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婶你倒是说说,你想要什么?” “我要他血债血偿!今天这事可没这么容易过去!” 周围也有不少人上前来劝架的,只是那妇人就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样子,怎么也不肯轻易作罢。 苏知云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头。 小花的眼睛叫对方捂住了,她沉默地拽紧了苏知云的衣角,隐隐意识到这一切都与自己有关,不安起来。 唐泓手背一凉,溅上一点红痕,擦拭眼镜的动作也停了。 四周一片寂静。 血过了一会儿才缓缓滑落,顺着下颚滴在了雪白的衣襟上。 “啪嗒。” “啪嗒。” “够了吗?” 苏知云问。 …… “你应该庆幸伤口不深。” 唐泓将药水的瓶盖拧紧了,放进医药箱里。 “要不然你现在就该躺在医院里了,用自残的方法吓唬别人,亏你也想的出来。” 苏知云静静坐在角落,额上绑着一圈雪白绷带,t恤上有血,显得愈发伶仃可怜,他沉默地将下巴埋进了自己膝盖。 小花已经在苏知云旁边睡着了,手里攥着他的一截衣角。 窗外能看见一片竹林,树影婆娑。 又过了一会儿,唐泓在夜色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那个婊.子瞠目结舌的样子真够好笑的。” 现下起了风,吹得白玉兰簌簌作响。 苏知云缓缓转过身去,像是这才迟钝地意识到唐泓刚刚讲了什么。 “我说她是个婊.子。” 唐泓直视着苏知云,眼镜之后的眼眸还是弯起来,像一瓣细长的月亮,绵延出波光粼粼的影子。 “我说错了吗?” 作者有话说: 请大家细品唐泓“老师”这个身份的含义。
第55章 盛夏狂响曲——好孩子 盛夏时节,草长莺飞。 下过雨之后庭院里长出了许多蒲公英。 小花这几天都没有出门,而是待在家里,她不爱穿鞋,也静不下来,总是光着脚丫到处跑,弄得脚底板都脏兮兮的。 蒲公英结出了雪白的绒伞,小花费劲力气伸出手去够,花了一上午的时候摘了一大捧,连一朵都舍不得吹。 她想要拿给苏知云看,转身的时候叫庭院里的大石头绊住了,噗通摔了个大跟头,爬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又哼哧哼哧继续往苏知云的房里跑。 “看!” 正在做作业的苏知云别过头,小花一副欢欣雀跃的模样,脸颊上蹭了泥水,裙子也沾了灰,献宝一样举着手里的一大串蒲公英。 “怎么弄得这么脏?” 他将小花拉过来,从抽屉里拿出手帕,细细地将对方脸颊上的灰与泥水都擦干净。 小花也不动,乖乖地任由苏知云擦拭自己的脸颊,她声音还显得很软,有点奶声奶气,吐词不清。 “给小知云摘蒲公英。” 苏知云看向她手里那一大捧蒲公英,郁郁青青,绒伞浑圆,他环顾四周,寻找起花瓶。 小花却拽住了他,急切地摇了摇头:“吹,要吹。” “可以许愿。” 小花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苏知云。 良久,苏知云率先败下阵来,对着蒲公英轻轻吹了一口气。 毛绒绒的种子呼啦一下四散开,他从中又抽出了一支。 “小花跟我一起吹。” 小花摇了摇头,踮起脚亲了亲苏知云的脸颊,用一种十分柔软的语气黏黏腻腻地讲:“这是送给小知云的,我喜欢小知云高兴的样子。” “咚咚。” 苏知云面前的桌子被人叩响了,响了两声。 唐泓俯下身注视着苏知云:“上课的时候一直在走神,在想什么?” 苏知云抿紧了唇,却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唐泓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放下了手里的书。 “今天天气这么好,一起出去玩吧。” 苏知云还没反应过来,半天,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嗯?” 他这模样实在天真,显出些与平日里不太相似的懵懂,唐泓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 “别总是这样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 这世界上恐怕没有哪个老师会因为学生看起来不开心就做出带他出去放风的事情了。 唐泓真是一个有点奇怪的、离经叛道的人。 溪水沁凉的,哗啦啦从脚掌里溜过去,苏知云搬开石头去翻找小鱼的踪迹,这个时节溪里总会有一种很小的,浑身都是半透明的小鱼,让人忍不住怀疑它是不是只剩下了两个咕噜咕噜的大眼睛。 唐泓见苏知云总是捉不着,也跟着一起下了水,溪水将长裤浸得湿透了的,他凑过去,亲自示范。 “要这样做,先不要随便动,慢慢地靠近它们。” 他弯腰下来,双手都浸在溪里,耐心地等待着,一条小鱼懵懂地游进了他的掌心里,唐泓渐渐收拢手指。 一流儿冰凉的水从他指缝泄漏,淅淅沥沥。 “捉这种小鱼的时候要有耐心,只需要花一点时间,哪怕不做什么,它们也会主动游到你的手心里,是不是很笨很可爱?” 苏知云走过去看他手心的鱼,小鱼显得很慌乱,依然在试图逃窜。 他很认真地看了一会儿:“那怎么捉大鱼?” 唐泓松开了手,掌心的小鱼随着水流掉进溪流里。 就仿佛那个刚刚还兴致勃勃的人不是他,唐泓露出有点意兴阑珊的表情。 “等小鱼长大了就好。” “不过这世界上无论是什么动物,都是小时候懵懂无知的时候才最可爱,最让人喜欢。” 苏知云低下头,忽然开口:“所以你也是这么看我的吗?” 唐泓没有说话。 良久,“扑通”一响。 他说:“眼镜掉下来了。” 没带眼镜的唐泓显得更加年轻,甚至近似于一位刚毕业的大学生,或者无害的邻家大哥哥,他将为捡眼镜跟着滑倒的苏知云拉起来,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唐泓刚刚浸泡过溪水的手掌凉得很,握着苏知云的手臂,凉得像一块冰。 “身上都打湿了,我们先上岸吧,到时候感冒了就不好了。” 好半天,唐泓又若无其事地笑了。 有时候唐泓会像现在这样,流露出一些让苏知云觉得害怕的神情。 苏知云攥紧了手里的眼镜,好半天,轻轻应了一声。 “嗯。” 两个人坐在岸上吃西红柿,刚刚从地里摘下来的西红柿放在溪水里冰过,又酸又甜,还冰冰凉凉的。 “你……只喜欢年纪小的孩子吗?” 苏知云问。 唐泓瞥了他一眼,忽然笑了,水珠顺着他的下颚“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你可别误会,不是那种喜欢,我还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进监狱。” 溪边这棵树生的很高大,蝉鸣也聒噪,总要人疑心这上面到底驻足停留了它们多少家族。 苏知云刚刚栽倒在溪水里,浑身都湿透了,衣服贴着肉,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上的濡湿的水渍在因为高温逐渐蒸发,小腿叫太阳映照得很白,发亮。 他抱着双腿,头发都叫溪水打湿了,湿哒哒地贴在脸上。 “之前你说我跟你很像,就是因为这个你才对我好的吗?” 微风徐徐,夏天连风都是热浪,唐泓额上水光潋滟的一片,分不清是汗还是水。 “也因为我很喜欢你。” 苏知云咬了一口西红柿。 又酸又甜,汁水丰沛。 好像唐泓,不知道下一口会是什么味道。 在苏知云前十几年的人生之中,从来不会有人这么直白又坦诚地表达出对他人的喜爱,哪怕是李妍娇对小花的爱也是渗透到每一个细节里的,无微不至。 而唐泓好像偏生要跟这种羞涩反着走似的,他从不会吝啬或者羞耻于说出喜爱,表达喜爱。 将偏爱也做的明目张胆,理直气壮。 好半天,苏知云小声说:“我也很喜欢你。” 过了会儿,唐泓状似漫不经心讲:“耳朵红了。” 苏知云更加蜷缩了一些,把自己埋进膝盖里。 唐泓与苏知云先前接触的任何人都不一样,甚至因为过于特别而显得跟周围的一切有些格格不入。 一个人是很复杂的,有很多不同的样子。 就像是母亲很喜欢小花,却很讨厌自己。 苏知云心想。 所以那晚毫不避讳羞辱其他人的唐泓是正常的,那个有时候会让人觉得畏惧的唐泓也是正常的。 两个人回去的路上苏知云忽然停下了脚步,望向了田野的一处。 小花一个人坐在树下的大石头上孤零零地晃荡着双腿,摆弄着手里的稻草,远处就是一群小孩,欢声笑语。 没有人愿意和她说话。 “李婶不知道跟周围的人说了什么,那些人都不让村里的小孩跟小花一起玩。” 唐泓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巧克力,慢慢剥开了放进嘴里,目光落在苏知云紧握发白的指节上。 “不过小孩子嘛,可能也是因为那天看见李婶找茬的样子有点害怕了,所以才不敢找小花。我之前也跟李婶沟通过,不过好像没有什么用。” 他口气有些无奈。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胡搅蛮缠的女人,不仅不让自己的孩子接触小花,也拉着不让别的孩子过去。” 唐泓望着他,又微微笑了,抵着口腔的舌头尝到牛奶巧克力的味道,甜得发腻。 “像这样的婊.子,死了就好了,对吧?” 苏知云低下头,良久,认同似的点点头,喃喃自语:“是啊。” “像这样的婊.子,死了就好了。” 今天风很冷,没有太阳的味道,也没有花香。 …… 李婶死了。 听说是出车祸死的,死的时候在半夜,路上也没个人经过,早上看见的时候尸体都凉了。 有人说,李婶真是运气不好,其实她伤的不重,最终是失血过多而死的。 “要是有人看见了就好了。” 他们这么讲,啧啧叹息。 哭丧的人早早来了,戏台子上的人咿咿呀呀地唱戏,戏台下的人戚风惨雨,哀嚎一片。 村里去了不少人,外公也象征性地送了点人情,小花这几天被叫不要出去,待在家里,免得撞上了送葬的队伍,晦气。 去唐泓家补习的那条路远远地就能看见搭起来的灵堂,全是沉寂的黑白两色,能听到呜呜咽咽哭丧的声音。 天气太热,尸体放不了几天,马上就要送去火葬场。 明明是夏天,风反倒吹得人身上发冷,没有一点暖意。 苏知云走了没几步,看见送葬的队伍越来越近,小面包车上挂着黑色的绸花,后边跟着一路儿放鞭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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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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