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欢要开会,没起身。 苏知云就只穿了松垮的衬衫和裤子去开门,嘴唇还是红的,一身的印,他自己没什么反应,倒叫外头那个西装革履的小职员尴尬得满脸通红,觉得不好意思。 “我……” 他刚说了一个字,苏知云就将门打开了。 “我想起来了,顾泽欢跟我说过,你是来拿资料的,对吗?” 他的嗓子听起来沙沙哑哑的,像是一晚没睡好,只是口吻却很平和,称得上轻言细语了。 小职员不敢多想这人为什么跟自己老板住在一块,穿了鞋套就进来,转身看见苏知云在一边目若无人地穿裤子,手指细细长长的,扣在皮带上,衣领两颗没系,一线伶仃的锁骨,还有密密麻麻的吻痕、咬痕。 他将自己垂下来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去,露出耳垂上的银色耳钉。 似乎察觉到了小职员的目光,苏知云抬了眼。 一双有些狭长的眼睛,眼睫细密,水波潋滟。 “我走了。” 职员飞快地找到资料落荒而逃,临行前看见顾泽欢开完视频会议从房里走出来,手里还点了烟,一副很清醒的样子。 苏知云见他来了,穿了一半的衣服也不穿了,顺着他的掌心里摸走了烟,吸了一口,然后仰起头去舔顾泽欢下巴上的伤口。 顾泽欢蓬乱的头发、略有些冷感的眼睛。 在苏知云眼里像一条拢在手心里的白鱼。 他看了一会儿,又亲了亲。 “要迟到了。” 顾泽欢提醒他。 苏知云懒洋洋“嗯”了一声,依旧不急,将西服披上了,慢慢扣好。 宴会主人公顾屿是个长相比看上去还要年纪小的青年,头发自然卷,蓬乱还向上翘起,嘴唇饱满,大眼睛,个子意外不矮,穿一件宽松白T恤和牛仔裤,看样子是飞机刚落地就赶来了,风尘仆仆。 接尘宴上的名流人士看了都觉得震惊,狼窝里还能出这么只纯血小白兔,别是报错了孩子搞错物种了。 顾屿很有礼貌,乖巧得不得了,遇见人就打招呼,只是话不多,总一个人待着,偶尔有人搭讪他会很客套地笑。 只有那点客气又疏离的样子才有那么点顾家的味道。 他见不远处有骚动,就寻着声音来了,一看见顾泽欢的脸就认出来了,主动搭话,喊道:“三哥。” 从人群中看见有个小绵羊似的脑袋挤出来,跟之前看过的照片一样。 顾泽欢微微点头,跟他碰杯。 “第一天回国,好好休息。” 顾屿抿了一点酒,眼睛扑闪,笑得很不好意思。 “麻烦三哥你大老远跑一趟了。” 那些人见他能跟顾泽欢搭上话,等到顾泽欢走了之后也跟着上前攀谈,态度比之前热络不少。 只是来是来人了,话却不怎么好听,讲着讲着从顾泽欢谈到了苏知云,言语间还诸多贬义,似醋坛子般夹枪带棒。 无非是讲苏知云怎么怎么倒贴,怎么怎么不要脸,怎么怎么自甘堕落。 顾屿不搭腔也不反驳,听了好一会儿,才眨眨那双大眼睛:“如果三哥不希望苏知云接近自己,他为什么不拒绝?” “当然是因为阿顾脾气好了,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拒绝别人?”那人说得信誓旦旦,一副恨不能以身代之的样子,咬牙切齿:“一定是苏知云挟恩图报,阿顾真是太可怜了。” 也不知道听进去没,顾屿扇子似的长睫毛扑簌两下,“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苏知云远远地看着他,半晌,从口袋里摸了烟出来,摸到一半才想起这里不让抽烟,又收回去了,做出结论:“你的堂弟跟你长得不像。” “别人都说他比较像伯母。” 顾泽欢答道。 有不长眼的服务员拿着香槟往苏知云身上撞,弄湿了他的衣服。 水淋淋的一块黏在身上并不好受,苏知云舌尖扫过牙齿。 他烟瘾犯了。 有两个女孩分别上前搭讪,分开了苏知云与顾泽欢。 苏知云没留意旁边女孩讲什么,只专注着远处。 顾泽欢身边的女孩看起来那样漂亮、年轻,水嫩娇弱得像用温水细养出的百合,流水似的涟漪裙摆与不堪一折的纤细腰肢让人轻而易举生出狠狠摧折的欲望,柔软的恋慕写在眼睛与每一根发丝里。 好似你什么都能做。 好烦。 苏知云不能抽烟,也不想喝酒,目光还盯着那女孩,唇齿间尝到了腥气,独占欲在蚕食吞噬他的心脏。 小狗也会嫉妒,讨厌主人跟其他狗狗玩。 顾泽欢如有所察,望过去一眼。 但是不行,在这里发脾气,顾泽欢会不高兴。 于是苏知云像早被教导过千百遍那样收敛了目光,对旁边讲话的女人笑了笑:“抱歉,我去换一下衣服。” 他知道自己要忍不住了。 顾泽欢对身边的女孩点点头,好似漠不关心。 …… 三楼的门没关着,顾泽欢推门进去了,看见苏知云就坐在桌子上,屋子里还没开灯,有一股子浓郁的烟味,草莓蛋糕吃了一半放在桌子上。 西装被苏知云丢到一边,他扔了手里的烟,见了顾泽欢就热切地贴上去,揽着他的脖子,轻轻蹭他,讨赏。 那层利利索索的人皮又被他丢弃了,没有一点儿外头的端正和气,他心甘情愿化成了一滩水,给顾泽欢看自己因为忍耐掐出血的掌心,软声道:“我刚刚很乖,没有吵,也没有闹,对不对?” 他需要顾泽欢给予他肯定、赞美、奖赏、抚慰,才能借此平和心中火烧火燎的不安与燥郁。 这时候苏知云与平常又有很大的区别了,眼角是红的,声音也腻,又甜,像是他先前进来的时候顺手带进来的草莓奶油蛋糕。 顾泽欢将他颓靡绯红的情态收入眼底,解下了自己的领带捆住苏知云的双手。 “你现在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个性.瘾患者。” 苏知云轻轻颤了一下,仿佛觉得有些羞耻,呜咽几声,依旧紧紧地揽着顾泽欢的脖子。 顾泽欢弯下腰去亲他湿漉漉的脸、伤痕累累的肩胛。 苏知云的手很漂亮,像钢琴家的手,也像艺术家的手,叫黑色领带捆住了,勒出了一圈圈的红痕,艳得很。 顾泽欢把苏知云的手指含在嘴里,像吃糖一样细细地舔上面的伤口。 苏知云就蜷缩着,倒不像很难受的,只是眼睫毛湿哒哒的。 “别舔。” 他小声说。 顾泽欢嘴唇啜饮得红艳,咬住了苏知云的耳朵,眼睛挑起来望着门外的顾屿。 外头的顾屿被发现了,微微后退了几步,避开了顾泽欢的视线。 苏知云发觉顾泽欢的走神,喊他的名字,乌黑的头发微微湿了,黏在脸颊上,眼睛也雾气氤氲:“顾泽欢,看我。” 于是顾泽欢的头又低下去了,收回目光,还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嗯。” 有人看顾屿下来,就问顾泽欢去哪里了。 顾屿眼睛眨了眨,想了一会儿,然后才讲:“好像已经走了,上面没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唯一【完】 好晚之后顾泽欢跟苏知云才从楼上下来了,宴席早就散了,只剩下几个打扫的清洁工在收拾残局。 顾泽欢走远了接电话,剩下苏知云在原地,有点儿困,直到看见一个蓬乱软绵绵的头靠近了,瞌睡才散了。 是顾屿。 他穿的很简单,还是先前的t恤牛仔裤,人畜无害地笑起来,有一颗尖尖的虎牙,像稚气未脱的高中生。 苏知云看了他一会儿,觉得他很像一颗大号棉花糖,是小孩子会很喜欢的长相。 “三哥没陪着你吗?” 顾屿问。 “顾总有事先走了。” 苏知云温柔地笑了笑,一点儿不介怀的样子。 顾泽欢不在的场景他总是很平易近人。 大厅里已经没什么人,窗外夜色无边,里头灯火通明,顾屿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一脸真诚地开口:“这个问题可能有一些冒昧,但是我还是想要问你为什么会跟三哥在一块。” “你喜欢他?” “或者他喜欢你?” “还是两者都不是呢。你们是第三种奇怪的关系?我猜大概是第三种关系吧。” “那么你是怎么回答的?” 顾泽欢将手里的书翻过去一页。 苏知云伏在他的膝盖上,月光银纱似的缱绻,伸出手看自己被咬得印记匝叠的指关节,细细抚摸,漫不经心。 “我跟他讲,我们是神经病跟神经病的关系。” 好半天,顾泽欢才应了一声:“嗯,很贴切。” 苏知云仰起身子,他捧着顾泽欢的脸颊,将自己的脸颊也送上去,耳畔厮磨,细细的冷就渐渐被暖给融化了:“那我做的好吗?” “如果做得好您可不可以更多地夸奖我,看着我。” 顾泽欢微微垂下眼睫:“现在还不够吗?” 苏知云轻轻吻了吻他的嘴唇,眼睫毛扇子似的扑簌两下。 “不够。” “我希望您看我,且只看我。” 书被搁置一边,顾泽欢低下头抚摸苏知云的手指,慢慢挤入指缝之中,指骨相互摩挲,质感坚硬。 “你很不知餍足。” 苏知云对他笑,嘴唇弯起来:“那么你讨厌吗?” “不讨厌。” “我想也是,所以求求您了,只属于我一个人。” 苏知云说,口吻撒娇似的亲昵。 他柔软的脸颊贴着顾泽欢膝盖,微微偏过头,像是在亲吻顾泽欢西裤下的伤口——那还是从前苏知云拿铁锤砸碎的,虽然现在已经大好了,但是依旧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些坑坑洼洼的伤口。 偶尔在雨季的回南天,会因为后遗症泛起阴湿古怪的疼痛。 每当回南天顾泽欢因此无法入睡的时候,苏知云就会像溺爱稚子的母亲那样一遍一遍用唇舌舔舐亲吻那个略微凸起显得轻微畸形的膝盖,他的脸颊泛起一种潮热蒸腾的湿红,目光像喝醉了那样地盈亮,心情愉悦。 “这是我在您身上留下的印记,它没有被您祛除,我很高兴。” 是了,这样的尊称也是在日积月累之中学会的。 苏知云对外说得习惯了,对内也渐渐不改口了。一般人听了也只会觉得这真是个表里如一、恪尽职守的下属,哪里想得到这尊敬长得七拐八弯。 今天外头又下起了雨,还是大雨,空气潮湿,墙壁上倒生出许多芝麻大小的水珠,在角落里密密麻麻的一捧,连累得顾泽欢的膝盖也淅淅沥沥地疼痛起来。 “膝盖疼吗?” 苏知云自然敏锐地察觉到了。顾泽欢低垂眉睫,好似无动于衷,但他苍白昳丽的脸庞却还是能看出不同以往的脆弱,这种仿佛可以任人蹂躏的脆弱感使得苏知云心生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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