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敏淳连点头的动作都显得僵硬,宋铭谦耐心地接着道:「我想了想,先从挑婚宴饭店开始?学长有偏爱的饭店吗?」 「没有,都好。」 「那,有几间饭店跟我联系过,希望我们婚宴能在他们那办。」宋铭谦稍稍倾身,问:「我整理一下他们用来办婚宴的主厅照片,麻烦学长你挑三间给我,可以吗?我们之后再就菜色讨论看要选哪一间?」 酆敏淳连着点头,仿佛想尽快结束这个他不想听见的话题。 宋铭谦话题一转,问:「学长住了几天,还习惯吗?」 酆敏淳这才松开原本紧紧按着书页的双手,他像在斟酌句子那般,轻声说:「傅叔人很好,我住着很习惯。」 「那就好,」宋铭谦满意地笑了,又说:「很抱歉这几天我真的抽不出空陪学长,但我之前让杨芮把你珍藏的两架钢琴都买下来,等日后有琴陪着,学长就不会只能看书排遣无聊了。」 酆敏淳睁圆了眼,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宋铭谦接着道:「本来前天就能送到家里,但负责调音的老师傅身体不适,他又坚持要跟来现场再调一次音,只好等这位老先生痊愈。」 「我可以等的。」酆敏淳阖上书,露出了这几日来最温柔的神色,「它们,我是说,钢琴。它们还好吗?卖掉的那天,工人说会小心搬,也做了防护措施,但我有点担心……」 「之前检查过,看来是完好无缺的,学长大可放心。」 「谢谢你,」酆敏淳叹口气,「真的谢谢你。」 「不用这么客气,我知道每天在这大宅里是很无聊的,能让学长好过一点就好。」 酆敏淳摇摇头,说:「日子无聊,对我来说无所谓。我是,谢谢你让它们回到我身边。我一直……」 宋铭谦见对方低下头,句子迟迟没能说完,猜测酆敏淳可能是不愿与他分享这些情绪,或者是找不到洽当的措词。他笑道:「那以后钢琴就归学长管了,钢琴嘛,我一窍不通。」 酆敏淳仰起脸,朝他笑了笑,说声好。 那天晚上,两人依旧是在客厅各自看书看报告。但在宋铭谦准备上楼洗澡时,酆敏淳突然自书中抬头,对宋铭谦问了句「你要睡了吗?」 宋铭谦一边捏着肩膀一边回答「是。」而出乎他意料之外,不像前几天那般僵硬的应对,酆敏淳浅浅地笑着,又对他说了句晚安。 就像家人那样的自然。 宋铭谦当下也自然地笑着回了句晚安,等走到二楼主卧后,一关门,才握拳并原地绕了两圈,低声喊了两个意义不明的单音。 也不是完全没进展。宋铭谦乐观地想着:至少,酆敏淳今天笑了。
住了几天,酆敏淳渐渐习惯早上六点多宋铭谦起床后发出的声响,偶尔是关门声,有时是下楼时吩咐傅叔一些琐事。 尽管他们名义上是将要结婚的一对,但相处模式像对彼此不熟悉的室友。而他的室友,显然是个有良好生活习惯的乖孩子。 他暗自佩服宋铭谦能不分晴雨,每日准时起床晨跑,像这样健康的好习惯,自己是绝对无法养出来的。 随着早晚一起见面吃饭的日子多了,酆敏淳对这位原本不熟悉的学弟也有了一些了解。 像是宋铭谦晨跑完喜欢吃中式早餐,浓稠白粥是他心头好,搭配任何小菜他都能吃得很香。 宋铭谦习惯一回家就把外套或行李放在双人沙发的左边,如果当天工作并不是很多,他会上楼换套运动服,找有空的佣人们去后院的篮球场打一场斗牛。 宋铭谦喜欢在晚饭后跟他聊聊天,有时是聊他昨天拿在手里的书,有时是谈谈最近公司有什么趣事,甚至向他抱怨秘书将上司偷偷藏在置物柜深处的洋芋片吃掉了。 就是很少提到筹备婚礼的事。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酆敏淳为此偷偷松了口气,毕竟,宋铭谦不算说过为什么要结这场婚。而自他住进来到现在为止,从没看过任何男人或女人来找宋铭谦。 宋铭谦也不曾带谁回宋家,回到家后除了公务也没有任何电话。在他看来,这场婚姻就真的只是为了结婚,需要一场婚礼,他却找不到原因。 如果只是要找个人结婚,何必找一个负债累累的人呢? 宋铭谦的条件很好,没必要把婚姻跟时间绑在他身上。酆敏淳想过几次这问题,但宋铭谦在的时候通常傅叔也在,他不确定这么隐私的事情能不能公开讨论,也就没问。 宋铭谦不提,这件事就仿佛不存在一样。 虽然这样的想法让他像不愿面对现实的鸵鸟,但酆敏淳深明事情的掌控权并不在自己手上,能少听到一点是一点,能拖一天是一天。 尽管生活悠闲舒适,宋铭谦也告诉他:如果学长想出门逛逛,就让傅叔请司机载你,我留了一位司机跟两台车在家待命。要是学长对车或司机不满意,跟我说或者跟傅叔说都行,我们再换。 至于信用卡副卡,他住进来的隔日,卡片就已放在客房的书桌上,被他收进抽屉深处。 这样日子任谁也挑不出缺点来,但酆敏淳只盼着钢琴抵达宋家的那天。 钢琴到宋家的前一晚,酆敏淳因为贪看一套侦探小说而熬了夜,在将近凌晨四点时才心甘情愿地放下书,关灯入睡。 那天早上,他没听见还算熟悉的关门声,也不知晓宋铭谦有没有说话,他睡得相当沉。 而当铭刻于骨血的钢琴声窜进耳里时,酆敏淳骤然自梦中醒来,手忙脚乱地洗漱更衣,疾步下楼。 酆敏淳循着每一个音符前行,他在客厅中央闭上眼,听了两个音后转身往左,朝那间有着整片落地广角窗的小房间跑。 他不过跑了几步,傅叔就从那没关上门的小房间里走出来,微笑看着他。 傅叔没说什么,但酆敏淳连忙停下奔跑,加大步伐往傅叔的方向走。 「酆先生,」在酆敏淳摸到他想念许久的其中一架平台钢琴时,傅叔站至他身边说:「少爷交待了,这里全权交由您布置。如果您有什么吩咐或要改的部分,只要告诉我便可。」 酆敏淳的指尖停在白键上,没有往下施力。他深吸口气,向傅叔说:「没有,这里很好了,什么都很好。」 他转过头,向调音的师傅鞠了躬,说:「非常谢谢您。我刚刚听见了,它的声音,跟以前一模一样。」 老师傅「嗯」了声,没再说什么,由傅叔领着出了门。 那两人一走,酆敏淳立刻坐在钢琴前,静静地看着他多年的朋友。他的指腹滑过几键白、几键黑,来来回回,反反复覆,却始终没有往下按。 直到傅叔轻声敲了敲房门,酆敏淳才回过神,转头看着站在门边的管家。「怎么了嘛傅叔?是不是,我,我现在还不能弹琴,是吗?」 「您当然可以弹琴,」傅叔又道:「琴是您的,这房间当初也是设计当琴房的。窗户全是隔音的真空玻璃,墙面也做了吸音装潢。当然,如果您有其他要改的部分,只要跟我说一声就好。」 酆敏淳摇了摇头,看着傅叔向他微微点头后离开琴房,他转过身,在门被关上的瞬间按下第一个音。 弹琴的时间过得很快,一如既往。 酆敏淳觉得不过弹了一小会,刚停手准备换一首时,敲门声像算好时间一般立刻响起。他安静等了几秒,却没人开门。酆敏淳疑惑着该不会是自己听错了,他起身开门,只见傅叔站在门口。 「傅叔,有什么事吗?」 「少爷早上出门前告诉我,您一弹琴就忘了吃饭,要我提醒您用餐。很抱歉打断了您弹琴的兴致,但还是请您先用午餐吧。」 酆敏淳没多想,点了点头,走向饭厅。
在酆敏淳用餐时,宋铭谦接到好友来电,被迫中奖般让出办公室与午休时间,以供好友避难。 「我忘记上次数到哪了,这次是三十七,还是三十八闹分手?」宋铭谦低头签了手边文件,一眼也没施舍给好友,当着秘书的面直接朝对方提问。「是不是又闹到公司去了?」 站在门口拎着两人份午餐的魏晴繁刻意大声地叹口气,用力关上门后说:「你年纪轻轻还小我两个月,怎么讲话方式跟我爸一样?还有哇,人家有名字的,什么三十七三十八,你是国小生在学数数啊?」 宋铭谦等秘书收走文件,抬头笑道:「所以,是哪一个提了分手?还是这次不只是分手?」 魏晴繁重重地将午餐放在宋铭谦桌上,说:「我就不懂,上床前明明说好不谈感情,她要什么我买什么,不哭不闹好聚好散。怎么每一个到最后都又吵又闹的,她们能反悔说什么放感情了,我能反悔说不付账单吗?」 宋铭谦挖挖耳朵,说:「可以啊,但你的下场可能会比现在还惨。」 魏晴繁单手耙乱后脑杓的发,一屁股在宋铭谦对面椅子上坐下,顺手把职称牌扫到一旁去,「不说她,说说你。真的要结婚了?」 「是啊,」宋铭谦打开装着午餐的纸袋,里头的香气缓缓散出,闻得出来是药膳之类的餐点。「婚礼日期跟饭店暂时还不确定,不过婚是一定会结的。」 魏晴繁两手撑着脸,挑眉问:「暂时不确定?怎么,你有婚前恐惧症所以没办法订婚期啊?」 「学长还在挑饭店,我们也不急着订日期。」 「学长是吧。」魏晴繁眯眼笑着,脸上写着「我就是好奇所以专程来八卦这件事的。」 「你也得叫他一声学长,我们同高中。」宋铭谦拿出那装在外带碗里的药膳锅,瞥了眼纸袋中的另一只外带碗,里头装满切片的块茎类蔬菜。 「你对学长还真是情有独钟啊,」魏晴繁不顾形象翻了个白眼,说:「我知道你高中就看上姚敏淳学长,追不到他,你居然丧心病狂娶个同校学长代替他?这也太绝了,酆家那个刚认祖归宗的前私生子哪里得罪你啊,你要拿他当替罪羔羊?」 宋铭谦打开那只装着块茎类蔬菜的碗,终于忍不住叹口气,「你带火锅来我这边吃?菜居然还是没熟的。」 「当然,反正你有个什么都会的秘书,煮个火锅应该难不倒她。」魏晴繁嘴上笑着可是眼底一点笑意也无,他接着说:「需要我帮你叫她吗,我知道她分机号码。」 宋铭谦将药膳汤底与蔬菜盘推到旁边,摇头道:「杨芮是我高薪挖来的秘书,她很忙,午餐这种事也不在她的职务范围里。而且,你跟女朋友吵架,还有余力拨出心思找我的秘书麻烦?」 魏晴繁冷笑两声,说了句「你以为她没事干嘛跟我吵架」后,又嘻皮笑脸地追问宋铭谦八卦,「酆家那个私生子是长得跟姚学长很像吗?他家财务现在可是个大洞,谁跳下去谁倒楣,你居然敢跳,想必他跟姚学长至少有八分像吧?不然就是……呵呵呵,你懂。」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33 首页 上一页 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