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摇摇头,不想说话。 徐远川接着把话题绕回来,手放在衣兜里,用胳膊肘碰了碰陆清,微微挑眉,问:“在一起了?” 陆清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明明已经放弃了,不是决定放弃,是已经放弃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 徐远川笑了一声,“不要试图理解双子座。” 沈光霁的生日也在六月。 “你也放弃过吗?”陆清问。 “嗯。” “然后他又要跟你在一起?” “对。” “你接受了?” “你还不是一样?” 陆清皱着眉,想反驳什么,可当时确实一个“不”字也没说。 “不管最后是分是和,有些事情你得交给时间,陆清。”徐远川转头看了陆清一眼,见他低着头,始终提不起精神,忍不住叹了口气,“想不通的东西就不要去想,老话都听过吧,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就行了。” 陆清说:“不行。” “我知道你,一件事情不想通你就过不去。”沈光霁和宋朝闻都停下脚步回头看,徐远川就把声音放轻了一些,“道理你都懂,我总说你也烦,但人就只活这么几十年,你不能跟一个心结卡一辈子,别的就都不管了。” 宋朝闻和沈光霁的表情都有点异样,因为一回头就看见陆清正挽着徐远川的胳膊,两个人低头说着话,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宋朝闻还没有过这个待遇,被徐远川抢先了,心里不太好受。 等他们靠近,陆清还没松手,徐远川也没反应,甚至冲沈光霁抬抬下巴,问他:“怎么杵这儿不走?” 沈光霁无比自然地抬起徐远川的另一条胳膊,勾在自己臂弯,陆清明白他的意思了,主动松开手,往衣兜里揣,没有要靠近宋朝闻的意思。倒是徐远川先笑出声了,说沈光霁快四十岁的人,怎么能这么小心眼。陆清眼神顿了顿,很快就恢复如常。 他在想,徐远川喜欢沈光霁时的年龄,还没有他喜欢宋朝闻时那么早,可徐远川跟沈光霁在一起好多年了。他也有过“好多年”,只是宋朝闻没参与,浪费掉的那些时间,宋朝闻跟别人在一起。等到跟“别人”分开了,又忙于工作,终于不忙了,空闲时间也足够,却反复对陆清说“不”。陆清设想过无数次“假如我们一直在一起”,那样“很多年”也能提前实现。 美好都在“假如”里。 宋朝闻问徐远川:“在东城留几天?要是不着急走,晚上去我们家吃饭?” 徐远川看向沈光霁,“晚上去宋哥家吃饭。” 是个陈述句,沈光霁没有异议。 陆清不知道他跟宋朝闻以后能不能过成这个样子,他羡慕别人太多次了,自己都厌烦。 “陆清也会做饭,你吃过吗?”宋朝闻还是在问徐远川。 徐远川严重怀疑这是因为陆清刚才挽了一下他的胳膊,引起了宋朝闻的强烈嫉妒,必须找点什么来维持他那莫名其妙的平衡。某种意义上他十分了解这种心理,当即就给了宋朝闻一点甜头,“要不是你,他可不会去学。” 尽管没直接回答,但让宋朝闻弯起一双眼睛,捏了捏陆清的耳垂。对此陆清还是没办法反驳--这次真不是为了宋朝闻学的,可徐远川的话又没错。最初要不是因为宋朝闻,他就算点一辈子外卖,都不会有进厨房的心思。 话都说到这里了,徐远川以为晚饭会是陆清来做,结果宋朝闻偏不让陆清进厨房,徐远川只好派沈光霁去打下手,还跟宋朝闻交待,让他把沈光霁当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厨房一共就两个水池,不方便再多挤一个人了,陆清就用篮子装着水果去浴室洗。徐远川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客厅坐了一会儿,嫌无聊,循着声音过去找。走到浴室门外,看见水漫出水池,陆清低着头发愣。徐远川连忙把篮子拿起来,让水往下流,这时候才发现水是凉的,陆清两只手一直泡在池子里,手指冻得发红,可他看起来像毫无知觉。 “醒醒。”徐远川手上端着水果篮,只好用膝盖轻轻碰陆清的腿,“还做起白日梦来了,被陈风传染了吗?” 陆清说:“嗯。” 徐远川后知后觉,“我随口说的,你是指…” “我生病了,徐远川。”陆清一抬眼就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他觉得厌恶、丑陋、恶心,每一寸皮囊都让他反胃,“我爱他,他拒绝我再多次我都爱他,何况他现在说他爱我。但我好像不会爱人了,我不想跟他说话,我不想面对他。”说话间慢慢蹲下来,不受控制似的,用力抓自己的头发,“他一定以为我在故意给他脸色看,我没有那样,可是我开心不起来,徐远川,我开心不起来。” 徐远川给浴室门边的宋朝闻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出声,宋朝闻沉默着后退一步,不让自己的身影被陆清察觉。 “听话啊,先松手。”徐远川没有去拽陆清的胳膊,他拍拍陆清的肩膀,尽量让语气平缓,“我在听你说,慢慢儿的,不着急,想说什么都可以。” 陆清说,他总是想哭,可是不敢在宋朝闻面前哭,怕宋朝闻觉得他奇怪,怕宋朝闻会想“我也没有那么对不起他吧,至于这样吗”,怕宋朝闻会认为他小题大做。也不敢告诉宋朝闻,他不相信他们会有未来了,以前有过的畅想全都死了,连带着他也不想活。 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怕,怕的都是“万一宋朝闻会认为”,说到底在意的只是宋朝闻会怎么看自己。什么都知道,仍然什么都做不到。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快受不了了。”陆清松开手,不想抬头,发红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瓷砖地面,地上都是刚刚从池子里溢出来的水,“你说的那些我都清楚,但是意识好像不受我控制,它们不听我的,我没办法。” 以前在宋朝闻面前也会有不自信的时候,但那时心里想的依然是“我偏要爱他”,现在连这种想法都不敢有了,宋朝闻一靠近他,他就下意识想躲,觉得不应该--什么都不是,怎么值得被爱。 好像半个身子陷进了沼泽地里,宋朝闻想拉他出来,他深知这里没有活路,不想拖累宋朝闻了。至于是被谁推进了沼泽地,不知道,总之不怪宋朝闻。 徐远川看向门外,看不见宋朝闻,但他猜宋朝闻一定还在这里,于是刻意放大了声音,说:“小时候看起来最快乐的小孩儿,怎么长大之后再也不笑了。” 陆清想扯出一个笑来反驳,觉得累,又放弃了,“给我吧,你出去坐。” 徐远川调成温水,自己动起手来,等水流声响了一会儿,足够宋朝闻离开,才回头对陆清抬抬下巴,“不用你来,我人都在这儿了,这些事儿轮不到你做。” 陆清说:“现在不是小时候了。” 陆清比徐远川和陈风都小一些,宋朝闻去上大学的那几年,大部分时间都得靠他们或者他们家的长辈照顾,陆清自己都习惯了,今天去这家吃饭,明天去那家吃饭,日子久了,甚至记得住陈风和徐远川都喜欢吃什么、谁家的菜盐少盐多、徐远川习惯左手拿筷子、陈风总是走神,经常把筷子拿反一只。 “又怎么样呢,没人规定你不能继续做小孩儿。”徐远川把篮子里的水果再过了一遍水,然后催着陆清往外走,“洗了就行,我放厨房去给他们切,咱们不管了,歇着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徐远川吐槽宋朝闻和沈光霁的手艺叠起来都没他强,早知道就不让他们俩做了。沈光霁倒是认可,脸上没有表情,但有个把徐远川碗里的菜夹走的小动作。宋朝闻也想说点什么,却看见陆清拿着手机,在回谁的消息,半天没有动筷子,他忍不住问了声:“有急事儿吗?” 陆清的手机铃声偏在这个时候响,他没顾得上回答宋朝闻,起身去阳台接电话。一进阳台就把玻璃门关上了,宋朝闻只能隐约听见一两句重复的“不去”。等陆清接完电话回来,宋朝闻刚才的问题就缩减成一个字:“谁?” “常幸。”陆清没有隐瞒的意思。 宋朝闻听见这个名字就皱眉,“他找你干什么?” “他在东城。” “要见你?” “他说,他们家的山茶花还开着,问我想不想看,我说不想。” 宋朝闻的语气听起来像在试探,“不喜欢山茶花?” 陆清摇摇头,终于拿起了筷子,“不喜欢花。” 宋朝闻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回东城的时间不短,中途去了一趟北城,现在又回来了,而宋朝闻似乎还没发现他房间少了一个墨蓝色的盒子,盒子里是陆清送给他的永生花,两朵盛放的红玫瑰。陆清早就拿走了,宋朝闻至今都没问一声,是真的没发现,还是发现了但没问,对陆清来说没有差别。 总之真的不喜欢了,梦了那么久的玫瑰都无所谓,又怎么会在意山茶。 ---- 四更。 一
第30章 巧克力麦芬。 ===== 陆清晚上几乎没怎么吃,看徐远川吃完饭往沙发上坐,他也跟着去,宋朝闻给他盛的饭还满满一碗。 还在餐厅的宋朝闻犹豫了一会儿,决定不去客厅凑热闹,让沈光霁不用帮忙收拾,自己却也没动,坐在餐厅看手机,愁容满面的样子。 时间不算晚,但冬天入夜早,看窗外已经没有亮光了。 沈光霁问徐远川是不是该走了,宋朝闻忙叫他们留下来住一晚,徐远川没什么好客气的,沈光霁都听徐远川的意见,决定下来十分迅速。宋朝闻这时还有点心不在焉,指指楼上,又顾着低头看手机,“客房一直没人住,都没打扫,你们住主卧吧,房间里有浴室,浴巾有新的,让陆清给你们拿。” “拿浴巾去,别啃你那手指。”徐远川一巴掌拍在陆清手背上。 陆清自己也愣了一下,他分明没这习惯。 走到二楼又停住了,忘了上来干什么,还得徐远川在身后提醒:“浴巾。” 浴巾在宋朝闻衣柜里,打开柜门,无意间瞥见床头柜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那张写着“生日快乐”的便签纸不见踪影--上一次进宋朝闻房间都还在这里,只是看得出被打开过,有点散开了,没有叠成最初的模样。 “我们拿一条就行,省点儿。”徐远川说着拍拍陆清的后脑勺,很轻的一下,“都说一条了,还拿两条。” 陆清回过神来,把浴巾递给徐远川,出房间时又回头看床头柜旁边的地面,地面也干净得很。从北城回来的那天找过保洁,他担心那张便签纸是被保洁阿姨当成垃圾收走了,虽然只是一句生日快乐而已,一想到弄丢了,心里还是像突然缺了一块。 “三楼有放映厅,可以看电影。”陆清顺便带徐远川看看家里,“书房在二楼,有很多我的漫画,但你好像不怎么看。打游戏就在楼下客厅,屏幕会大一点儿,阁楼上可以看星星,就是望远镜好久没用了,不知道打扫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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