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夫难防》作者:忒不 文案: 人能坏到什么程度?费凡从詹长松身上得到了答案。 上骗老人,下欺小孩,为一毛钱满嘴跑火车。 见到有钱人卑躬屈膝,见到流浪汉冷嘲热讽,惯会的伎俩就是捧高踩低和趁火打劫。 怎么不一个雷劈死你!费凡打算替天行道。 詹长松:“费物,这酸奶你扎的?” 费凡:“不是我。” 詹长松:“那就是王老六家傻儿子干的,我现在去找他妈要,听说他们家低保钱昨天发下来了。” 费凡:“你有证据吗?就赖到人家孩子身上?” 詹长松:“我有没有证据就看你承不承认了,小费物。” 费凡:“你!...是我干的。” 詹长松:“十倍赔偿,不足一千按一千算。哦对了,我录音了,不然咱公安局说道说道。” 费凡:“詹长松!” 詹长松:“要不你叫声爸爸,收你五倍赔偿!” ...... 几个月后。 费凡:“爸爸。” 詹长松:“你他妈给我闭嘴!”
第一章 狗东西 雨下得挺大,打到玻璃上形成一道道蜿蜒脏污的水痕,带走了窗户上积久的灰尘。天空低沉沉的,压得雨中的人只能猫着腰,好像脊梁但凡直一点就能够得着穹顶一般。一道亮眼的电光过后,闷雷从暗色的天际传来,听得人心上一凛。 “怎么不一道惊雷劈死他。”费凡无所事事的坐在幼儿园门口望房巴,忽然心生恶念。 他活到二十岁,没见过几个坏人,詹长松算一个,而且是头号种子选手。 坏得头顶长疮脚下流脓说的就是这号人物,良心上千疮百孔,扔一把珠玉进去,抖出来的也都是土撸卡,还是沾着狗屎味的。 内心正做着批斗,一抬眼他看到苍茫的雨幕中远远跑过来一个胖子,伞都没打,浇了个透心凉。胖子跑的有些急,身上的肉呼扇呼扇的,两条圆萝卜一样的腿前后倒弄,颇有点身残志坚的味道。 “什么事啊这么急?”费凡从小凳子上撅起屁股,倾身向外面看去。 吱呀,隔壁超市带着十斤弹簧弓的门被推开了,一个打着伞的男人跑了出来,三步两步跨到胖子身边,用伞护住了他的脑袋。 是的,只护住了脑袋。 那伞太小了,明黄色的,伞面上还支着两个尖尖的比卡丘耳朵,而胖子身宽体胖、肥硕异常,小伞能遮住肥头大耳已是不易。 “狗东西!”费凡跳了起来,他认出了那伞,分明就是幼儿园的小伍子上次落到超市的,而詹长松那个死人渣偏说没见着,黑着老脸将哭唧唧的小伍子赶出了超市。如今看来这伞果然是他藏起来了,这个丧良心的狗东西! 一晃神,狗东西詹长松已经护着胖子跑进了隔壁超市,费凡转了一下眼珠,从角落拿出一把伞,又向同样无所事事的幼儿园幼师王美丽借了一把伞。 撑起一把,腋下夹了一把,他推开门走入了雨幕。 费力拉开隔壁的门,费凡走进超市。 说是超市,其实就是一个小卖部。地方没多大,种类没多全,詹长松非要狗长犄角整洋事,叫什么“长发大超市”,呸! 咣当!带着弹簧弓子的大铁门弹了回来发出巨大的声响。 听到这声,费凡更气了。詹长松的超市与费凡打工的幼儿园一墙之隔,挨得极近,恨不得这边放个屁那边就能听到。他这个门天天“咣当”来“咣当”去,十分影响孩子们上课。意见提了多次,好话坏话说尽,詹长松就是不同意摘了门上的铁弓子,美其名曰那是“提示音”,等同于“欢迎光临”和“谢谢惠顾”,费凡想起当时詹长松的嘴脸恨不得回家修剪了指甲再冲过来挠花他的脸。 狗东西! “欸,搁那站着,别往里走了,弄一屋子水你给我收拾啊。”费凡被狗东西的声音拉回现实,抬眼就看到他正给那胖子擦头发。 “廖老板,您出来怎么也没开车,瞧瞧被这急雨浇的,快擦擦可别感冒了。”詹长松脸变得极快,刚刚对费凡还怒目而斥,转头就对胖子卑躬屈膝,“您的身体可比我们小老百姓金贵多了,我们病了最多浪费点买药钱,您要是病了,得耽误多少大生意啊。” 胖子浑身上下湿淋淋的,脚下氤了一汪水,像个刚出水的胖头鱼,但詹长松的话让他挺受用,眯着眼睛享受着他提供的服务。 费凡用力的甩了甩了伞,将雨水送出去好远,心中暗忖,金贵个屁,廖胖子就是镇上的一个包工头子,手下有二三十个人,蝇营狗苟的讨来一些工程的边角碎料干干,一年也没有几个大仔儿的进项。 他轻轻的“哼”了一声,成功引来了詹长松的注意。瞬间,他又变脸了,立着眼睛问道:“你买什么?快买快走。” “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不知道顾客是上帝啊?”费凡将两把伞放在收银台旁边的显眼处,嘟嘟囔囔的往货架子走。 詹长松人贱嘴损,从来不吃亏:“没见过哪家上帝见天儿买打折酸奶,要是这样上帝的日子过得也忒逊了点。” 廖胖子被他说得直乐:“詹老弟,要不我也买点打折酸奶,过过上帝的日子?” “您不用。”詹长松的腰点头哈腰,“您是真美猴王,不是六耳猕猴,现在过的就是上帝的日子。” 什么玩意,狗屁不通。费凡翻了个白眼。 “哈哈哈”胖子大笑,“詹老弟就你会说话,上次让你帮我进的50桶豆油什么时候到货?” “后天,到了我就给您送厂子里去,耽误不了您的事。”詹长松又往前蹭了一步,讨好的小声说道,“廖总,现在送礼都送大礼包,那种果仁礼盒,时兴。那些官老爷们的老娘们和小崽子都会喜欢,要不,您看看我新进的那些大礼包?” “夫人外交,好使。”他又添了一句。 胖子一挑眉毛,咂摸了一会:“行,拿给我看看。” “成成!” 费凡觉得詹长松此时要是在屁股插上一条尾巴,都能当螺旋桨使,上天保准没问题。 两个人嘀嘀咕咕,没人理他。 费凡随手从货架子上拿了一个面包,走到收银台敲了敲:“结账。” 詹长松看了一眼,喊道:“两块。” “昨天不还一块五吗?” “卫生费,瞧这一屋子水。” 费凡看看廖胖子脚下那一滩水,磨了几次牙没吱声:“找钱。” 詹长松像廖胖子挤着笑:“廖总您稍等,我收个钱。”转身就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不会扫码啊?” 他收了费凡的5元钱,找了三个钢镚给他。费凡揣好了钱,拿起放在一旁的一把伞转身走了出去,故意将另一把落在了原处。 回到幼儿园他就守在窗前,眼睛睁得滴流圆盯着隔壁的动静。十分钟后一台破皮卡来将廖胖子接走了,依旧是詹长松送出来的,用的果然是他故意丢在收银台旁边的那把伞。 “狗东西,看你这回还不认账!”
第二章 白斩鸡和黄鼠狼 费凡再次走进超市,看到人高马大的廖长松坐在收银台后面掐着烟翘着二郎腿哼着淫词浪曲。 “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人......” “詹长松!”费凡用雨伞尖磕了磕桌面,一脸的厌恶毫不遮掩,“守着幼儿园,天天唱这些黄色废料也不怕教坏小孩子。” 詹长松刚刚做成了一笔大买卖心情正好,受了费凡的呲哒也没生气:“那群小崽子一个个和弱智似的,要有一个能听懂的也算是出了个天才了。” “詹长松,你嘴巴这么恶毒,也不怕以后生孩子没...”费凡毕竟上了一年半的大学,自认在这三五条街内也是个文化人,再一个为人师表总不好太失了身份,因而生生咽下了后面几个字。 “没屁y?”詹长松是个混不吝,向来口无遮拦,“我以后生孩子什么样不劳你费心,如果生了孩子要交到你这样的老师手里祸害,那还不如不生呢。” “...我怎么了?”费凡有点心虚,声音低了不少。 他是gay,性别男,爱好男,正因为如此才与家里闹翻,休了学躲到这个偏远的镇子上与家人置气。 离家出走,不缺的是骨气,最缺的是钞票。 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说得一点都不假。费凡作为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两手空空的文弱书生,辗转了好几份活计之后能找到在幼儿园做画画老师的工作还是挺庆幸的。但以这个小镇子的闭塞与落后,要是暴露了自己gay的身份,不但他要丢了工作,还很有可能会被那些偏执愚昧的孩子家长撕碎了喂狗。 想到这里,费凡在身高上又矮了5公分。 “还好意思问怎么了?自然是你道德败坏!”詹长松眯起眼睛,用眼刀从上到下剐了一遍费凡,很享受的看着白面书生抖了三抖。 他话说得很慢,像是凌迟,钝刀割肉:“是不是你教唆幼儿园的那些小崽子不到我这里买零食的?这几天烤肠都卖不出去了。” “啊?就这?”腿都软了的费凡一怔,心忖我都开始选棺材了,你告诉我阎王放假了? 他挺直脊背,再次端起了义正言辞的架子,用伞尖敲敲正在滚动烤肠机器:“烤肠的签子上次扎伤了一个孩子,我不让他们买不正常吗?” “正常个屁,烤肠签子、糖葫芦签子、羊肉串签子,都他妈扎人,你管的过来吗?再说了人家爸妈都不管,你架什么秧子,给你显的。” 詹长松偏头吐了一口烟,牵起嘴角向费凡挑眉:“我这几根烤肠在架子上转三天了,你回去撺掇撺掇那些崽子来买,一根我给你提...5毛怎么样?” 费凡掏了掏耳朵,觉得自己幻听了:“詹长松咱俩什么时候成了能一起同流合污的关系了?这可真是太抬举我了。你是不是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钻钱眼里去了?” 詹长松嗤了一声,“行,咱俩尿不到一个壶里,就当我刚才放屁。伟大高尚的费物老师,您是来买东西的吗?要买快买,不买别在这耗着,哥哥没时间陪你在这磕牙。” 在社交软件上,经常和人发sao叫“哥哥”的费凡打了个寒战。狗日的詹长松,就算世界上就剩这么一个男人,自己宁可剃了头在上面烫九个点,也不吊你这棵树上。 “我不买东西,我取伞。” “取什么?” “伞,我刚才把伞落这了。” 詹长松将两条长腿搭到收银台上,身子陷入椅背,懒懒散散的吐了口烟:“伞?没见着,我记着你是打伞走的啊。” 费凡胸有成竹,一派从容:“是,但我拿了两把伞来,只打走了一把,另一把落这了。”他指着刚刚放伞的地方。 詹长松瞟了一眼被指的地方,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那你就在那找吧。” “你!”费凡胸中烧了一把火,屁大个地方,一眼望穿了,找什么找。 “刚刚就放这了,现在不见了。” “那没招了。”詹长松掐着烟屁股使劲嘬了一口,将一根烟吸干榨净一点不浪费。 “怎么就没招了?”费凡上前一步微微倾身,打算对这个无赖形成威压,“我将伞落在你这不过十分钟,这段时间没人进出超市,哦,有一个廖胖子,我趴窗户看得清清楚楚,他走的时候没拿伞,而你,却是拿着我的伞送他的!真相只有一个,伞还在你店里,是你把它藏起来了!” 费凡说完通身舒畅,觉得此处应该有掌声。 “呦,你好像那个柯什么?”詹长松将烟头按在花盆中,眯着眼睛问。 “柯南。”费凡嘴比脑子快,说完觉得自己有点掉价。 “对,柯南。”詹长松摇头轻笑,然后掀起单薄的眼睑嘲弄看着费凡,“小费物,给柯南抹黑了,我都替你臊的慌。说我藏了你的伞,证据呢?” 你废物,你他妈全家都废物!一会我就让你跪下叫爷爷。 费凡勾了一下嘴角:“证据吗?也不是没有。” 他慢慢的拿出手机,点开两个视频,一个是他放下两把伞,只带走一把伞的,一个是詹长松举着他的伞送廖胖子的。 他早做好了准备,用手机偷偷录了两段视频。 “詹长松,你偷偷密下了邻居多少东西?是不是自己都忘了?今天你要是不将你藏起来据为己有的东西吐出来,我就向大伙举报你,让你成为众矢之的,让你和你的超市没有立足之地。” 费凡虽说的义愤填膺,但也没打算将事情真的做绝,无非就是借着此事替天行道,顺带给自己出口恶气,谁让姓詹的成天一口一个“小费物”的叫着。 “众什么之地?屎?啧,你们城里孩子都玩得这么埋汰吗?”詹长松说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静默了一小会,然后调整了态度。 他放下腿,露出假笑,夹了一根烤肠贿赂费凡:“费老师,怎么生这么大的气,跟我动气不值得,我他妈算老几啊。” 费凡打开油乎乎黑乎乎已经转了三天的烤肠:“少套近乎,麻溜的,将你密下的东西都拿出来。” “得。”詹长松舔着脸笑,“我这回栽你手里,咱也服气,就当费老师给我免费上了一课。” “不过...”他凑近了几分,“费老师,我把东西吐出来,你可得把录像都删了,咱得有个君子协定。” 费凡飘乎乎的,他当幼儿老师这几个月,什么时候不是受着詹长松的气,如今这厮服了软,确实堪比精神高chao,让人晕乎乎的。 “那是自然。”他说。 “真就录两个?”詹长松笑得很怂,“总也得让我看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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