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潋泽提拔了不少心腹, 唯独他不起眼,怨恨无限地膨胀。 三年前, 自己战战兢兢地对江潋泽求情,请他放路清酒一条生路,对方抬起下巴,云淡风轻地笑道:“怎么,你还想等他长大了, 跟他一起对付我吗?” 路清酒失联了三年,后来江家懒得再动用资源追查一个小孩子的下落,康柏楠却在无数煎熬的噩梦里咽下悔恨和不甘。 要是当时没有多嘴就好了。 这一次, 他要向江大少证明自己绝不念旧情。 路清酒穿了一身浅蓝的衬衫, 款式特别, 衣领比一般的衣服要厚,像绽开的花瓣。他推开门慢慢走近,笑了一下。 这孩子遗传了他母亲的相貌和性格, 一双漂亮得好像会说话的大眼睛,一张伶牙俐齿不留余地的嘴。 只不过命运更坎坷,棱角磨光,只剩一副温柔乖顺的壳子。 下场也将会更狼狈。 康柏楠压住自己仅剩的良心,把掺杂了药的饮料推到路清酒面前,这次他特意点了一个深蓝色的玻璃杯,灯光下看不出任何异样。 路清酒愣了一下,整了整自己宽大的衣领,动作温和地把饮料推到一边:“我先不喝了。” 他眼皮一跳。 这孩子很聪明,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路清酒懵懂又无助,像一只受惊吓的小兽,眨着眼睛看着他,语出惊人:“舅舅,你不应该恨江家。” 话题实在有些突然,可是康柏楠急着让路清酒喝下饮料,心里的浮躁骤然腾起,思路不知不觉被对方带着走。 “你忘了我们家和他们家的仇了吗?” “但是他们对你很好啊。” “好什么?把我当身边养的一只狗就算对我好?宋家好歹还知道体谅下属的辛苦,有点资历的都给好处,江家人呢?动不动就威胁恐吓,到现在身边几个下属都提拔了,唯独我还是个跑腿干杂活的,到处看人眼色……” “可是江家毕竟收留你好几年,你总不能随随便便就跟了宋家吧?” “我倒是想。” “你还真的联系过?” “嘘——这可不是能乱说的话!”康柏楠见好就收,不想再议论下去,眼神飘到那杯饮料上,不着痕迹地推回了路清酒面前,“先喝口饮料吧,舅舅想听听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我这些年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做梦都会想起你妈妈对我的照顾……” 路清酒垂下眼睫,看到面前的手机亮起,是曾安发来的消息:【江二说,他相信你的话了。】 他指尖捏上左耳,长耳环闪着金色的光泽,缀着精巧繁杂的珠饰。 “舅舅,你还记得这个耳环吗?” “哦……”康柏楠拧着眉毛,思考得满脸都在用力,“我早就想说了,你怎么买了个女式的耳环?不适合你,赶紧换一个吧。” 路清酒听到门口逐渐趋近的脚步声,手指想从小小的珠玉里找到一点温度,却只是触碰到金饰的冰冷坚硬。 “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爸爸请了当时能找到的手工最精细的工匠定制耳环,说妈妈陪他打拼,撑起一半的家业,和他一起通宵睡在公司,那么辛苦,世上最精巧的礼物才能配上她。” “可你说她只是命好,嫁得好,靠一副好相貌,就能当总裁夫人。” “这是妈妈生前最喜欢的耳环,每天都戴着。”他压着自己发颤的嗓子,慢慢地陈述道,“你没有认出来。” 在康柏楠的目光中,他摘掉藏在衣领下的微型监听器,掌心摊开,注视康柏楠急躁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恐。 门被推开,江潋川手抚着腕上银色的表带。 他上前一步,望着手足无措的康柏楠:“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录下来了。” “我……我什么都没说,我就抱怨两句,录下来又能怎么样……”康柏楠抖得腿软,“噌”地站起来对江潋川辩解。 江潋川不耐烦地打断:“大哥不提拔你,倒不是因为你是路家的人。只要有才能,他们连疯子都敢用。” “那……那是为什么?”康柏楠的注意力显然被抓住了。 “因为你不太聪明。”江潋川眼神朝路清酒的方向示意,“你看,你的小外甥都能把你耍得团团转。” “……二少,你不要听他挑拨,他是故意引导我说出那种话的!”康柏楠明明气极了,却不敢再和江潋川顶嘴,朝前凑过去,恨不能给他跪下,“我是一心为了江家好啊!” “哦,为江家好啊。”江潋川漠然,“那正好除掉你。” 包厢里陷入诡异的安静,只剩下三个人的呼吸声。 回去之后他的舅舅会面对什么,路清酒比谁都清楚。 他看着歇斯底里的康柏楠,慢慢地缩回沙发座里面,已经麻木得平静了下来:“我沦落到这个地步,什么也不求,只想好好生活,没有联系你,也没有拖累你。你呢?费尽苦心偷拍我,在饮料里下药,买热搜毁掉我的名誉。” 康柏楠脸上的表情扭曲极了,眼睛直直看着路清酒,颤抖的胳膊却指向江潋川:“三年前,为了还债,你早就跟他们都睡过了吧?你本来也不干净,我拍你几张照片又不算冤枉你!” “你从谁那里听来的谣言?!”路清酒好像忽然被人攫住心脏,呼吸都紧迫起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江潋川对路清酒扯出一个一看就很假的笑:“我没有睡过你,不要听你舅舅污蔑我的清白。” 路清酒:“……”我又没有失忆,你跟我解释什么? 江潋川眼神慵懒地瞥到康柏楠身上:“你这下作的样子,跟我家那两个不是人的东西如出一辙,不愧是给他们跑腿的。” “二少,那好歹是你父亲和你大哥……” “值得尊重的才是长辈。”江潋川扶着金丝眼镜,轻蔑一笑,“你还是路清酒的舅舅呢,干出这些事,又算什么好东西?” “我……” 康柏楠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颓然瘫在地上。 等有人来“接走”康柏楠,一直等在另一个包厢的曾安探头进来。 他举起双手,嬉皮笑脸地对江潋川说:“江二少,你不让我听,我就一直待在包厢里没出去,可什么都没听见,” “你倒是敢。” 害了那么多人,还要掩耳盗铃不让周围的人知道,江家挺爱面子。 路清酒心底嗤笑,表面上缩在角落里,摆出一副震惊过度的脆弱。 曾安往门口望了望,终于满怀期待地到路清酒面前献殷勤:“别怕,我送你回家。” 江潋川眉头轻皱,眼皮一抬:“说了,顾晨飞的人,你收敛一点。” “哎呀,你对他没兴趣就好,顾晨飞那边我自己去解释。”曾安对江潋川说完,迫不及待地牵起路清酒的手。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曾安脸皮够厚:“少爷您骂得好。” “算了,带着人滚吧。” 路清酒:“……”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跟这孙子走? 路清酒看着急切的曾安,心头火起。 他今天就是来见江潋川的,却没有理由留下来和他多两句交锋。 江潋川身量高瘦,金丝眼镜片后的目光打量着他,不知藏了多少深不见底的心思。 虽然三年前的事情和江潋川实在没关系,路清酒还是忍不住觉得,那眼神像毒蛇一样。 忽然,毒蛇开了口:“康柏楠这样对你,你心里一点怨恨都没有?” 路清酒以为是试探,警惕地答道:“我真的只想好好生活。” “切,没意思。” “……” 江家有没有一个脑子正常的人? 出门,看着自己被牵住的手,路清酒拼命忍住给曾安来一个过肩摔的冲动。 听刚才的意思,就算搬出顾晨飞,也阻止不了他了。 可是曾安受制于江潋川,江家又受制于宋家,他能不能搬出宋霄来碰碰运气? 路清酒思索片刻,福至心灵:“曾安,你看热搜了吧?” 曾安把他拉到车边,满不在乎地说:“想要多少热搜我就给你买多少。” “阿霄很看重我们的营业CP,我们的照片放上去影响了CP的名声,他很生气。” “啊?我……我……” 曾安满脸犹豫,却不愿意开口认一句怂,大概男人在自己追求的人面前,总是好面子的。 眼看他越来越害怕,放弃的希望近在眼前,路清酒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没想到曾安更下定了决心,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认真道:“我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你,好不容易等到个机会,只要你不拒绝我,我就不放弃。” “……”你以为我是不想拒绝你吗?还不是看你跟江潋川走得太近不能撕破脸! 路清酒不说话,扭头不理□□头握紧了。 “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 路清酒也不着急,循循善诱,弯起眼角低语:“我现在和他住在一起,你送我回家,他肯定会知道的。” 曾安又支支吾吾起来:“那,那我去给他道个歉?” “阿霄脾气那么好,不会跟你计较,但他会不开心的。” 曾安脸垮了:“……等一下,你说谁脾气好?” 路清酒继续睁眼说瞎话地怂恿:“我们在营业,营业有合约,彼此的感情关系都要告知对方。” 想起他说自己出来“约会”时宋霄不情愿的样子,路清酒忐忑不已。 弟弟,我不能亲口拒绝,就靠你帮我赶走他了! 车里一下子安静,曾安低头,颇为壮烈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路清酒奇怪:曾安居然有宋霄的电话? 随后电话接通,曾安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妈,我可能又要得罪宋霄了,先跟您说一声,您做好心理准备。” “……” 道个歉连家长都扯上了,会不会太隆重了一点?
第29章 宋霄在小餐厅摆弄餐桌边上的插花, 怎么看都不满意,又去订了新的鲜花。 看久了,又觉得头顶悬着的灯光也太刺眼, 在屏幕上按了几下, 切换得更柔和一些。 安静空旷的屋子里,突然响起一阵铃声。 一道令人不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宋霄,那个,这个号码是路清酒给我的。热搜上的事情我很抱歉, 但我, 我还是想问你,我能追他吗?” 手里的白玫瑰枝被他捏紧, 掌心猝不及防地渗出血珠, 折断的花发出细微的闷声。 “你你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来挑衅的,我我只是觉得你是他的CP我还是得告诉你一声……” 宋霄抬头看了一眼时间, 问:“哥哥在你旁边吗?” “在,在的。” “让他接电话。” 有人在旁边,路清酒说话明显拘束了很多,连语气都温柔得有些不自然。 “哥哥喜欢他吗?” “我昨天已经告诉过你了。” “你放任他追求你,我们的CP怎么办?” “微博上都是骂我的, 已经没法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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