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霄看起来很困惑，但还是没有放开他的手，好像要用专注的眼神，一分一秒地融化自己的防线。
路清酒最后撒了谎：“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心思敏锐的宋霄，总是会为了路清酒的悲伤辗转反侧。
他宁可自己忍受着，也不愿再提到过去，让宋霄白白承担他无解的痛苦了。
……
路清酒赶完商业活动，正和宋霄一起坐进车里，却忽然接到备注“端木棠”的电话。
“我在你们活动场外等你。”
“端木先生，我和宋霄在营业，周围有很多粉丝，会拍到我和您见面的。”
端木棠轻轻一笑，好像没放在心上：“和别人见个面怎么了？这是营业还是结婚？”
“……”您这是不食人间烟火久了，不知道粉丝有多真情实感，自己底下的艺人营业起来有多兢兢业业？
他无奈道：“您应该有关注热搜吧？我已经被拍到两次了，每一次都被骂得很惨……”
“可是今天我特地带了礼物，还请你务必来见我一面。”
买蛋糕还不够，又带礼物？
日理万机的公司总裁，亲自跑一趟来给他送东西？
无事献殷勤，必有蹊跷。
路清酒叹了口气：“好吧，下次请您提前告诉我一声。”
挂了电话，路清酒感觉到旁边一道灼热的视线。
宋霄望着他，小声抱怨道：“为什么哥哥和别人说话就那么温柔？”
嗯？
路清酒皱了皱眉头，虚晃着拳头作势要打他：“什么意思？难道我对你很凶吗？对我不满意？那你今天睡沙发！”
副驾驶上的周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宋霄咬牙切齿地说，“哥哥不许去见他。”
周昊清了清嗓子：“端木先生是不是想和阿酒签约？多少新人想着攀附他都没有机会，阿酒当然要好好把握。宋霄，如果阿酒谈得顺利，我们也能得到端木先生手里的资源啊。”
宋霄坚决不同意：“他能有什么好心……”
“我要见他。”
扔出这句话之后，空气停滞了一瞬，宋霄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哥哥难道不相信我说的话？”
路清酒从背包里拿出端木棠的助理给他的营业合同。
“他给我的合约条件优渥，甚至明确写了无权干涉我和谁营业，我们的CP也不会受到影响。”
如果他要和端木棠签约，宋霄的工作室必然要和对方公司交谈一番。路清酒把合约递给了周昊过目，周昊看完也是啧啧称奇：“阿酒捡到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了，这不是普通艺人合约，挖坑的条款一个都没有，反而都是为了他好的。”
宋霄拳头紧握，嗓音压抑：“那哥哥为什么不直接和我签？”
“等以后解绑了，我总不能再麻烦你呀。”
“知道了，你就是想甩开我。”
“……？”
“哥哥其实一点都不想陪我吧？一开始营业，你觉得我耽误你恋爱，现在要二搭，你觉得我耽误你和别人签约了。”
宋霄深深地望着他，委屈的眼神看得他又心碎成一块块的。
路清酒刚想哄两句，转瞬一想，发现不对劲。
“我不是说我们CP不受影响了吗！！！而且我还没有和他签呢！！！”
前座的周昊又是“噗嗤”一声喷了出来，路清酒和宋霄齐齐朝他望去。
“哦，不好意思，我这种时候笑出声是不是不太合适？”
路清酒：“……”
……
怕场外有粉丝认出他，拍到他和别人见面，路清酒叫端木棠绕道去人少一些的地方，找个地方和他单独说话。
在咖啡馆里坐下时，端木棠已经很放松，路清酒却还时刻注意着周围的视线。
“离你们的活动场很远，不太可能会有粉丝了。”端木棠微笑，用轻柔的话语让他放松，“考虑好要签约了吗？”
路清酒不想贸然答应，搬出宋霄来拒绝：“我要和宋霄商量，我们一起营业，签了约的，他有知情权。”
“那个剧本呢？”
“要听宋霄的……如果他对这个故事没有兴趣，我不能决定。”
“你怎么好像很怕宋霄的样子？”端木棠眯起眼睛，“我听说你们小时候关系很好。”
“我们现在只是营业啦，我和他差距太大了。”
“哦……”对方眼里有片刻失望，很快就被掩盖了过去。
端木棠似乎对宋霄感兴趣。
甚至还没有放弃，让他接那个演绎自己过去惨痛经历的剧本。
到底想做什么呢？
熟悉的冷调香水又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路清酒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去。
端木棠又从沙发座下他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拿出一块蛋糕来。
路清酒笑道：“这就是您给我的礼物吗？每天一块小蛋糕？”
“当然不是。”
端木棠又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精巧的首饰盒子。
以前父亲也会在身上不起眼的口袋里藏很多精致的小玩意，回家的那天一起抖在他面前。
后来路清酒长大了，叛逆了，却还是能被这点哄孩子的小把戏逗得发笑。
丝绒盒子打开，里面躺着单只耳环，和自己一直戴着的珠玉耳环一样，有无比精巧的雕工，刻着一只舒展的翅膀。
“路清酒，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希望你未来能无忧无虑，自由地高飞。”
嗓音温柔低沉，寓意体贴入微。
端木棠修长的手指把首饰推到自己面前，路清酒无法抑制自己的心跳，拼命地找回理智。
这个人多么可怕啊？才见一次面，他就注意到自己只有单边耳洞，甚至意识到单只耳环对自己意义深重，送礼物要从此处下手。
可他已经不想再细思下去了。
因为父亲意外去世之前也曾说过，他会料理好所有的产业，让他们母子一辈子无忧无虑，自由高飞。
如果戳破了端木棠的目的，世上也许就再也不会有一个神态动作都相似的人，散发着他熟悉的味道，给他买一样甜到烧胃的蛋糕了。
从咖啡店里走出来，已经傍晚。路清酒拿着礼物包装，拎着小蛋糕，和端木棠坐上了同一辆车。
忽然，他感觉到一股探究的视线向他们投来，紧接着又隐隐听到了熟悉的快门“咔嚓”声。
还没等他细想，旁边的端木棠自己先打开手机，惊讶道：“怎么这就上热搜了？”
路清酒看到热搜上刷屏的两人在咖啡馆“亲密交谈”的合照，还有博眼球的浮夸文案，整个人已经麻了。
“端木先生，我说了，会被拍的。”
“你只是和别人吃个饭，我没有想到舆论后果会这么严重。”
“您有多久没关注过现在的营业CP了？”
“手底下公司太多，他们各司其职，我管不了那么多细节。”
果然。
路清酒无奈：“您知道现在的观众对CP都很关注，也很真情实感的吧？何况我已经被拍到和别人……恐怕这次，又要耗费很多公关精力了。”
“可是我怎么觉得评论里的人看得还挺开心的？”
嗯？
路清酒自己打开微博广场和评论区，根本没有骂他的，竟然清一色都是欢声笑语。
【哈哈哈哈哈哈哈宋霄又绿了！！！】
【来了来了！什么时候吃醋！好刺激！！！】
【这个男人是谁啊？感觉和阿酒好配的样子。】
【卧槽好像在哪个电影颁奖典礼的观众席上见过这人……这不是端木棠吗！好几个大娱乐公司的老板！】
【端木棠好帅啊！！！年上精英总裁和阿酒也好配！！！】
【可别说阿酒跟别人配了，有些人的醋坛子又要翻了。】
路清酒：“……”
怎么感觉，上次宋霄为了挽回他的名声做的“吃醋”宣传，后劲有点大？
第42章
他和端木棠的关系, 需要澄清解释吗？
万一越描越黑怎么办？
粉丝到底会不会误会？
路清酒回家时满脑子都是不安，而宋霄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叠打印好的文件, 刚从文件里抬起头, 立刻皱眉问他：“难怪哥哥今天非要和他见面，原来又是去约会啊。”
“……”还没对外澄清，自己人先误会起来了。
路清酒有点窝火：“粉丝拍的视频你也信？哪里能看出来是约会了？”
宋霄指了指他右手垂下的糕点袋子：“蛋糕。”
又指了指左手的首饰盒子：“礼物。”
路清酒一时语塞，宋霄目光灼灼不肯放过他：“他送了哥哥什么？”
盒子打开, 雕工精美的羽翼耳环在简洁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宋霄深邃的眉眼都冷肃起来, 嘴里嘟囔着：“这么漂亮的礼物，还说不是约会？”
碎片似的回忆涌上来, 路清酒心底忽然升起一股麻麻凉凉的震颤。
江家晚宴上, 宋霄只是隔着玻璃望见江潋川伸出手，想为他擦眼泪, 明明根本没有碰到脸颊，都能误会成暧昧。
看到一件精致的礼物，就笃定他和端木棠是去约会。
路清酒凝望着最近总在他梦里出现的精致五官，忧惧上涌，无法平静。
那双干净的眼神里, 是不是映着一个满身脏污的人？
“阿霄……你是怎么看我的？”他把首饰和蛋糕都推到一边，小心翼翼地坐到宋霄身旁，“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随便的人吗？”
“嗯？”宋霄一愣, 也被他问得手足无措起来, 随后眉头紧锁, “你又没有解释过。”
“……”
是啊，他每次都承认得很爽快，还把自己的形象往最渣的方向引导。仔细想来, 好像是咎由自取。
情绪低落了片刻，宋霄忽然贴上来，环抱着他的手臂：“哥哥说不是约会，我就信。”
呼吸时的热流附在颈窝，激得路清酒一阵瑟缩。宋霄根本不知道他的脸有多烫，只是一味地和他亲近：“不要难过了，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哥哥。”
路清酒松了口气。
这次，绝对不要给他留下那么不堪的印象了。
“他和我父母打过交道，只是想给我一个签约的机会，用手里的资源帮衬我，不是那种轻浮的人。”
“你怎么还为他说好话？！”
“……你生什么气？”
宋霄摊开手里的剧本，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荧光笔画出的记号：“他送来的剧本里写了好多外人根本不知道的细节，绝对不简单。”
“你回家之后一直在看剧本吗？”
宋霄这些天有多累，路清酒比谁都清楚。
看宋霄疲惫地点着头，他心里歉疚更深：“你不是不想让我和他签约吗？那他送来的剧本……”
“我只是觉得，哥哥也许会想演。”
“谁会想演自己啊？”
路清酒轻声一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那些色彩斑斓的荧光记号吸引过去。
在静静流淌的时间里，路清酒的手指已经把剧本整个翻了一遍，瞳仁再度映照了那些被时光封印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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