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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A市最有名的保龄球馆。 “雷子哥！”暗暗和高鹏出现在保龄球馆角落的台球桌边，喊一个看上去完全没有杀伤力的、很矬的男人。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这个男人曾经是A市城南地区的流氓头头。只因为她姐姐的一句：“我不跟流氓谈恋爱”，便洗手不干了，在这里开了一家保龄球馆。虽然可以说，他之前的经历是他开这家球馆的基础，可是毕竟没有了被查被抓的危险了。 “安安，昨天你给我打了电话，我就立刻找人办了。这是那小子亲口说的，还画了押。”他往暗暗面前扔了一堆纸。 暗暗笑了，画押？怎么现在的流氓流行学古代办案吗？ “谢谢雷子哥。” “有什么可谢的，你快走吧，让人看到你一中的乖宝宝出现在这里，不好。”他立刻敦促暗暗离开。 暗暗有一瞬间的感动。怎么这样，为什么对她这么好，搞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坚持她的是非观了。自从认识他们，她真的很没有立场哎！ 她拉着高鹏转身要离开，突然想起什么，掉过头说：“雷子哥，我姐很好，你放心。” “我知道。”他冲他微笑点头。 短短的“我知道”，包含了多少深情！分手两年多，她姐姐交过三个男朋友，而他远远看着，不仅要承受嫉妒啃噬他心的痛苦，还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不受伤害。只是呆呆傻傻地等着她回头发现，他才是最爱她的人。 没想到啊，一个流氓让她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是爱！跟他比起来，对伟的感情，她从来只敢说喜欢，生怕亵渎了那个字。所以，没有一定要得到伟的决心。所以，还没准备破坏他们间的友谊。只是喜欢呢！太少太单薄了吧！随时都可能像肥皂泡那样，砰地破灭。 034 事情发生后第三天，暗暗约了金兰来到A市中心一间颇清净的咖啡座。 “找我干嘛，还带着高鹏跟高飞，有点兴师动众了吧。”金兰的语气充满了不屑和鄙夷，同校三年、不管成绩排名和被重视程度都排在她前面、从来都不愿意用正眼看她的这个校友，竟然为了宁伟亦这样正式地要见她，还这么劳师动众，她怎么能不觉得可笑。“想帮宁伟亦求情？” 暗暗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不管伟是不是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她都不值得同情。她往她面前扔了厚厚一叠纸：“你看看，看完再说。” 金兰依然带着不屑和嘲讽的表情，慢慢拿起这叠纸，不相信暗暗能提供什么让她值得放弃的有用信息。却没想到看了第一页脸色就变了，看的越多，脸色变得越阴沉。都看完的时候，她的表情已经变得恨恨的、咬牙切齿的了。 “看完了？这里任何一份都可以让你在一中无法立足。你想好了，非要弄个鱼死网破吗？”暗暗知道她收集的这些资料对金兰来说多么致命，冷冷地看着她说。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让她自觉离开，不要连累到伟。 “我承认我初中三年确实很荒唐，可是你不是一直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许安安吗？不是从来不在乎伸手触摸不到的地方发生了什么的许安安吗？不是一下课就回家，永远乖宝宝的许安安吗？不是从来都看不起我，不屑跟我打交道的许安安吗？我敢惹上宁伟亦，就是要撕开你永远笑呵呵一副乖宝宝的嘴脸。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放了宁伟亦吗？” 暗暗愣了，没想到这次是她连累了伟呢，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一直都因为伟的行为觉得受伤，却没想到，没有她，伟或许不会碰到这件事。“你真是好笑，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放过伟，是吗？随你便，如果你要将这件无聊至极的事情继续下去，我发誓，我可以让你在A市任何一所中学都呆不下去。而伟，你放心，只要有我，伟在哪里上学都一样，你应该知道我的，如果我决定做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要是伟被退学，进了不如一中的学校，不就是给伟补课吗？不就是从此以后上课认真听讲，争取学到更好吗？你觉得我做不到？” “就是这样，永远这么自信，这么目中无人。我最讨厌就是你这一点。从小到大，我怎么也算是众星捧月，从来都是高高抬着头。自从在城南中学遇到你，我的世界就变了，即使我在我们班考了第一，我的老师也会对我说：你虽然考了班级第一，可是至今你还是没有考过年级第一，最好的一次，也跟许安安差了十几分，然后就是惋惜的叹气。你永远不知道那种感觉，明明做的已经够好，还是被人比下去。你呢，你的一举一动都能得到城南中学所有老师的注视；你的好成绩给你带来特权，你不用像我们这样初三就要上晚自习；你好像永远面带轻松的微笑，而我却要每天学习到十二点还只能跟你相差十几分。为什么？我就是不服气，这样努力，没有人能看到，家长看不到，老师看不到，你也看不到，我在你眼里，永远是在光线照不到的黑暗地区。就连他，高鹏，都不愿意选我，而选择了你。为什么？嘿嘿，我以为，我永远就是在被许安安遗忘的角落里。结果呢？宁伟亦，薛容，这两个人都是你的软肋吧，怎样，我惹了宁伟亦又怎样？” 暗暗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突然觉得她好可怜，不用多说，她也能知道她遇到了怎样望女成凤的父母，遇到了怎样急功近利的老师，也是应试教育的牺牲品呢。 “不管别人怎样对你，也不是你伤害别人的理由。我早就知道你在初中做的那些事情，很多成绩不错的男生都成了被你伤害的目标。你不该这样，由己及人，每个人都不容易，你那样伤害他们……” “他们都是自愿的，包括你那个小学同桌，要是他真的心无杂念，只是认真读书，怎么会我一追他就上钩，还为了我跟小混混打架，搞到退学？” “我承认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不管是伟还是高洪波，都确实有问题。可是十几岁的孩子，哪有什么都不想、完全没有欲望的，而且你的心机他们也是猜不到的。你这样做还觉得自己很有理才是不可饶恕。” “你以为你是谁？公正的法官还是铁面无私的包青天？以为你可以为那些被我伤害的男生报仇吗？” “你错了，如果你不是惹到伟，我不会阻碍你。” “哈哈，哈哈，果然依然是那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许安安呢，可是我就是惹到了宁伟亦，而且不管你说什么，我也没有准备放过他。” 暗暗真的火了，在这里听她发表那些发了疯的言论，也是想不要把事情搞大，可是她根本就是在挑战她的忍耐极限。她冷冷地说：“好吧，如果你做好转学到其它城市的准备了，那么我奉陪到底。如果你惹到我急，我想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你应该知道高鹏和高飞的背景了，噢，但是你好像还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愿意叫我大姊头，对吧。” “你！”暗暗不轻不重的言语再度惹恼了金兰，她举起手，耳光就要落下。 高鹏截住她的手，冷冷地说：“你惹到宁伟亦，我跟和高飞只是冲着安安的面子才出来，要是你这个耳光真的落在安安的脸上，我想，不仅是我和高飞，整个A市的小流氓、小混混都不会在乎你是一中的优等生，不会在乎你的脸蛋长得还不错了。到时候，你在A市的任何角落都是不安全的。” 要是这个耳光落到暗暗脸上，那个一向护妹如命的姐姐还不疯了？到时候，恐怕真的会让雷子哥调动A市所有的小流氓，虽然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光是吓她也受不了吧。 “许安安？老师和家长眼中的乖宝宝，跟流氓有关系？” “不然你以为安安怎么能在事后这么久了，还能拿到你初中荒唐事件的所有资料？忘了告诉你，你利用美色控制的那个跟你一起欺负人的小混混于洋，这次的贡献可是最大的。” “你！”金兰拼命想从高鹏手中挣脱，再次发起进攻，但是于事无补，她的脸因为愤怒，越发红润。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她笑了起来，夸张且是无忌惮：“许安安跟流氓有关系，这个消息肯定非常轰动吧，她爸妈肯定很想知道。不知道他们知道以后，会摆出什么表情，噢？” “你别拿我父母来吓我，他们从来都知道高鹏和高飞跟我的关系，也知道为什么我跟流氓有关系。这点就不劳你费心了。”她许安安纵使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自己去招惹那些流氓啊，这都是拜她那到处惹风流的姐姐了，偏偏那些流氓就是买她的帐。不仅不计较她当时的绝情，还是那样密不透风地照顾她，这点她真的不得不佩服这个打小就是差等生的姐姐，看来，人的智慧不在一处留香，就在另一处闪光啊。“你好好想想吧，资料留给你了，好好看，或许能有什么新发现。对了，不要担心弄丢了，我们这里还有很多。” 说完带着高鹏和高飞走人，留下一脸惊愕的金兰。 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转回来，冷冷地说：“还有，容和我不一样，和伟也不一样，你要是敢惹她，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 “大姊头，你好有气势啊，简直比当年替我们挨打还有气势。”高飞一边踩着小碎步走在暗暗身边，一边说。唉，要他身高一米八的人跟着一个一米五九的人身边，真是难为他了。“要不，你真的来做我们大姊头，以后谈判啊，肯定纵横A市无敌手。” 暗暗突然停下脚，看着两人，认真地说：“年轻的岁月总会过去，就算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你们不也会一直这样打打杀杀下去，是机会为将来考虑考虑了。” 她突然摆出这样的表情，让高鹏和高飞都愣了神，她踮起脚，爱怜地抚摸高鹏的头：“回去想想吧。”然后向两个人摆摆手：“我回家了，byebye！” “byebye！”高鹏还没缓过劲来，木木地挥手。 “哥，刚才大姊头摸你样子，好像摸小狗。”高飞看着高鹏，用可怜的口气说。 “你讨打！” 暗暗回头，看到两个大男生，一个笑着追，一个笑着逃；一个作势要打，一个抬手要挡，其实他们都是好孩子呢，虽然会打架会骂人，可是心都是坦荡的，跟被认为是好孩子的金兰比起来，她没交错朋友呢。只是这样肆意妄为的日子不多了，很快，他们就都要长大，都要过上不再叛逆，不再张狂，学会收敛，学会克制的生活。 035 等待金兰回信的时间是漫长而令人焦虑的，伟被宁爸禁足，已经被关在卧室整整一个多星期了。除了宁妈和暗暗以外，谁都不可以见。 宁爸还在气头上，回到家谁也不理，只是抽烟，憋闷急了，就度到暗暗家，和许爸喝两杯，骂骂不争气的儿子。听宁妈说，这次已经给暗暗一家好大面子了，暗暗和许爸的劝解都起了作用，要搁在以往，绝不是一顿打和禁足就可以解决的。暗暗生长在民主的家庭，不知道除了打和禁足以外还能有什么更严重的惩罚手段，也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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