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大姊最了解我。”元缡甜笑道。 “你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好奇了?” “从他追大姊开始。” 元缃翻个白眼。“小缃,如果你闲着没事干,我不介意你多到万茶楼去唱唱小曲、哼哼小调,调善身心,总比躲在绣房里成天绕着闲言闲语转得好。” “大姊,你不是一向很反对我到万荼楼去公开唱曲儿吗?” “你只要别烦我,怎样都无所谓。”她还真怕了小缡会再问起绕且初的事。 元缡手支着下颚,玩味地道:“大姊,不是要烦你,只是好奇罢了。为何这几天绕少爷会天天跑上门来见你?你又何以要躲着他呢?” 躲他,她还嫌碍事。她根本就不想见他! 当初在庙里初见他,他毫不避讳的握着她的手不放,口口声声说她是他唯一的妻子。 哼!唯一的妻子——“滥情的男人!” 元缡吓了一跳。“大姊,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咒骂?”大姊一向不让她们做出粗俗、不合礼的言行的。 元缃满脸无奈。“遇上那种滥情的男人,我没拿把刀砍死他,已经算便宜他了。” 桐月正日 一大早,宫里的轿子便来到净纱绣房外,平金丝绣镶石的桥围,绣着水仙,小懂绣法的明眼人一瞧便知道这是元一敬特有的江南纱绣。 喜悦见宫里的轿子已经到了,便招呼随轿的公公在正厅等候,而她则去通报。 一路上,喜悦出现了思忖的神色。 为什么……老爷的绣法会出现在桥围上头?那明明就是老爷的专门技法,老爷也没收任何弟子,纱绣的技巧完全都是传给小姐们的…… 虽然她知道老爷的绣品一直有供应给宫里使用,但也不至于会用到像桥围这种不起眼的地方,感觉起来老爷的绣品好像变得很不值钱。何况桥围……那围在轿身上、成天沾惹尘土的地方,该挂的也不会是老爷的绣品,老爷的江南纱绣那么有名…… “哎呀!喜悦。” 元绫一屁股跌坐地上,她微微起身摸着屁股喊疼。 “二……二小姐!”喜悦惶恐得不知如何是好。元家上下,她最不敢惹的就是二小姐。“二小姐,你没事吧?喜悦不是故意的。” “你在做什么啦!没长眼睛是不是?”元绫摸着屁股勉强站起身,手仍旧揉抚着。“疼死我了,要死了你!” “二……二小姐,喜悦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你在干嘛,走路不带眼睛,脑子里在想什么啊?恍恍惚惚的。”哎哟,刚才肯定坐到小石子了才会这么痛! “宫……宫里的轿子到了,公公正在厅里候着呢。” 元绫闻言整个人精神都来了,但首先感到怀疑的是——“怎么这么早?” “我也不知道,但是轿子确实已经等在门外了……不知道大小姐准备好了没?”喜悦捶掌焦虑道。 “大姊永远都不可能有准备好的一刻。”大姊有多不愿进宫,谁都看得出来。 从圣旨下达到现在,大姊的脸上片刻笑容都没有。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便是这种仗着门第家世而无恶不做的人,就像现在,当今皇上仗着天子的身份而强行召她进宫为妃一样。 看来,大姊也不会让皇上好过吧。 “二小姐,你在笑什么?”喜悦心惊胆战地看着元绫,生怕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而自己是她捉弄的对象。 “怎么,你也会怕我啊?我还以为元家所有主子,你谁都不怕,独独怕老爷呢。” “二小姐,没那回事,在元家,喜悦对谁都非常尊敬。”喜悦下意识地后退数步,双手挡在胸前陪笑脸。 “去吧,去和大小姐说一声……算了,还是我陪你去好了。”大姊现在的情绪肯定差到极点,搞不好进宫第一件事就是“弑君”。 “喜悦,你怎么还在发愣?公公等得不耐烦了。”一名绣房里的丫环急冲冲从正厅跑来通报。 “我马上去!” 元绫走到元缃身旁,看着元缃脸上冰冻得像终年雪埋的长白山的表情,一丝朝气都没有,冷得让人受不了。 “大姊。” 原本沉浸在思绪中的元缃倏地被元绫的叫唤勾回了神,连忙拿起梳妆台上的梳篦,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乌黑如瀑的发丝。 “公公已经在正厅候着了。” 元缃将手中的梳篦丢向梳妆台,在场的人都被双木相击的声音吓了一跳,尤其是喜悦,她从未见过自个儿主子这么生气。 能大声骂人或许还没那么吓人,但默不吭声,却让人感受到满腔怒意的,那才教人害怕。 “大小姐,我替你梳个发髻好吗?”喜悦拿起一只温润雅致的翠玉簪子。为什么没来由的,她会想起绕且初那家伙? 元缃猛摇头。“不用了,梳发髻做什么?我又还没嫁人,扎个辫子就行了。” “可是……” 元绫以眼神示意喜悦在这时候最好顺着元缃的意思,喜悦噘着嘴回是。随即将元缃的头发扎成一个麻花辫,然后在辫尾处结个翠绿丝带,让辫子顺着肩膀垂在胸前。 “走吧。”元缃起身。 “大小姐,你这……”喜悦再么惊愕,指着元缃身上不合宜的衣衫,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怎样?” “你……” “大姊,你怎么把绣房里的白缎拿来穿?”如果她没记错,绣房里的白缎是专门给那些有钱人家过世的人穿的,这…… 元缃深深叹口气,手叉在腰上。 “你认为我一进宫,还出得来吗?”一入候门深似海,更别说是进宫为妃,她怕是老死在宫里最角落的庭院里都还没人知道! 那个色鬼皇帝,连平民女子都想染指,活得不耐烦了,早晚有一天死在龙床上! “可是……你也别咒自己呀。”元绫拉着元缃身上那白缎衣衫,柳眉攒得比天山还高。“你一天到晚要我别咒自己死,可你呢?直接将白缎寿衣穿戴身上了。” “很好看哪,我不觉得有何不妥。”反正绣房里白缎是拿来当寿衣的事,天高皇帝远,那个色鬼皇帝恐怕也不知道。 她还考虑要不要替他也准备一件。 “可是你这样一身素白,和你今天进宫的身份不合嘛,万一龙颜大怒……” “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连累咱们家的,到时皇上真要怪罪下来,你就说元家和我已经断绝血缘关系,我在外的一切行为自己负责。” 元缃扯下被元绫紧抓不放的衣袖,径自往正厅方向走。 “大姊!”元绫追在后头喊人。 “对了。”元缃忽然停住脚转身,跟在后头的元绫结结实实地撞了上来。 “天哪!”元绫摸着鼻子喊叫。“我是和你们主仆有仇是吧,一个撞完又来一个!” 元缃闻言皱眉。“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问你金老爷那十匹织锦的事。应该已经完工了吧?” 元绫狼狈地摸摸鼻子,却免不了骄傲地仰头呵笑。 “当然,我们从别的猎场调来的毛皮已经以最快速的方式制成绣线,绣房也连夜赶工,大概制好再整理一番,明日就能送到金老爷那儿了。我出马凡事都没问题。” 元绵点点头。“那就好,至少金老爷的订单算是解决了,不过耽搁了那么久,要不是你去恐吓他,咱们绣房大概就完了。” 虽然绫去恐吓金老爷是非常、非常不好也不智的作法,但事关紧急,金老爷那人又没什么良心,唯恐他乘机打击绣房声誉,绫的作法算是最下下策了。 “对付金老爷那种人,只能以硬碰硬才能解决,你越是向他低头,他就越是骑到你头上来,我的作法非常好。”元绫仍旧坚持自己的作法是对的,而她也一向以这方式当成与人相处的“捷径”。 元缃淡笑不语。“你敢拿这方法来对付你师父吗?” 元绫敛住笑,眼角微微上扬。“大姊,别提那男人,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 “但是他在找你不是吗?” 元绫别过头去,拒绝回答这问题。她当然知道御剑夫在找她,在她们举家由泉州迁往杭州来时,她便不打算告知他,才会走得那么安静。 原以为这是自己逃避看见他和厉荭抱在一起的方法,也打定主意不再想他、不再见他,才会躲得那么彻底。 谁知他竟然开始找寻她的下落! 元绫想来就有气。那个笨男人!既然知道她是元一敬之女,是净纱绣房的二小姐,难道他就没想过去问问泉州的分店吗? 他们家迁是迁了,但泉州的店可没跟着收起来……笨蛋御剑夫!学武的人都像他那么笨吗? “大姊,你还在磨蹭什么……我的天哪!你那身是什么衣服!”元缡一见到元缃便是一阵尖叫。 “小缡,大姊教过你什么?女孩家不能尖叫,你没放在心上是不是?” 元缃似乎不觉得自己这身衣服有何不对,还不就是蔽体的衣服吗?需要叫成这样吗? 元缡似乎已经快崩溃了,一手捂着额际,一手来来回回指着元缃那身白缎衣服而说不出话来。 她原是想赶到后头来看看情形的,公公在正厅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正催着她来叫人。 其实她也不知道公公那么赶究竟在赶什么,只不过是进宫,任何时辰都可以不是吗?才来不到一个时辰便已坐不住,真不知道为何要那么急着带大姊回官。 “大姊,你怎能这样穿!” “有何不可?同样都是布,难道还有分别吗?” “可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绣房里的白缎是用来……”元缡的身体已经开始摇摇晃晃。 “这身白缎非常好看啊,上头都是爹的纱绣,是爹一针一线以金丝线绣上去的,有何不要?反正爹赶不及我进宫,那我穿着他绣好的衣服进宫不是也一样吗?” 好,这身衣服她不计较。 “可你的发髻呢?怎么还绑着辫子?喜悦,你怎么没替大小姐梳发髻?” “我有啊,可是大小姐不准我弄髻。”喜悦噘着嘴替自己说话。 “大姊……” 元缃拉着胸前的辫子,直直往正厅方向走。 “绑这样有什么不好,很好啊。” 早死早超生,早早入官看那色鬼皇帝,要杀要剐都随他了。 她一介平民百姓能抗拒什么?他是天之骄子、万人之上,能够呼风唤雨,而她只不过是只蝼蚁,轻轻一捻就粉身碎骨了,怎么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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