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殊御摇头。
杭澈吐了口气，“算了，先不说这个了，你吃饭了吗？”
厉殊御再摇头。
杭澈一看表，八点多了，他竟然和“前男友”为了这点小事像个孩子一样拌嘴。
“走吧，我们先去吃饭。”
厉殊御“嗯”了一声。
到停车场的时候，杭澈把车开了锁，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厉殊御。
“你对车，有阴影么？”
厉殊御盯着银白色的宾利看了一会儿，似乎回想起了不好的回忆，脸色有点不好，但他摇了摇头。
“还好，能忍得住。”
杭澈看了他一眼，发现他除了脸色差一点之外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才放心:“那就上车吧。”
然而上了车后，厉殊御的脸色又差了一分，杭澈伸手一探，发现这人的额头都是冷汗。
“厉殊御你…真的没事吗？”
厉殊御半垂着眼帘，似乎陷入了回忆，杭澈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比如关于车祸的线索——当时车祸现场的监控摄像头被认为弄坏了，甚至因为是晚上，连一个目击证人都没有，线索几乎是没有的。
“唔……”厉殊御皱着眉，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狂跳，头痛欲裂，他捂着头喘着粗气，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杭澈看着他这个样子也心疼了，也顾不得其他，从驾驶座越过身子，把捂着头呻吟的厉殊御抱进怀里，给他支撑点，拍了拍背部安慰道:“没事，没事，想不起来就先不想了，不要逼自己。”
厉殊御靠在杭澈的肩窝上，缓缓地也伸手搂住了杭澈的腰，好不容易等那股疼痛感过去了，他才松了口气，用气音道。
“撞我的车，也是银白色的宾利。”
杭澈闻言松开了他，严肃道:“你确定吗？银白色的宾利？车牌号呢？有没有映像？”
厉殊御皱着眉，迟疑道:“我昏过去的瞬间隐约看到[浙]A30什么的……”
杭澈立刻给方特助打了电话，那边秒接。
“方特助，你们董事长想起了关于车祸的线索，对，你记一下。”
“……”
“车是银白色的宾利，车牌号是[浙]A30开头的，你立刻着手排查，不过不排除这辆车只是幕后主使者用某种手段取得只用这一次的可能，那么车主人，经手人，还有他的行驶路线，这些都要查清楚，嗯，先这些。”
挂掉电话后，杭澈把自己的安全带解开，也顺便解开了厉殊御的安全带，“下车吧。”
厉殊御说:“不吃饭了？”
杭澈径自下了车，绕到厉殊御那一边，帮他开了车门，“当然要吃，不过不坐这车去，我叫个车。”
厉殊御点头，“好。”
最后杭澈特意叫了一辆黑色的车，厉殊御坐上去的时候虽然脸色还是有些难看，但总算没有刚才那样大的反应了。
但餐厅的时候，杭澈帮他点了猪脑汤猪骨汤还有一些清淡的粥就没再点了。
杭澈帮厉殊御盛了半碗粥才想起来自己没必要再这样做，于是把粥盛满后放到了自己的面前，接着坐下了。
厉殊御看他，“我的呢？”
杭澈瞥了他一眼，“自己盛。”
厉殊御抿了抿唇，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又没说什么，默默地给自己盛了粥。
杭澈说:“喝完粥记得吃一碗猪脑。”
厉殊御看着那白花花的又带点稠的猪脑，嫌弃:“不。”
杭澈:“别忘了你脑震荡了，要吃点猪脑补补才行。”
厉殊御还想拒绝，被杭澈一句“不吃我就不和你一起住”给打回去，乖乖吃了两大碗猪脑。
杭澈，杭澈在叹气。
怎么就这么冲动就说出口了呢？
唉。
第八章 同居
黑色的轿车停在了某高级别墅区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两个人。
杭澈抬头从门口向内看了一眼，不远处隐约可见的属于厉殊御的那栋别墅，轻轻地叹了口气。
没想到，才隔了四天不到，兜兜转转，他又回到了这里，这个他以为，今生不会再踏足的地方。
命运真是作弄人。
“怎么了？”看他突然站定发愣，厉殊御拍了拍他。
“没什么。”回过神，杭澈淡淡道:“走吧，进去。”
“嗯。”
“记得你家的位置在哪儿吗？”杭澈随口一问。
“不记得。”
杭澈看了他一眼，见他表情淡淡不似作假，便抬手往某个方向一指:“你家在那边，喏，看到了吗，那个露出半边阳台的就是——”话说到一半突然自动消音。
厉殊御认真听着，话却突然断了，下意识的接着说:“就是什么？我家？”
杭澈却没有回应他的话，厉殊御不由转头看他，见他突然僵硬在原地仿佛石化裂开的模样，好笑道:“你这是又怎么了？”
杭澈僵硬着发愣，内心疯狂呐喊刷屏:他走的时候可是把那份协议放在客厅桌面上最显眼的位置啊！！！还有钥匙！！这一进去！！就能看到！！要是厉殊御看到了他要怎么解释啊？！！
杭澈缓过神来，缓缓的收回指方向的手，揉了揉额角，内心疯狂懊恼面部却平静如常，他淡定摇头，“没事，走吧。”
唔，待会儿抢先进门把那份东西收走就行。
厉殊御看着他平淡沉静的脸色，不知为何他就是莫名觉得他的心里活动应该很活跃。
厉殊御猜测，杭澈可能在他家做了什么让他觉得尴尬，不想让他看见的事。
唔，一会儿就知道了。
两人并肩走着，谁也没再说话，却是各怀心思。
到了别墅门口，厉殊御突然出声问了一句:“我们是什么关系？”
杭澈拿备用钥匙的手一顿，垂下眼帘，咬了咬舌尖，又抿了抿唇，平静而肯定的回答:“你的父亲是我的养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厉殊御紧盯着他，“所以，你是我的弟弟？”所以，他才会只记得他，又如此信任他。
杭澈摇头:“我比你大。”大一岁也是大。
厉殊御挑眉，然后点点头，接受了这个答案，转念想起医院的对话，突然发难:“在医院的时候你居然让我叫你爸爸？？”
杭澈:“……”
“积怨已久了吧？我以前平时有惹到你的地方？”
杭澈:“……”
杭澈挣扎:“……长兄为父。”所以让他叫爸爸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厉殊御盯着他，“既然我们是兄弟，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
杭澈:“见你失忆了，逗逗你。”
厉殊御:“……你在干嘛？”
“拿钥匙开门。”
“钥匙呢？”
杭澈默默地把在口袋里抓空的手拿出来:“…………”
他好像把备用钥匙和他的钥匙一起放在桌面上压协议了。
厉殊御看出他没带钥匙，好气又好笑:“你出门不带钥匙？”
杭澈低头看自己的手:“我不经常来你家，上次离开的时候把你给的钥匙放桌子上忘记带出来了，备用钥匙也是。”
厉殊御皱眉:“这么麻烦，我们怎么不住一起？”
杭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住一起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
杭澈不答:“我们先想个办法进去再说。”他们已经傻站在门口聊了五分钟天了。
厉殊御伸手握住门把，往里推了推，没推动，“叫开锁公司。”
杭澈却是走远了一点，观察别墅四周，听到他的话连忙阻止:“不用，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厉殊御挑了挑眉，然后就看见他站在别墅侧面，上下左右打量着，“等等，你该不会是要——胡闹！下来！”
杭澈已经动作灵活的抓着墙壁爬了上去，目标是二楼的阳台。
厉殊御皱着眉大步走到杭澈的正下方，怕吓着他不敢再出声，只是神色紧张凝重的张着双臂，时刻准备着接住万一脚滑摔下来的杭澈。
还没等厉殊御紧张完，杭澈已经安全的到达了二楼阳台，还得意洋洋的冲他扬了扬眉，如画的眉目舒展张扬开，竟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少年意气风发的味道。厉殊御抬头恰好与他对视，看着杭澈沐浴在阳光下对他笑，心底涌起一丝悸动。
杭澈从阳台外推门进去，火速走下一楼，果然看到客厅桌面上的钥匙和协议，还保持着他离开时放的样子，看来他离开之前叫的保洁很称职，只是打扫干净了卫生，没有动桌面上的钥匙和协议。
杭澈把钥匙和协议拿起来，转身上了二楼，进了厉殊御的房间，想了想还是把协议藏在了他的衣柜最下层，这一层没什么东西，厉殊御也没有闲着没事干搜衣柜的习惯，藏在这里不会被发现，等他恢复记忆也方便找出来。
接着杭澈下楼从里面开了门，“进来吧。”
厉殊御沉着脸进门，看他锁了门，准备进厨房，厉声呵斥道:“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徒手攀爬那么高的地方，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知道轻重缓急吗？！”
杭澈看了他一眼，被他的带着斥责的眼神瞪了回来，莫名心虚:“这不是……没带钥匙么……”而且刚好还能提前进去处理了那份协议，一举两得。
厉殊御皱眉:“没带钥匙就叫开锁公司，自己爬到二楼，像话吗？！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记住了？”
杭澈轻咳一声:“嗯……”
看杭澈垂着眼帘像是在“认错”的样子，厉殊御才放过他，声音也没有刚才那么严厉，“我的房间在哪儿？”
杭澈:“二楼右拐，尽头那间。”
厉殊御点头，拿着自己的东西上了楼。
杭澈拿着一串钥匙，站在原地叹气。
刚才的轻松又有点奇异的气氛消失，杭澈独自站在客厅，不可避免的又沉浸在以前与厉殊御相处的回忆里。
向刚才那样担心他，紧张他，会呵斥他注意自己的安全，喝令没有下一次的厉殊御，在他的记忆里，只有在他没有做出那样不可挽回的事情的之前才有。
以他提出协议为分界线的两段过往片段在脑海中一一闪过，杭澈再一次叹了口气。
有点……怀念。
第九章 试探
杭澈在一楼厨房习惯性的热了杯牛奶，看着锅里的牛奶，神情平静，心里却不平静。
他又在想厉殊御。
厉殊御胃不好，也容易失眠，这是自他十九岁接下厉氏那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工作又不按时吃饭甚至不吃养成的老毛病，经常会犯胃疼，杭澈看着心疼，就找了好多方法，每天给厉殊御换着花样的做药膳做补汤，晚上睡前也热好牛奶帮他助睡眠，都已经养成了习惯。
想要一刀两断撇清关系没有那么容易，两人朝夕相处了十八年，好多习惯根深蒂固习惯成自然，不用想身体自然就会做，这些都不是说改就能改，说不做就不做的。
他需要时间，厉殊御也需要时间。
杭澈敛着眉眼静静地看着锅里的牛奶开始沸腾，刚关了火，就听见厉殊御在楼上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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