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心听他阴阳怪气,反而有点逆反心理,理直气壮地瞪回去,就这么瞪着,却不说话。赵明堂也不怵,他是谁,怕他陈可心?开玩笑。 两个人僵持了一阵,陈可心忽然笑了,跟他往日里谈判桌上那种华丽的笑容又不大一样,有一点点坏,又有一点点玩味,真像狐狸似的,赵明堂都快听见他肚子里的坏水响了。 “先生,这么在乎我的感情生活啊?” 又叫自己先生了,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怎么了,关心员工也有错?” 闭着眼睛说瞎话都不能这么瞎。 陈可心笑着点了点头:“可以,当然可以了,您是老板嘛。” 赵明堂一挑眉,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就是……”陈可心做了个思索的表情,为难地看向赵明堂,“就是我这个员工下午又有点新情况。” 赵明堂盯着他,吐出一个字:“说。” 他这样冷静陈可心反而有点怕怕的,干嘛嘴贱告诉他,本来也是没可能的事…… “也没什么……” 赵明堂逼近他一步,把他逼得紧贴着墙,别开脸才能不看赵明堂。 陈可心悔不当初也迟了:“真没什么……我乱讲的……” “说。” 他这个字太坚决,一点容他返还的余地都没有。 “……就……李医生好像对我有意思。” 这部分陈可心确实是模糊描述了,应当去掉好像二字,也不止是对他有意思,那是非常有意思,有意思到直接告白了。 陈可心当时是很惊慌地直接推开了李如切,弄得李如切也很尴尬,最后只是笑笑,说叫他考虑考虑再答复自己,陈可心哪里敢继续跟他说话,随便糊弄了一句就逃跑了,半天没回过神。他真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仔细想来,他竟然没察觉到李如切对自己有那方面心思。 赵明堂听到他这句话,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老子就知道!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得淡定,他不淡定了,有的人就得逞了。赵明堂退回一个二人都舒服的距离,垂眸看着陈可心,淡淡道:“这样啊。” 陈可心看他的神色,品味他的话,琢磨他的语气。 这样啊。 什么意思? 他忽然有点赌气,不想想了。 “……我进去了。” 在他就要离开赵明堂的视线范围的时候,赵明堂突然把他抓了回来,一只手制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捧住他的半张脸,把他逼回墙边。陈可心根本来不及反应,嘴唇已经被捉住了,他心脏猛地一阵收紧,忽然不懂得如何呼吸,不自觉攥紧了手掌心。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烫发汗,后背心好像已经湿了。 赵明堂湿热的鼻息就喷薄在他的肌肤上,那样的温度,那样的潮湿,与他们以往的任何一个吻都不同。 他好像可以抓住这个赵明堂。 陈可心闭上眼。 赵明堂睁开眼。 他贴着对方的唇笑了一下,随后狠狠下了一嘴—— “嘶——” 陈可心捂住嘴,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罪魁祸首,而对方正心情很好地像只刚吃过猎物的猎豹一般,用他的爪子擦了擦嘴,十分餍足。 赵明堂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随后扭头走了。留下陈可心一个人站在那边凌乱——这个人怎么这么恶毒啊! 在外头折腾了一天,公司的事情就积了一天。夜里周密说他去公司加班,赵明堂把他赶回去,自己开车去了公司。 又是那个工位,也不知道是哪个关灯的,总是不关那个工位。不过他今天路过,总觉得那处灯留得格外好,甚至想拍个照。他故意没关那盏灯,径直回到办公室工作去了,他赵明堂这点电费还是出得起的。 就当某人陪自己加个班了。 事情太多,赵明堂当晚索性睡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周密料到自己老板的个性,于是特地起了个大早,赶在所有人上班前先去了沁芳庭一趟,带着一套干净的西服来公司。待他到了,一打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果然看见赵明堂趴在沙发上睡。周密看见他的睡颜,心中感慨万分,怎么头发乱成那样也这么帅,还得是白丽华养的。 “先生,先生?” 赵明堂迷迷糊糊醒过来,撕开眼皮看了眼是周密,于是闭上眼继续睡。 “……再给我五分钟。” 周密便给他五分钟,顺便在一旁收拾文件和平板什么的。大约过去确实五分钟,赵明堂睁眼了,利落地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晃了晃脑袋,周密都能听到他骨头响。 “有几个合同要改,我标出来了,你一会儿带出去。” 周密查看了一下,心里有数了:“好的。” 赵明堂一边站起来舒展身体,一边摇头:“那个法务不行,开掉。” 周密连忙说:“不行不行。” 赵明堂不爽地问了句:“为什么不行?” 周密真是愁他贵人多忘事:“您忘了,是夫人一个表亲塞进来的。” 赵明堂无语了,心想自己老娘净会给自己找事做,想了想说:“那就再招一个。” 周密福至心灵,立刻打开ipad发布了自己那则一早端正好的招聘广告,赵明堂瞄了一眼他的ipad,忍不住踹了一脚,被周密躲开了。赵明堂指定他不许动,周密只得结结实实挨了老板一脚。 “你下次再知情不报看看。” 周密老老实实哦了一声。 赵明堂抓起那套西装,打算去楼下健身房洗个澡,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嘱咐了一句周密。 “哎,你下午帮我去趟医院,看看燕蔓青怎么样了。” 周密有点不情愿:“老板,我昨天的活儿还没干完呢。” 赵明堂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所以啊,叫你下午去,上午干活儿。” 周密心如死灰,赵明堂心情却很好,勾着他的脖子跟亲兄弟似的出办公室去了。 彼时,陈可心方从梦中惊醒,他忽然梦到那桩陈年公案,头发全都汗湿了,整个人狠狠发了个抖醒来的。一睁眼,他被汗湿的眼中就映入一个模糊的人影,有点熟悉。 待对方靠近了,他才看清——是李如切。 他从陪护床上坐起来,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说不上来。 那种熟悉,不像是李如切身上的。
第60章 59 海 ====================== 陈可心浑身是汗,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洗澡的时候,他总出神,他这个人醒来了就记不住梦的,但他总觉得昨晚梦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梦到了明成,梦到了吴莉莉,还梦到了……还梦到了赵明堂? 也不是,好像是别的什么人。 他记不住了。 等他出来,李如切还在床边站着,在给他收拾陪护床。陈可心一下子不好意思了,赶忙上前自己去收拾。 “没事,我来吧,我熟悉。” 李如切一整个人三两下叠了床,陈可心也不好再推辞了,他确实也不太会弄这个,昨晚把这床架起来都花了好大力气。 陈可心只好闲扯了一句:“李医生你不上班吗?” 李如切笑笑:“我昨晚夜班,刚下班。” 那岂不是一夜没睡?陈可心更不好意思了,瞥到桌上放着豆浆油条,又看向这个为他叠被理床的男人,忽然觉得世事真奇妙,这么好的男人他没看上,看上了只会咬人的大灰狼。 李如切扭头看见他发呆,冲他一笑:“怎么,被我迷倒了?” 陈可心讪讪地笑,不敢搭他的玩笑话。 见他没声音,李如切也明白了七八分,便不再提这话。 床铺刚收起来,病床忽然有了动静,陈可心上前查看,只见燕蔓青的神色痛苦,她眼周还有很重的青紫淤痕,嘴角是破的,面色皱起来看得陈可心更揪心十分。 李如切伸手按了一下铃:“要醒了。” 燕蔓青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忽黑忽白,耳朵里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似的,很朦胧,浑身散架重组过一般又痛又麻,忽然一道灼目的白光从她眼前划过,她紧紧闭了一下,然后慢慢睁开了眼。 这一次总算可以聚焦了,她看见一个人影上前来,凑在她眼前,从模糊的轮廓缓缓变清晰。她终于看清楚这张脸,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努力伸手想去碰碰,真怕是假的。 陈可心捉住她的手贴在脸上,眼角滚落下两颗热泪,喃喃叫了一句:“妈。” 李如切一边跟责任医师谈话,一边瞥陈家母子,心里有一刹很奇怪的感觉,他收回目光,继续谈话。燕蔓青现在已无大碍,只需静养,李如切看他们这样,也不便打扰,于是先行离开了。他把门合上,手机又震了两下,他闭了闭眼才打开来看,看完便赶去母亲的病房。 鬼门关前走一遭,燕蔓青感觉自己也算是经历遍了这些生老病死,她心里很平静。陈可心替她把床摇起来又垫了个枕头,期间他总看燕蔓青的脸色,而燕蔓青的神色并不大像一个昏沉的病人,她望着陈可心,眼神格外清明,又格外怜惜,还有八九十分暗悔。 待母子二人都安定下来,燕蔓青的眼角无声滑落一滴泪来,陷进她的头发,寻不着踪迹,像她这十几年的徒劳,不过一场虚妄。 “可心,妈妈对不起你。” 这些年,她说过无数次这句话,可唯独今天这一句,陈可心知道,她是诚心实意的。 陈可心欲言又止,努力睁了睁眼,才迫使自己不落泪,他怕自己哭又引得燕蔓青哭,不过眼眶却是通红的。 他知道,十几年,一场大梦,她也要醒来了。 “……还说这些做什么,”陈可心替她掖了一下被子,舒了口气,“都过去了,以后都是好日子了。” 燕蔓青望着天花板,也叹了口气,梦呓一般说了句:“会吗……” 陈可心这才想着从抽屉里拿出那本小红本,塞到燕蔓青手里,燕蔓青没摸出是什么,侧头看了一眼,有点呆住了,跟陈可心第一次看见这本子的表情如出一辙。 “这……” 陈可心抓住她的手,同她一起握住这本小红本,目光闪动,却足够坚定。 “妈,我们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燕蔓青跟着他的话,慢慢重复了那几个字:“新的生活……” 陈可心肯定地点了点头,吸了一下鼻子:“对,新的生活。” 燕蔓青看着儿子,万般情绪涌上心头,悲与喜交织在一起洗刷她的过往,眼泪再也止不住,一颗接着一颗地滚落下来。陈可心本来抽着纸默默给她擦,忽然破涕而笑:“你这一次可得听你儿子的了,这张证可不便宜呢,都是钱,要还的。” 燕蔓青缓缓点了点头,又想说对不起的话,想了想儿子不会爱听的,于是按下了没说。早晨的阳光从窗户照进病房,洒在雪白的被面上。陈可心的眼睛像透明的黑色玻璃珠子,折射出美好的光彩,每一分每一秒都变缓慢,这样的日子最好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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