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请您现在跟我回去。” 白少校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盯着卢箫 “嗯……你这么辛苦找过来,兴许我该给你个奖赏。” 卢箫面无表情:“不辛苦。” 白少校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丝暧昧的笑容。她抬起手,纤长的手指抚向面前的空气。 卢箫不明白那笑容的意思。 微风轻拂,氛围轻浮。 片刻静默后,白少校身子往前一倾,猛然靠了上来。她一把抓起年轻上尉的衣领,脸凑了上去。 卢箫一动也没动。本能告诉她这并不是危险情况,更何况对方还是上级军官。 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事情比危险情况还要糟糕。 不是危险。 是接吻。 卢箫倏然睁大眼睛,下意识向后躲,却没躲开。 软软的唇覆盖上来,一根灵巧的舌头撬开她的牙冠,挑逗嬉戏。渐渐的,那唇的主人得寸进尺,整个身体压了上来,将被吻者的活动空间进一步压缩。 那侵略性满满的接吻方式令卢箫感到窒息,和被蛇尾缠住脖子没什么两样。 但很意外,这女人的嘴中没有任何血腥味,反而是一阵草木的芳香。 因为她直接将鸟吞了下去,根本没接触过口腔。 鼻尖被那高高的鼻梁摩擦,脖子被一双冰冷的手肆意抚摸。那体温过低的身子也是凉凉的,在湿热的空气中竟给了人惬意之感。 很奇怪的感觉,难受又酥麻,却无法挣脱。 正当头晕得难受时,那满是侵略性的嘴唇终于离开了。 卢箫大口大口喘气。空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闷热,她整个脸颊都是豆大的汗珠。 天色越来越暗。 枝桠间的天空从血红色褪为墨蓝色。 卢箫一手扶住树,一手不停按揉着太阳穴。她深陷于震惊与迷惑中,久久不能自拔。 莫名其妙就被强吻了,而且对象还是盟军的军医长。 同性军医长。 只见罪魁祸首轻佻地摸了摸嘴唇,好像在回味什么。和不停喘息的上尉相反,她一滴汗都没出,像沐浴在凉爽秋风中。 白少校深邃的绿眼眯起,如晴天下晒太阳的猫:“这个吻赏你了。” 说罢,扬长而去。 赏?! 卢箫脸部肌肉抽搐,气血上涌。 麦穗般的长发随着转身在风中飘荡,白少校高挑的背影融入了茂密的树林。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卢箫深吸一口气,让心跳稍作平复后,快步跟了上去。 在这关头和盟军军官闹僵不是个好选择,毕竟还要相处至少两个星期。而且参与此次作战的军官们已在会议室等候多时,要抓紧时间。 更合况,世州军人本就不是纠结小节的群体,他们是一个个公事机器。 就不是没接过吻,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人穿过湿热的丛林。 马皮靴的橡胶底反复陷入泥泞之中。 白少校不愧为北赤联的军人,对热带地区的环境相当熟悉。她想都不用想,便能灵活地穿梭于凌乱的枝叶与藤蔓之间。 并肩前进时,卢箫发现这女人比自己还要高几厘米,目测有一米七五以上。或许是高加索人种的天然优势,毕竟目前见到过的白种人都不矮。 道路逐渐开阔,灌木丛与低矮的树枝不再烦人。 白少校放慢脚步,看向头顶树叶间最后一抹日光:“没想到你竟然能找到这里,不愧是当过军警的人。” 她怎么知道我以前是军警?疑问涌上心头,但质问上级是不礼貌的,卢箫闭口保持缄默。 “真是的,本来藏的好好的,被你发现了。”白少校的语气突然变得软软的,好似娇嗔,好似在为一个阴谋做铺垫。 合着怪我了,卢箫感到很无语。同时也对这女人故意装嗲的行为感到无语。 她深吸一口气:“这里离基地太近,您这样很危险。” 白少校不以为然:“今天做了十个小时的手术,都要饿死了。难道医生活该饿肚子?” “您可以叫炊事班开火。”卢箫心平气和地提醒。 “时间点不对。就我一个人多麻烦,还不如我自己抓只鸟方便。” “……您说得对。”事已至此,不想再争辩。 白少校懒懒哼了一声。 “不,你应该说我体贴。” 卢箫心里再次掀起一阵无名之火。此生从没见过这么自大的人。 潮湿难忍的雨林达到尽头,被人踩过无数遍的土路很开阔,主干道映入眼帘。 白少校突然停下了脚步。 卢箫不明所以,但依然只能跟着停下脚步。一阵风从开阔的主干道上吹来,风干了额角粘腻的汗水。 那女人缓缓转过头来,绿如翡翠的瞳孔倏然闪出了下流的光。 “喜欢做.爱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为纯架空世界,年份数字和现实中的日历无关,科技发展程度参照约80年前。
第3章 尴尬的静默。 身后响起一阵沙哑的鸟叫。 卢箫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竭力保持镇静:“我没太听清楚,请您再重复一遍。” 白少校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容,长长的睫毛扑闪一下。 “我问你,喜欢上床做.爱吗?” 指向性异常清晰,没有任何误会的余地。 为什么要问这个? 卢箫呼吸骤停,肌肉开始僵硬:“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呵呵,看来卢上尉以前的性生活不是很愉快。” 怒火从心底燃起,卢箫尽力遏制着想揍人的冲动。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与您无关。” “那就专注于那个问句吧。”白少校斜眼看她,细长的眉毛扬得很高。“要一起玩玩吗?” 卢箫瞪大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她头一次遇到这么明目张胆的性骚扰,更何况两人才是第二次见面。 而正是因为它过于明目张胆,怒火都转化为了哭笑不得的滑稽感。 “不用了,谢谢您。” “别担心,跟我做很安全。” “……这不合适。” “反正内战还要持续几个月,不然太寂寞了,不是么?” 听着越来越露骨的语言,看着那越来越魅惑的神情,厌恶与排斥的感觉越发浓重。长得美又如何,难道长得美就有无限自大的权利吗? 习惯于温柔的卢箫不喜欢评判别人,更很少讨厌别人;但那一刻,她头一次找到了排斥对象。 夕阳已完全没入了地平线之下,世界与面前女人的身影一同融入黑暗。 卢箫神色严峻,冷冷道:“我不需要也不想和您做。如果持续骚扰我,我会上报的。” 白少校轻轻笑了两声,倒没再纠缠什么,继续向前迈开脚步。风吹起她长长的金发,在湿热的空气中肆意飘动,轻盈潇洒。 卢箫沉默地跟上她,拨开最后一层灌木丛,走到了主干道边。开阔路段中,难以忍受的湿气褪去了些许。 后来,她再回忆起这一天,只能用两个字形容:晦气。 两人向拉瑙郊区的军事基地走去。 夜晚的蚊子尤其多,嗡嗡乱飞,总会拍到人的脸颊上。 看着白少校轻松自在的背影,卢箫十分不解。 她真的很不喜欢热带的气候,又闷又热,每天都像生活在蒸笼里。隐隐感觉背后痒痒的,应该起湿疹了。 难怪中央政府派任务下来时,各方军官都在推脱;可以预见到,即将发生在马来西亚群岛的作战,将是地狱级的折磨。 皮肤黝黑的原住民背着满满的箩筐,走在模糊的星光下。两旁的榕树之间,飘来浓浓的牛粪与马粪的味道。 绵延至天边的主干道一直通向西部的纳闽,看不见,却如海市蜃楼飘在卢箫的意识中。那便是本次南北赤联争端的缘由,一个位于南华海的小岛屿。 终于,两人走到了基地门口。一排满是钢刺的铁栅栏外,两个身穿灰绿色军服的北赤联士兵正在站岗。 看到两位军官的到来,士兵们立刻抬手敬礼。 “长官们好。” 白少校眼神都没飘一下,径直走过了他们。 而卢箫则习惯性冲两位士兵点头示意。虽然他们精神状态也不错,但与世州的士兵相比,还差一截。 其他军官已在作战会议室里等候多时。他们虽然在聊天,但聊得并不尽兴,毕竟两国的文化差异太大,没有足够的共同话题支撑几个小时。 拉瑙的气候过于潮湿,木地板被腐蚀得不成样子,踩上去时会嘎吱作响。 会议室的正中央是一个长方形的柳桉木桌,上面摆着四处散落的铜板纸地图,不同颜色的记号笔,各类机密资料,和一盆新鲜采摘的本地山竹。 最靠里的北赤联军官看到进门的两人,热情地抬起手,将那盆山竹往桌子另一端推了推。他黝黑的脸上满是浓密的胡子。 “二位请享用。” “谢谢。”卢箫拿起一个山竹,拇指和食指随意一捏,山竹爆开成两半,里面白白的果肉立刻展露了出来。 大胡子军官微微睁大眼睛,吃惊道:“这一批果子皮挺硬的,没想到身为女性的卢上尉两根手指就能捏开。” “我们军队里没有性别。” 卢箫尝了口果肉,甜嫩多汁包裹了舌头,不愧是马来群岛的特产,因天气而起的烦躁立刻消退了些许。 那位大胡子军官虽然点了头,但表情仍不太理解。确实,世州以外的人都很难理解这一点。 他顿了顿,看向自家少校:“你不吃吗?” 白少校微笑着摇摇头,坐到靠里的一个椅子上。 “我还不饿。” “累了一下午,还是吃点儿吧。” “总看血和伤口,没胃口。” “好吧。” 哪里是没胃口,分明是因为吞了那么大一只鸟,那可是一只跟手一样长的黑翅雀鹎。 但卢箫表面仍风平浪静,吃完一颗山竹后,淡定擦了擦嘴。 “开会前,我们先互相熟悉一下。”大胡子军官从座位上站起来,敬了个军礼。“北赤联驻马来群岛国防军总参谋长,李贤翁上校。” 旁边的一位矮个子男军官也是皮肤黝黑:“驻拉瑙国防军一团长,巴达威上尉。” 相较之下,皮肤比雪还白的女人显得分外格格不入。她起身时的动作懒懒的,敬礼的动作也是懒懒的,跟刚出浴马上要睡下似的。 “南美战区第十四师总军医长,白冉少校。” 白冉。 卢箫的眼前突然闪过一条巨大的、白皮褐斑的蚺蛇,六排尖锐的牙齿闪着寒光。 她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白冉。 白色的蚺。 北赤道联合王国的三位军官已完成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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