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此时此刻,顾离钊的安危比U盘的真相更重要。 他左手捏紧了U盘,右手无力地抚着额,手肘仍旧躬身撑在大腿上。 "你不冷吗?" 白伊冷冰冰的关心又从头顶传来。 原来他还没走开。 楚霈回过神才发现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他从别墅离开的时候只顾着跟在顾离钊身边,完全忘记了寒冷更忘记了拿外套。 因为医院也有暖气,所以他一直没有察觉。 "阿嚏。" 大概是户外的时候冻着了,楚霈不由地打了声喷嚏。 "我让他们把你的外套送过来。" 徐乔的声音稍微有点温度,他拿着手机拨通了电话。 "不用。"楚霈声音瓮瓮的,"我就这样挺好的。" "我只是担心,万一顾总吉人天相没事儿,你却发烧先倒下,我们可不会照顾你。" 徐乔怼了他一句,手机贴着耳朵让留在别墅的其中一个保镖把楚霈的大衣外套带过来。 楚霈闭了嘴仍由他们安排,他现在只关心顾离钊,满心满脑子都在祈祷他平平安安,沉浸式的祈祷让他自我封闭了外界的所有干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走廊上格外安静,楚霈和白伊徐乔分别对坐在左右长椅上。 白伊和楚霈忧心忡忡,沉默地坐着,连手机也没拿出来。 徐乔需要应付公司上的事情,所以会拿手机联系工作,有时候会起身走远点接打电话。 楚霈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多了一件大衣,那是他的外套。 他看了眼腕表,时间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 现在是凌晨。 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徐乔拎着两个麦当劳口袋回来,他先在楚霈身边搁下一份麦当劳单人套餐,然后回到座位,在他和白伊中间放下那份麦当劳双人套餐。 "很晚了,我们都没吃晚饭,先填一填肚子吧,也不知道手术什么时候结束,口袋里有热咖啡,也可以醒醒神。"徐乔告诉他们,递了一杯咖啡和汉堡到白伊手上。 白伊接过去闷闷地咬了一口,疲惫和焦急让他的脑子一片混沌。 楚霈实在没有胃口,眼角瞥了下麦当劳口袋,端出热咖啡喝了小口。 他胃里很难受,但这些原本明显的感觉比起他此刻对顾离钊的担忧显得太微末,以致他一点儿都不关心自己。 楚霈的咖啡还没喝完,手术室门上「手术中」的灯就熄灭了。 他马上冲了上去,白伊徐乔也及时站在他身旁。 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摘下口罩安慰道:"放心吧,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现在只有等他醒来再作其他检查。" 楚霈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胸腔:"谢谢医生。" 顾离钊从手术室被推出来时脸色煞白,头上缠着白色纱布。 楚霈又专注地默默跟着顾离钊抵达他的病房,还是徐乔帮他收拾了椅子上落下的外套和麦当劳。 白伊在徐乔的劝说下和他离开,楚霈则守在病房里,痴痴地坐在顾离钊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病房里包围着顾离钊的各种仪器同时运行着,发出「嘀嘀」的声音。 房间里没有开灯,楚霈心疼地望着他苍白的脸,右手握住他搁在棉被外的手,他的手有点凉。 他左手仍然握着白伊给他的那枚U盘,手背脉络凸起,他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向顾离钊承诺道: "顾离钊,只要你醒过来,只要你活着,我就原谅你......原谅你意外害死我爸。" 他期待顾离钊不睁眼是故意套他的这句话,等他说出「原谅」后,顾离钊就会立刻睁开眼,冲他狡黠地微笑,让他明白他又上当了。 然而,顾离钊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面容平静祥和,没有任何反应。 楚霈脸皮抽搐了两下,没忍住又流泪了。
第72章 冬日暖阳 这段日子,顾离钊在病床上昏迷了多久,楚霈就在他身旁衣不解带地守了多久。 他推掉了所有工作,对外界的一切都不管不顾不闻不问,更不关心他的违约会让工作室赔偿多少钱。 因为损失在可控范围内,所以经纪人也没拿这事儿叨扰他,以免他精神承受不住想不开。 现在,「顾离钊死而复生」的消息让外界疯了,尤其是令金融圈瑟瑟发抖,精英们甚至怀疑是不是变态都死不了? 人生苦短,及时变态? 如今,类似「原顾氏集团CEO顾离钊死而复生?史上空难逃生第一人?」的标题新闻被各大媒体作为头版头条竞相发布,无数网友积极参与「解密」,他们的想法奇形怪状,甚至有人怀疑顾离钊是「死神」。 众所周知,「死神」是没法再死的...... 不过,针对这些谣言,官方都没有辟谣,也没有任何官方解释被披露,这让谣言逐渐走向阴谋论。 幸亏第二天大早,白伊就给顾离钊办了转院手续,将他秘密转到了徐乔联系的某知名高端私人医院。 新闻如火如荼期间,不少官媒野媒因为堵不到顾离钊和楚霈,就堵在之前那家医院门口要求采访当晚给顾离钊做手术的医生。 「顾离钊复活」的消息在互联网甚嚣尘上地闹了一周后,这个话题居然奇迹般地消失了,显然是有人花钱删除了相关消息,各种娱乐八卦国际丑闻充斥进来,让网友们的注意力顺利转移。 * 楚霈因为精力不济晕了过去,他睡了一个自从顾离钊受伤以来最安稳深沉的觉,醒来时病房被温煦的阳光铺满,窗外的冬日暖阳微微刺眼。 干净整洁的病房笼罩在舒适美好的氛围中,空气里还漂浮着恬淡的清香。 楚霈的脑子有那么一刹的短路,觉得此刻真好。 突然他目光一转,看到站在病床旁边的是徐乔和白伊,立刻震惊坐起身,恍惚道:"你们怎么在这儿?我怎么在这儿?" 他眼角瞥到床头柜上透明玻璃花瓶里的太阳花,马上意识到这是顾离钊的病房:"他呢?" 楚霈的声音有些鼻酸,眼圈立即通红,胸口好像堵了一团严密结实的石头,难受得喘不过气,大脑里也被「嗡嗡嗡」的怪声萦绕,好像在刻意抵御即将可能听到的坏消息。 徐乔却勾唇轻笑了一下:"你可算是醒了,你已经昏迷三天了。" 楚霈茫然地看着他笑,他没想到竟然会晕了这么长时间。 白伊在旁故意大声清了清嗓子,告诉他:"钊哥昨天就醒了,做了全套检查,今天阳光不错,被护士推到花园散步去了。" "真的?" 楚霈喜出望外,上一瞬的所有痛苦凄惘都变成了狂喜,作势要取掉手背的针头,掀开棉被要去找他。 不料,他被白伊按住肩膀制止,语气不冷不热:"钊哥让我留下来就是让我监督你吃饭。" "我不饿。" 楚霈固执地要下床,但他发现他竟然连挣脱开白伊的力气都没有...... 擅长「端水」的徐乔轻轻咳了声,劝道:"顾总可不希望看到你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这才半个月,你这身体素质就下降得这么快,现在不好好补补,以后你还能干什么?" 白伊严重怀疑他这话带有颜色,但他没有证据,只用一种「惊喜」的眼神斜睨向他。 楚霈没心思管话里的颜色,更没心思看这两人眉来眼去,他颔首顺从地坐在床上:"那我先吃饭吧。" 这时,医院护工推进来餐车,上面全是他爱吃的珍馐美味...... 楚霈为难地蹙了下眉:"我才刚醒,吃这些会太油腻了吧?" 要把这些东西吃完才能见顾离钊吗?那得吃多久啊? "楚先生,我们也为您准备了清粥。" 护工掀开陶瓷盖,里面是满满当当的海鲜粥。 楚霈无语:"这么多?" 徐乔拎了拎裤腿坐在椅子上:"又没有让你吃干净,吃饱就行。" 白伊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捏了捏鼻梁:"楚霈,你昏迷了三天脑子就宕机了吗?你吃饱后,我还得告诉你一件事。" 楚霈刚舀了一口海鲜粥送入口中,惊讶地抬头:"什么事?" 白伊弯眸轻笑:"你不吃饱,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在我没告诉你之前,你也不能见钊哥。" "行。" 楚霈咬牙答允。 现在他知道顾离钊还活着,这就够了,其他的一切都无关紧要。 * 护工撤走饭菜,放下吃饭桌后,在床边眺望风景的白伊才信步走回,脸色严肃道:"钊哥身体状况良好,你不用担心。" "嗯,然后呢?" 楚霈细细擦着嘴,白伊的表情令他有丝紧张和害怕。 白伊接着道:"他左腿大腿骨折,所以得坐轮椅。" "哦,我可以照顾他。" 楚霈了然地点头,心中有点愧疚。 "你不会趁机报复吧?毕竟你以前坐轮椅的时候......" 白伊战战兢兢的担忧才说了一半,徐乔就咳嗽打断了他,大概是害怕他勾起楚霈的悲惨回忆,让楚霈「报复」的心反而活络。 楚霈不屑地轻笑,暗嘲这两人还真是对顾离钊忠心不二。 "放心吧,我和他之前的账已经两清了。" 楚霈边说边摘掉右手背的针头,左手摁住针孔上的棉花。 他的一双大长腿刚放下床穿拖鞋,徐乔扬了扬下颌提醒:"白伊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楚霈偏头看向白伊,白伊走到床尾,右手握紧床尾的围栏:"除了需要坐轮椅以外,钊哥身体方面是没什么大问题,但是......他脑子有点问题......" 楚霈鼻子抽搐了一下,神经紧张起来:"你什么意思?" 白伊没忍心继续说,回答他的是徐乔:"顾总头部重伤选择性失忆,他忘记了这五年发生的事情,他的记忆停留在老顾总正式迁居美国那天。" "其他呢?都忘了吗?" 楚霈不可思议地看向徐乔和白伊,三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他弯腰抱头,双手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我现在就要见他,他在楼下花园对吗?我的衣服呢......" 他正说着,顾离钊就被护士推着轮椅走进病房:"阿落。" 他笑容清浅地望着楚霈,头上的纱布已经被取下,他上身穿着清爽的白色印花衬衣,下身是黑色休闲小西裤,皮鞋油光锃亮,从上到下的装扮皆一丝不苟。 站在轮椅旁边的另一名护士手里抱着顾离钊的黑色长款羽绒服,显然是他下楼晒太阳时穿的外套。 "听说你现在改名叫「楚霈」了?"顾离钊唇角漾着温润笑意,"可我还是习惯叫你阿落。" 楚霈顿时感到恍如隔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海里翻腾,他询问的眼神看向徐乔。 徐乔舔了舔唇瓣解释:"我和白伊告诉了顾总这五年发生的事,但避开了你们的那部分,你们之间的事或许由你亲口告诉他比较好。" "谢谢。" 楚霈垂眸轻声道。 他再次看向顾离钊,顾离钊的眼眸清澈如蓝宝石,脸上虽然还剩有少许大病初愈的苍白,可他还是能从那张脸上看到过去的青春的影子。 就好像顾离钊没有病娇变态过,他还是他以前所认知的美好模样。 * 白伊麻溜地给顾离钊办理了出院手续,楚霈当天晚上就带他回了家。 楚霈事先打电话向管家说明了情况,家里也一切准备妥当,怕惊扰了顾离钊,管家和佣人们的情绪波动都不敢太大。 所有的礼仪分工等都按部就班,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楚霈在浴室里洗澡,顾离钊则坐在落地窗前出神地望着外面,浴室里哗啦啦的清脆水流声一声声击打在他的心头。 温热的水由上至下不断冲刷在他身上,楚霈双手按住墙砖低着头,突然不知道应该用哪种态度去面对现在的顾离钊。 在他洗澡之前,他对顾离钊的态度温顺而客气,如同五年前那般:可他们这五年经历了太多,他不甘心还要用彼时的状态面对此时的顾离钊。 然而,失忆的顾离钊对他们这五年一无所知,那他还能怎么办? 心痛的感觉一阵阵袭来,令他窒息难受。 其实,「忘记」挺好的,他们这五年大多在互相伤害,就算没在一起,灵魂也在受折磨,至少顾离钊给他的折磨根深蒂固。 「忘记」也意味着重新开始。 楚霈关掉花洒开关,水声戛然而止。 他穿着白色浴袍径直走向顾离钊,手里拿着毛巾擦洗着头发。 "哥,我帮你洗澡吧。" 楚霈将毛巾搭在肩上,双手握住轮椅把手。 因为顾离钊失去了这五年的记忆,而五年前他一直以兄长称呼顾离钊。 "嗯,好。" 顾离钊点了点头,任由楚霈推他进浴室。 此刻,楚霈的脸颊和耳垂都红得发烫。 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解释,他和顾离钊的关系已经不是小时候那种「兄弟」之情了,况且他小时候对顾离钊的想法就不单纯。 不知道等会儿为顾离钊洗澡时,他的身体会不会有冲动有反应。 如果有,他又该怎么解释怎么办? "阿落,"顾离钊被他脱光了放在浴缸,他抬起左手无名指的戒指,"这五年,我对你好吗?" 楚霈惊怔了半秒,手里拿着的花洒差点掉进水里。
第73章 我们很好(快!懂的都懂) 顾离钊和他一样始终戴着那枚情侣戒指。 楚霈为他脱衣服时,由于紧张不怎么敢让目光扫在顾离钊的肌肤,所以也就忘记摘下他的那枚情侣戒指。 这时,顾离钊的右手轻轻抚弄了两下戒指,眼神看向楚霈的左手无名指:"我们在一起了对吧?" "呃......"楚霈面红耳赤地咋舌。 顾离钊轻笑:"我取下看过戒指,上面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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