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私立医院环境总是更加优越,静谧的花园中心即使已经到秋季,在已经有寒意的北方也显得鲜艳芬芳,路湛一带着画架准备着出来练几幅写生作品。 这里栽植的菊花不但名贵,而且品类很多,在精心照料下长得很好。 路湛一难得今天收工早,准备着出来完成写生作业,又瞧见远处的阳光。 作为一个南国湿润水乡的孩子,对天公作美的阳光十分捧场。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决定挪动地盘。 刚挑了一个阳光充足的角落,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细小的声音,有个人坐在阴凉处假寐。 风过林梢,湖畔佳人,是路人经过都觉得万分心动的场面…… 许西溪百无聊赖的靠在躺椅上,放空着眼神去望向远处的花,白色的病服妥帖的穿在身上,难得衬得他纯良温和。 至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 消瘦的衣服里映衬着他有些苍白的唇,无端生出几分脆弱来。白色衣服和长相锋利的美丽对照起来,莫名成了一种摄人眼球的反差。 这是个太漂亮的男人,让人不自觉为之驻足。 砰砰、砰砰……不自觉胸腔跳动,仿佛刚经历一场窒息,现在仍旧喘不上气。 出来干兼职也是有好处的,路湛一现在由衷感激学长介绍的这个暑假工,他终于,又找到他的缪斯了。 他的……他的长久的、无疾而终的暗恋。 远处的美人冲他淡淡笑,没有被打扰到的不悦。 路湛一也跟着勾出一个傻乎乎的笑,然后忐忑的走上前去。 漂亮男人并没有在意他有些狼狈的失神,纯白色穿在身上有些单薄,就那样在躺椅上半躺着斜睨着,仿佛在等着他说话。 他不知什么时候甚至有些唇干,望着眼前半躺的男人“我吵醒你了吗?” 他实在是,非常的不自然。 对方出乎意料的没有说些什么顺势拒绝的话,两人还多聊了几句… 路湛一就这样晕乎乎推着轮椅将他送回病房,微微悸动着心脏。 妥当的将人帮忙送回病房,鬼使神差的、也可能实在莫名,当看到许西溪很自然的打哈欠时,他还顺手的将人抱起来放到病床上。 被突然放到床上的许西溪一脸无辜道“可我没准备躺着。” 路湛一愣住,被他一个眼神便手足无措“对不起,我以为你要休息了…” 许西溪看着他笑着摆手“逗你的,谢谢你啊。” 路湛一晕晕乎乎走出了病房,还有一点意犹未尽的惆怅,他其实还想多跟那个人说几句话,可又是在太激动,或者是太喜悦了。 想到这里,手上仿佛还存留着对方柔软衣料的触感,路湛一下意识搓动手指…… 这一下午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荒废,做过晚上的工作,躺在床上仍然睡不着。 果然,将一年前的事情又忘得一干二净呢。 不过,这有什么呢? 现在他反而最担心的是“许西溪为什么住院呢?” 路湛一看不到病例,却知道那天看到的许西溪苍白的很,无论如何算不上好。 据他观察,护士叫他“许先生”,常常目光闪闪的围着他转。也偶尔有助理给他送补品,多是一些温补的东西。可是路湛一还是忧心他的健康。 这家私立医院常有名人来往,私密性足够。但医院内部还是会传八卦。路湛一没有同周围护士八卦“许先生”的事情。 他只知道他实在惹眼,尽管要求严格,仍然有不少护士借着换班来看他。 不过据路湛一观察,这些都没有给“许先生”带来困扰。 许西溪甚至表现得乐在其中。 这让不知为什么暗中关注他的路湛一很不开心。 不过许西溪很和气,察觉到他的偶尔经过花园的目光还主动和他说话。 ——“你是冬林美院的学生?很不错呢。” 他便小心翼翼的提问了,“许先生是毕业于哪个学校呢?” “我嘛,高中毕业就没再读书了。” 他有些吃惊,却忐忑对方觉得他冒犯。 也许他太夸张的表情取悦了对方,许西溪大笑,在拍座椅扶手时突然脸色苍白着扯住了胳膊 路湛一慌忙查看,这才看见对方左手裹着纱布一直延伸到衬衫里面。 “许先生!你怎么样?” 许西溪摆摆手,重新挂着浅浅笑容,“没事,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伤口。” 路湛一看了看他神色,有点想知道他受伤原因,却没想好开口。 许西溪很坦然,撩开衣袖,“只是不小心割伤,应该都快拆线了。” “许先生平时要注意呢。” 对方点点头,路湛一这才发现许西溪一直在盯着他看。他不自觉红了脸,“许、许先生?” 许西溪很自然收回目光,“我刚才就在想,你们美院的大学生都像你这么俊俏的吗?” 路湛一、路湛一不知道怎么回他。 他只知道那双漂亮的眼睛依旧盯着他,那么剔透,那么的、漂亮。 他似乎不能直视那双眼睛。 他怕叫人看见熟悉的目光,也怕许西溪觉得不舒服。可渴望和喜欢是藏不住的,他生怕让人瞧见他眼睛里的迷恋和贪婪。 又是一个晚上难以成眠的时间,他闭上眼还是那双漂亮的眼眸,仿佛这世上最稀有珍贵的名画,不,名画也画不出的美丽。 他愿意为这种美丽驻足,也愿意为之痴迷。 路湛一还是没有控制住的天天往病房那边跑。 许西溪问他,“你平日不忙吗?总见你经过花园那边。” 路湛一赶快解释“我都是提前做完工作才过来…呃,我是说,我觉得这里阳光好,风景美,就想多过来走走。” 许西溪无意义的回他“是吗?” 路湛一立刻紧张起来,难道最近偷偷看他被发现了? 许西溪看他脸色藏不住表情的忐忑,觉得可爱,难得温和,“你以后有空直接过来玩就行。” 路湛一顿时心花怒放。 许西溪看了笑了一声,“花坛角还是有蚊子的吧?” 路湛一脸涨红,果然被发现了啊!许先生会觉得他很奇怪吧? 许西溪百无聊赖斜睨他,发现他又在想什么,孩子气一般无意识的鼓起来脸。 果然还是个年轻孩子。 不过,路湛一很快自我开解,忽略结果的话,可以经常过来找许先生聊天了。 他例行每日工作完去找许西溪聊天,或是在有阳光的花园,或者对方有时静静坐在病房窗边……虽然总是疑惑许西溪身体怎样,也没打算出院工作,但他非常珍惜这时候的相处。 他不会聒噪,去找许西溪聊天大多时候都是察言观色,发觉对方有兴趣就多说两句。 要不是在这里,估计要让所有认识他的人大跌眼镜。 毕竟平日里的路湛一更贴近冷淡,好友寥寥,在自己喜欢的领悟一头扎进去也不爱说话。 谁会想到呢,他有一天在这里挖空心思想和一个男人多聊几句。 两个人聊得很不错,不过更像是路湛一单方面的迎合,许西溪很多时候聊天欲望不深,更爱开一些玩笑。 难得他学了学校的趣事专门给许西溪听,终于看见他笑的前仰后合十分开怀。 路湛一要被这种美丽晃了心神,一时间盯着不动。 许西溪注意到他眼神,偏偏起了逗弄的心思,突然凑过去看他眼睛 “我有什么不对吗?你一直看着我”。 “啊,没…不不是……”路湛一被突如其来的靠近激的忘记动作,结结巴巴答。 然后低头,很懊恼似的。 随即很认真的抱歉“不好意思许先生,我不该发呆的。” 许西溪突然觉得无聊起来,“嗯。” 路湛一看出了许西溪的无聊,很礼貌的告辞,“许先生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他走在路上心乱如麻,难得想拍一下蠢笨的脑袋,怎么一点都反应不过来,在许先生面前出这么大的丑。 接下来的几天,路湛一不知怎么面对许先生。 虽然还是照去不误,可是仍然礼貌的差不多到对方吃饭换药时间就回来,或者对方有些累的时候立马打住。 不过,这样一来,每天见许西溪的时间都不到一小时了。 难得生出勇气和热情的路湛一,实际很难抵抗住每天和许先生说话靠近的心情。 可是,也许,他应该做一个礼貌克制的人,这样才让人喜欢。 最主要的是,讨许西溪喜欢。 他静坐着想,有什么办法长久的看着对方呢。 摸着手边的手机,里面有一张照片,是阳光下睡着的许西溪,拍得并不好,甚至因为主人的慌乱有些模糊不清。 因为在阳光下,模模糊糊的光圈在周围,木质躺椅下面是穿着浅色睡衣的许西溪,一半在树荫斑驳里,一半晒到一些微薄的阳光。 现在早不是夏天,没有那么剧烈灼人的太阳,秋老虎虽然依旧厉害,不过接近下午已经逐渐温和。 就在逐渐凉下来的温度里,吹着合适的风,许西溪困在一团里睡着。 这让远处看着的路湛一心里格外柔软。 这不是许西溪最美丽的样子,甚至并没有看到全部,可是,他为这一刻内心波澜无限。
第3章 完成一天的工作后,拿出来那张照片,路湛一鬼使神差铺开画布,一抹白色涂在布上,才恍然内心狂跳不已。 …… 工作间隙的乖孩子路湛一顺便给家里每个人打电话,奶奶还在担心: “我们湛湛这么小就要在外面干工作了,不要太累了,奶奶可心疼了。” 路湛一立马乖乖答应。 作为家里的大号乖孩子,他总是因为看起来过分老实被家人担心。一来是沉默寡言,二来就是说来话长的家族基因。 路家是超级,路湛一算是特例,而且他表现出来的成绩也不算是一个全家平均博士的基本水平。 在家长看来,他有点笨。小时候,因为关心他智商发育,路湛一还被带去做检查。 总的来说,和弟弟相比,他并不像一个聪明绝顶的父母的孩子。 一旦在这样难言的氛围里,路湛一天生不爱说话,更是被差点认为是自闭症。 后来他爱上那些线条和色彩,家里人也只好认同了他的选择。 接电话的是爸爸,路湛一乖乖问好。电话那头传来声音,“你之前说还想再去一次外婆那边的老房子,今年暑假不打算去一趟?” 路湛一摇头,又解释道“不用去了。” 是的,不用去了。 想找的人,找到了。 想见的人,就在这里,何其幸运。 路爸在那头嘱咐,“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就跟家里说。学了喜欢的东西,那一定要高高兴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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