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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棠摆摆手，说:“顺手的事儿。” 那人撑着把小花伞走了，一大老爷们也不嫌弃花伞，步子有些急，雨水把他裤腿浸出了痕迹。 “你们这院儿不错啊，干干净净的。”杨棠打量着说，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说，“你叫什么啊？” 小男孩大概是第一次跟别的人处在一屋，闻言回答说:“我叫贺新凉，新旧的新，凉爽的凉。” 杨棠点点头，屋子里有些闷热，他随手找了个蒲扇扇着。小男孩儿坐在板凳上背课文，背完之后说:“你跟我哥哥是一个班的吗？” “是啊。” “那你成绩肯定也很好！” 杨棠挑眉。 这话他没法接。 小男孩儿难得遇到别人，跟他东拉西扯的，说了好多家里的事儿。 “对了，你爸妈呢？” 男孩儿摇了摇头。 杨棠吃不准这个摇头的意思，一时间也不再说话。 刚八点整的时候，他同桌就回来了，这会儿外头也没下雨，他急匆匆的赶了回来。自己弟弟倚着杨棠的大腿睡过去，他才松了一口气。 “说要等你呢，结果一躺下就睡着了。” 同桌点头，把贺新凉一把抱了起来，往床铺上放。 小院里头就两间，一个卧室一个厨房，厕所要去院子外头的公共厕所上，浴室就在院内随手支个水管冲。还好主人家是个心思细的，屋子弄得颇为温馨，连墙上攀着的金银花都秀气几分。 杨棠见人回来，也不再多留，说:“我先走了，明天见。” 他同桌等他临出门才叫住他，说:“杨棠……谢谢。” 杨棠隔了半晌，点点头，重复着回了一句说:“顺手的事儿。” 夏雨结束后，天空尽头起了火烧云。 那人声音低沉，唤他名字的时候还挺好听的。 而后杨棠跟他同桌的关系稍微好了些，至少平时遇见会打个招呼。趁着人上厕所，杨棠立马翻开那人的书面。 首页用钢笔写着三个字。 贺新春。 …… 是亲生的吗。 这破名，太不走心了吧。 杨棠关上书，那笔迹刚劲，跟他人似的。
第4章 中午学校是不开门的，大家都得去食堂吃饭。 胖子最近喜欢上一姑娘，嚷着减肥，中午就不吃饭了。杨棠暗骂一句，起身时突然想起，他同桌中午好像也不吃饭。 应该不是减肥吧。 再瘦下去那人可就剩骨头了。 杨棠从后门往食堂走，瞥见他同桌的后背，像一棵劲松，刚劲有力。 “诶，今天食堂买一送一，我吃不下了，给你吧。” 热乎乎的烧麦到了贺新春的手上，杨棠说完歪着头就准备睡了，语气平淡，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贺新春看了眼烧麦，胃部隐隐作痛着。他还是顺着水把烧麦吃了下去，翻腾的胃才好受了些。 下午的课都是文科类的，上得人昏昏欲睡。 杨棠直接从上课睡到放学，打着哈欠收拾东西，随后从后门溜了。 贺新春把作业做完，等到教室人走完了才去食堂。 食堂阿姨一直挺喜欢这小孩儿的，长得高大，但是大家心里头也知道他家境困难。 上头一直说了，给这位小同学一些便利，食堂阿姨便毫无心理负担的，每次都给他打很多菜。 “阿姨……太多了。” 食堂阿姨勺子一盖，又舀了一勺肉菜在里头，说:“下午除了高三都没同学来吃，不给你多盛点，也是丢了浪费。你安心吃，吃多了长高阿姨看着也高兴。” 贺新春笑了下，接受了食堂阿姨的好意，问到:“阿姨，今天烧麦是买一送一吗？” “啊？买一送一？没听过啊……你是不是吃不够啊，吃不够阿姨再给你拿烧麦去。” “没有没有阿姨，已经很多了。” 贺新春笑着回到座位上，拿着勺子却有些吃不下去。 他一天只吃一顿饭，晚上还有小工要做，所以这顿饭他会选择在下午吃，能多撑一会儿。 吃完饭后，贺新春把餐盘放进盆里，想了会儿还是回去买了个烧麦。 今天中午那个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热腾腾的面皮里头包着米饭，里头有些瘦肉和土豆粒，香甜软糯。 “这啥？” 贺新春看了眼，回答说:“巧克力。” “不是……我知道这是巧克力，为啥在我桌上？”杨棠把包放在一旁，拿起那巧克力看。 锡纸包裹着的一个小圆球，闻得到香甜的味道。 贺新春想了想，说:“我晚上在糖果店打工，这是我昨天自己借着材料做的。” 杨棠挑眉，剥了锡纸，把巧克力吃下。可可味道里面还掺杂着曲奇碎，味道很奇怪，但是不难吃。 “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杨棠说着，把煎饼果子递给他，说:“阿姨给我放了葱，我闻不惯葱那味儿，给你吧，别浪费了。” 说着自己把书包里的面包牛奶拿了出来。 贺新春也不拒绝，接过煎饼果子慢吞吞的开始啃起来。 难得的早餐。 而后贺新春会经常给杨棠带各种各样的小糖果，杨棠也有事没事给他带些吃的。 两人不说穿，彼此留着面子。 关系热络不少。 体育课下课后，胖子喘着粗气跑来，杨棠看他跑得直喘笑了下，拍着篮球说:“你下次把四肢收紧用滚的估摸着会快些。” 胖子却不理会他的打趣，说:“堂哥，堵……堵月儿那人，在后校门……后校门，等你……” 杨棠嘴角的弧度敛去，没了丝毫笑意，把篮球随处一扔往后校门走。
第5章 堵吴越那人他也认识，以前在二外的刺头。说起二外最闹腾的，除了他杨棠，就是这位李文瑜，名字挺斯文，长得却人高马大的。 杨棠性格阴郁，不喜欢跟人正面起冲突，但是整人的手段多得吓人。李文瑜完全相反，他接受着最正统的“混混”教育，江湖上讲究义气，最看不惯杨棠这种使阴招的。 初中时候杨棠跟他打过不下五场，每次都没闹出血，但是都没法从对方那儿讨着好。 原本杨棠转到三中后，两人没了交集，谁知道抢了他李文瑜女朋友的小白脸就是杨棠的发小，这新账旧账加在一起，让李文瑜气得晚上睡不着觉，恨不得把杨棠的骨头扒拉来啃了。 吴越脸色惨白，护着自己女朋友坐在角落里。李文瑜瞥了一眼把烟头按灭。 “躲吧，看你那棠哥救不救你。” 杨棠总归是来了，后校门人来人往的，没听说过杨棠，可那李文瑜高职里头名声可响亮着呢。 他也不怯场，先一步进了店里头，坐在李文瑜旁边拿起烤串就开始吃。一根掌中宝下肚，才看了眼吴越，说:“你怎么才肯放过他？” “好说，让他俩散伙儿，老子的女人，就算是老子玩腻了不要了，也没别人捡的份儿！” 杨棠冷哼一声，说:“散伙那你跟他俩说啊，费这么大劲叫我来干嘛？我他妈的业余还客串王母娘娘帮你棒打鸳鸯啊？” 李文瑜听他这么说笑了下，摸着手臂上的文身说:“不分也成。你还记得初二你设了一计堵着我在巷子里揍吗？” “你想怎么？” “不怎么，就是原样来一次，你要是打得过哥们也放手了，女人给你就是。” 胃部疼得他发颤，还好刚刚护得快，其他重要部位没受什么伤。巷子里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杨棠坐在角落抽烟，嘴角的伤隐隐作痛。 “棠……棠哥……” “行了，你先回去。” 杨棠推开胖子，自己一瘸一拐的从巷子里出去。 刚刚被十几个人堵着围攻，这李文瑜还真不是吃亏的主，当初自己就叫了三个人围他，到了自己这儿翻了好几倍。 杨棠吐了口血唾沫，嘴角青紫，说句话都疼。 靠在墙上好像又闻到了那金银花的味道。 杨棠心想，回姥姥家之后也给她老人家种上，一个夏天都是鲜味儿，多好啊。 “唔……操。” “杨棠哥哥，你喝水吗？” 杨棠愣神，接过水杯，说:“我怎么在你家啊？” “哥哥把你背回来的，还叫了医生给你看。” 杨棠喝下水，胃稍微舒服了些，说:“那你哥呢？” “上班去啦！” 听着贺新凉的读书声，杨棠又觉得瞌睡起来。 床铺上有洗衣粉的味道。他在没搬家的时候，他妈也喜欢用这个牌子的洗衣粉。 搬家之后，他那后妈十指不沾阳春水，说这个牌子里面放了磷，洗多了对身体不好，让保姆换了个外国牌子的。那个味道腻人，像极了食人花，艳丽又含着杀机。 杨棠这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这会儿估摸着才四五点，贺新凉说着梦话，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啥。 杨棠翻过身，旁边那人竟然已经起了。 这么早？ 杨棠穿上衣服，到院外熟门熟路的打水洗漱，直到六点半贺新春才回来，一身的露气。 “你是昨晚上没睡啊？” 贺新春被院子里的人吓了一跳，闻言把小笼包递给他，说:“店长要进货，东西太多让我帮他分类，忙活一晚上。” 那人眼底下都是青黑，皮肤白皙衬得他跟被揍了似的。 两人吃完早餐，贺新春在门口那小黑板上留下话后便跟杨棠往学校走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杨棠被叫进了办公室。 昨天那事儿闹太大了，又正好是学校后门，想眼不见为净都不行。 这段时间外头有领导进来检查，不可能姑息，所以学校给了个处分。在全校同学面前点名批评，又让他上去念检讨书。 杨棠直接没去，校领导在上头喊了半天杨棠的名字，都没人搭理他。地中海的发型似乎又严重几分。 底下的人昏昏欲睡，就贺新春抬头正眼望校领导。 心里想着那人又偷溜去哪儿抽烟了。
第6章 棠哥这一仗算是打出名了。 那李文瑜的名声大，杨棠跟他硬肛，那人也没有讨着特别大的便宜，十几个人伤得比他重的多了去了。 杨棠平时除了胖子和贺新春，几乎不跟班上人来往。尖子班的对这种混时间的学生又有天然的向往跟惧怕，于是杨棠话更少了。 “同、同学……” 杨棠被人推醒，皱着眉看她。 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脸色有些白，紧张的抱着书本说:“物理作业……” 杨棠抬眼盯着她，心想谁让这傻姑娘来找自己要作业的。 “他没写。”贺新春替他解释了一句，把自己的递给了她。 那女孩接过作业，道了一声谢随后捂着胸口回了自己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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