 那件衣服就算不要了她也不想再回去面对沈轻寒。 周扬欲言又止,车开出去好一会儿才问:“师姐,你是怎么知道那个棋局的?” 摆棋的时候他根本没插上话,每一个子都是颜俏摆回去的。 颜俏静静望着前方被雪铺盖的道路,有气无力说:“你就当上辈子我和沈轻寒下过这盘棋吧。” 周扬:“……” 他劫后余生道:“那我看这辈子你还是躲开他好了。” “是要躲开。” 上一世量完尺寸后,沈轻寒不定时会去店里。不说话也没其他动作,就只安静地看她做衣服。 那时候颜俏还不知道后来自己会变成他的宠物,对他的到来没有那么反感。 直到那次在酒店偶遇,沈轻寒看到她和秦恪一起后彻底爆发,将她掳到顶层。那之后她的生活完全被沈轻寒笼罩。 颜俏回神,心里打起了算盘。 惹不起就躲。只见了今天这一面,沈轻寒总不至于追她到天涯海角。
第03章 颜家定制店铺在全国几个一线城市都有分店。申城这个最小最古老的铺子是总店。 当天晚上回去后,颜俏立刻订了去魔都的机票。刚好她要去那边找布料,有了今天这一出,她决定顺便去巡店。 只不过这次准备去得久一些,确定沈轻寒那边没有动静后再回来。 第二天下午两点,颜俏已经坐在魔都装修精致的店里喝茶。与申城的冰天雪地不同,在这里她只穿了一件米白色薄衫,贴身的款式衬出玲珑有致的身段。 午后阳光穿透玻璃窗,在她身上映出明暗交错的光影。颜俏放下茶杯,思来想去还是联系了司言柏。 别说沈家是颜家店铺几十年的老客户,就是冲他们在申城的地位也是不能得罪。 司言柏接到电话的时候刚从总裁办公室出来。他今早去接沈轻寒的时候听管家描述了当时的情况。知道是闹了不愉快,尺寸没量成。 颜俏在电话里先是表达了歉意,接着又询问是否还在颜家店铺定制西服。 “如果沈先生还需要,看他什么时候方便店里会派人过去。” 司言柏倒是不像沈轻寒那样难缠。客套几句,又查了沈轻寒的行程,告诉颜俏后天上午十点到十一点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颜俏记下,表示他们的人会准时到达。 挂电话前,司言柏想起今天早上管家给他的那件大衣,便问:“颜小姐的衣服是不是落下了?” 那端静了一瞬,颜俏略微谨慎的声音才在话筒里响起:“我现在不在申城,司助理方便的话到时把衣服交给去量尺的人就好。” 交流过程非常顺利,通话结束时颜俏一颗心稍稍落了地。 前世她跟司言柏接触的不多,只觉得他像沈轻寒的影子一样无所不在。自然,那时候对司言柏也没什么好印象。 这回两次接触下来,感觉司言柏真是好说话得多。 沈轻寒不仅霸道还有些偏执。他说喜欢自己身上的味道,就一定要把她绑在身边。这件事就能看出来这个人的执念有多深。 前世颜俏知道这个荒谬的理由后天天往身上喷香水。每次看到沈轻寒阴沉的脸心里就有一种变态的快感。 这一次在她有意躲避的情况下,希望事情不会再朝那个轨道行驶。 颜俏将杯里的茶喝完,决定晚上去路边摊多买几瓶香水回来用。 面对沈轻寒这样的人,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 傍晚,天边一缕残阳苟延残喘。将地面上的雪映红了一片。 劳斯莱斯稳稳停在别墅前院。司言柏跟在沈轻寒身后走进去,一丝不苟地报备明天的行程。最后,将白天和颜俏约定的时间报告给沈轻寒。 沈轻寒没说同不同意,只淡淡瞥他一眼就上楼了。 这个态度司言柏默认就是同意了。 沈轻寒上楼后直接进了浴室。无论去了哪里,回到家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没过多久,他穿着柔软的纯棉质浴袍走出来。利落的短发没怎么擦,水珠一滴一滴落下来,V领里喉结清晰凸出,两根锁骨间的小窝格外性感。 私人电话响了十几遍,他似没听到一般径直去吧台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终于,不知疲倦的铃声停了。沈轻寒讥讽地勾了勾唇,端着酒杯慢悠悠走到棋盘前。 透明玻璃杯被他捏在指尖,他垂眸去看棋盘。片刻,唇畔若有似无掀起一个弧度,漆黑的眼瞳莫名透着一股凉意。 昨天那两个人一定都没注意,这边的墙面有茶色镜面做装饰。即使他在床边也能将这边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这上面的每一个子,都是那女人摆上去的。从一开始的毫不迟疑到故意放慢速度,最后在他的催促中迅速把剩下的棋子归位。 所以,那位第一次进到这里的“师姐”是怎么知道棋局的? 沈轻寒轻轻抿了一口杯里的酒,忽而轻笑了一声。 —— 颜俏不在,再去给沈轻寒量尺寸的人就要重新找。周扬肯定也是没胆子去了,所以这回找了店里一个老裁缝。 颜俏五岁跟奶奶学习的时候杨姨就已经在颜家店铺里做事。现在二十年过去,颜俏成了传承人,杨姨依旧本本分分的做裁缝。而且她性格非常温和,想来应该触不到沈轻寒的雷区。 当天上午十点,杨姨准时到了沈氏集团。司言柏接到电话,准备出去接人时被沈轻寒叫住。 他坐在皮椅里,翘着腿,懒洋洋道:“我不想看见那小子。” 司言柏:“……”所以您看不上的,都让我去得罪对吗? 然而司言柏压根没见到颜俏,更没见到“那小子”。他想,估计人家也不想看见那个大魔王。 所以司言柏直接把杨姨带进了办公室。 “沈总,颜家店铺的人到了。” 六十来平方的大房间里,沈轻寒坐在办公桌后,桃花眼慵懒地看向门口。 司助理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女人。穿着简朴,又瘦又小,面对沈轻寒强势的目光有些局促不安。 司言柏察觉到沈轻寒渐冷的目光,心里不由一抖。回身对杨姨介绍:“这位就是我们总裁。”说完借着去拿颜俏的衣服离开了这个危险区域。 门缓缓关上,办公室一时只剩沈轻寒和杨姨两个人。 杨姨跟沈轻寒问了声好便没再多话。从随身带的袋子里拿出软尺准备干活。 干这行二十多年,各式各样的人见识不少。但是单凭坐在那里就让人心生畏惧的人真没遇见过。 杨姨拿着软尺,站得不近不远,轻声问:“可以开始了吗,沈先生?” 沈轻寒隔着宽大的办公桌冷眼看她,蓦地轻笑一声。 “颜小姐呢?”小师姐三个字被他含在嘴里,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他不知道颜俏的名字,但既然是传承人,姓颜是跑不了的。 杨姨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实话实说:“颜俏去魔都巡店,短时间不会回来。” 沈轻寒靠着皮椅椅背,手撑着下巴,神情所有所思。半晌,薄唇轻扯:“您回去吧,今天不量了。” 杨姨一怔,“不量了?” 他的语气不容反驳:“让司机送你回去。” 杨姨想问那是不是要重新改时间。但人家说不量她也没法勉强,只好点点头收拾东西离开。 司言柏进来的时候,看见沈轻寒老神在在坐在椅子里,手撑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量完了?”这也太快了,五分钟还不到。 沈轻寒没理司言柏的问题,长眸瞟向他手里的黑色布袋,抬抬下巴,“什么东西?” “颜小姐的衣服。”司言柏尽量把话说得含蓄,“那天她把外套落在别墅客厅。” 沈轻寒挑了挑眉,盯着看了几秒。他忽然站起身来,倚在办公桌边缘,好像真的有些困惑:“怎么你从来不把衣服落在别墅?” “因为我做事有条不紊。”话落,见沈轻寒嘴角嘲讽的笑,司言柏改口:“我又不像颜小姐那么着急。” 沈轻寒一哂。 所以,是有多急才会在大冷天把衣服忘了,而且宁可挨冻也不回来拿? 他冷笑着对司言柏说:“衣服放下,你出去。” 司言柏欲言又止,心想已经答应颜小姐今天要还回去的。但最终还是屈服于沈轻寒的淫威,将黑色布袋放到办公桌上,带上门出去。 刚才见到颜家店铺的人后,沈轻寒心中莫名其妙冒出一个想法:那女人在明目张胆地躲他。 她昨天急匆匆跑到二楼大概是因为听见了那小子的惨叫。现在加上这件落下的衣服,“在躲他”这种荒谬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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