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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雪很大吧。”陆丰闭着眼睛对柔嘉说。 “哦，很大呢，很美。”柔嘉沉静地回答，然后她走到陆丰身边蹲下来，用手轻抚着陆丰额头的碎发：“你的家很温暖，和你一样温暖。” 陆丰笑了笑，闭着眼没有言语，因为他也觉得此时的家格外温暖。 柔嘉看了陆丰一会儿，慢慢把头凑过去，亲吻了陆丰的嘴唇，又缓缓离开。 见陆丰没反应，柔嘉有些害羞的说：“我来帮你收拾一下屋子吧……收拾一下。”刚要起身，陆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然后慢慢坐起来，他看着她的眼睛，一点点的靠近她到了几乎没有距离的位置，他闭上眼睛停顿了一下，又睁开眼认真的看着柔嘉说：“我爱你。” 陈柔嘉笑中带泪，迎接这个等待已久的漫长的亲吻。 而就在此时，医院里病房中，躺在病床上的陆琪突然抽搐不止，医生护士冲进房间…… 陆丰的电话忽然想起，另一头传来的是柳明的声音：“陆丰！来医院一趟，你弟弟…” 陆丰挂了电话，疯了一般跑出去，柔嘉大喊着询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陆琪，陆琪他……”看着陆丰急迫的样子，柔嘉大概猜到陆琪出了状况，所以也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陆丰赶到医院，还没等进入陆琪的病房，就听到病房里传来了喊叫声，是陆琪的声音。 陆丰气还没喘匀，就急着询问柳明：“舅舅！陆琪现在什么情况！” “别着急听我说，陆琪他有了一些意识，但身体机能还没有恢复。” 陆丰走到陆琪身边，陆琪缓缓地转过头盯盯的看了陆丰一会儿，他的眼神似乎有了变化，好像认出了眼前这个人，嘴巴慢慢张的好大，却没有办法说出一句话，反而忽然大哭不止，哭声响彻了医院病房的走廊，听起来是那样撕心裂肺。 陆丰也早已经泣不成声，他一边帮着陆琪擦掉眼泪一边说：“很难过是不是，很辛苦对不对，哥哥都知道的。琪琪不哭了，琪琪很听哥哥话的。”陆丰把弟弟抱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头，轻声哼起了《芦苇荡》。 陆琪听着陆丰的哼唱，渐渐停止了哭泣，他睁着眼睛直直的看着陆丰，嘴巴里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这时陈柔嘉走进病房，像哄小朋友一样对陆琪说：“陆琪，感觉好些了吗，我是柔嘉，陈柔嘉，你还认得我吗？” 陆琪的眼睛慢慢转向陈柔嘉，看了一会儿，忽然满脸惊恐地冲着她大吼：“啊……啊……” 陈柔嘉吓坏了，她赶紧走远了一些，并对陆丰说：“陆琪好像不认识我了。” 陆丰拉过陈柔嘉，并放慢了语速耐心的引导陆琪：“琪琪，这是你的同学陈柔嘉啊，你们俩之前还是同桌。” 陆琪看到陆丰拉着陈柔嘉的手，再次失去控制，嘶嚎起来。。
第53章 赎罪 “没关系，我先出去。”陈柔嘉来到走廊，靠墙站立，她在想陆琪肯定还恨着爸爸，恨着自己吧。 看到陈柔嘉出去了，陆琪渐渐平息下来，由于他的四肢还不能动，只能直直地看着陆丰，生怕陆丰离开。 陆丰抚着陆琪的头，头发由于手术原因已经被剃光。陆丰开始帮他按摩蜷缩着的胳膊、手指和脚趾，尽量让他们舒展开来，让陆琪好过一些。 “舒服一点了吗？”陆丰在与无法给出回答的弟弟说话。“你真的睡了很久呢，贪睡的家伙。最近发生了很多很多事，都来不及和你讲，之前伤害我们的人也要为之付出代价了，爸妈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等你好些了我们去看看爸妈好不好……”陆丰就这样滔滔不绝的讲着。 陆琪听到陆丰说恶人已付出代价，眼睛不禁瞪大，接着一串眼泪沿着脸颊滚落。 “真是的，男子汉坚强一点，不要老是哭哭啼啼的。”陆丰用手抹掉陆琪的眼泪，又帮他翻了翻身，和他说了很久的话，直到陆琪睡着。 陆丰坐在病床边，望着窗外的白色，回想刚刚陆琪痛苦的哭喊，他感受到了陆琪对陈家强烈的恨，也明白弟弟对自己那份特殊的情感依然还在。 他回头看了看病房门外陈柔嘉站着的位置，又看了看弟弟。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想清楚，与陆琪之间的情感到底是什么，对于彼此而言，一定要成为伴侣吗，还是本来他们就已经是对方永远不可或缺的存在。。 陈柔嘉站在走廊里，隐隐约约能够听得到陆丰对陆琪说的话，她的心也跟着痛起来。以前她只知道二人是兄弟，后来才知道两人做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彼此之间经历了失去与相依，如今又再次失去，是一种怎样的力量才让他们能够相互支撑着走到今日。 陈柔嘉意识到了陆琪在陆丰心中的分量，她希望可以帮陆丰分担一些，和他一起照顾陆琪，同时也是为父亲犯下的错误赎罪。 陈柔嘉听到病房内已经安静了下来，才敢悄悄走了进去，她看到陆丰正在收拾刚刚为陆琪换下来的纸尿裤，以及一些脏了的尿垫。陈柔嘉伸出手接过来：“给我就好，你在这里多陪陪他，这么多天了，他一定很想念你。”陆丰避开陈柔嘉的手：“我来就行了。”陈柔嘉抢过那堆脏脏的东西，瞪了陆丰一眼，然后默默的去外面丢掉。 “我们一起来照顾陆琪吧，如果……他不介意我的话。” 陆丰看着陈柔嘉笑了笑：“这小子叛逆的很，照顾他可不是简单的事。” 陆丰一边说着，一边坐在床尾，从被子里捞起陆琪细瘦下垂的脚帮他按摩。 陈柔嘉被陆琪惊呆了，她从未见过这样残败的身体，而且和她印象中的陆琪更是相差甚远。 “很瘦对不对。”陆丰问。 “是……是有一点。” 陈柔嘉看着陆丰娴熟的动作，也学着捞起陆琪的另一只脚，当她触碰到陆琪的皮肤时，再次震惊，陆琪的脚冰凉冰凉，脚背高高隆起，脚尖绷直，脚趾内扣在脚心上，残态尽显，毫无生气。她顿时觉得自己刚刚说了大话，没有意识到照顾一个完全没有自主能力的人有多难。 她硬着头皮学着陆丰的动作，对于陆丰和陆琪除了心痛之外，又平添了一份深深的自责，父亲一念之间犯下的过错，给这一家人带来的竟是如此赤裸，如此漫长，如此漫无边际的苦难。 此时的陆琪依然在梦里，只有在梦里他才是那个能跑能跳的少年。 在梦里，陆琪看到他与哥哥走在回家的路上，那是他第一次主动牵住了哥哥的手，被牵手的人没有挣脱，只是看着他笑了一下。看到哥哥靠在柳树下看书，自己爬到树枝上弹着吉他。 忽然，眼前美好的景象消失了，自己被绳索紧紧捆住，哥哥则牵着一个女人的手从自己身边走过，不论他怎么呼喊，哥哥就是听不到，牵着那个女人越走越远。 陆琪猛然间从梦中醒来，他半睁着眼睛，恍惚之间看到了陈柔嘉。他刚要表达自己的不满，却看到陈柔嘉在帮自己穿袜子，又慢慢的环视了四周，没有看到陆丰。 “啊……啊……”陆琪张开嘴巴像是在表达疑惑。 “陆琪你醒了，你哥哥去交住院费了，很快就会回来，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的，不怕不怕。”柔嘉一边说着，一边抚着陆琪的肩膀。 陆琪看着替哥哥照顾自己的陈柔嘉，他想起了学校里陈柔嘉晕倒的画面，又想到了哥哥说的恶人已付出了代价，一时间他想不明白，到底要以怎样的态度去对待面前这个人？
第54章 抗拒 为了生计，陆丰又找了一家修配厂工作，他在工厂干活的时候，照顾陆琪的事便由陈柔嘉应了下来。 身为千金小姐，陈柔嘉几乎从来没照顾过病人，更何况躺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全瘫病人。她每天跟护士学习照顾病人的技巧，为陆琪按摩身体，活动关节，喂他吃饭，帮他洗衣服……几乎把能做的事都做到了。 陆琪开始是十分抗拒的，杀亲之仇自然不用提，同时他还认为，是陈柔嘉从自己这里抢走了哥哥。虽然无法表达，但他是有思想有意识的。一开始陈柔嘉喂他吃饭时，他要么嘴闭的紧紧的，故意不配合，要么就故意吐的哪里都是，让陈柔嘉很难收拾。 有一次，陈柔嘉费了好大劲煲了一份鸡汤，装在保温盒里想着给陆琪补补身体。陈柔嘉打开保温盒，鸡汤的鲜香味瞬间飘了出来，她把保温盒端起来凑到陆琪旁边半开玩笑的顺：“闻闻特别香，都给陆琪喝，不给你哥哥留。”话音刚落陆琪猛的一抬头，整整一罐鸡汤被故意撞翻，滚烫的鸡汤霎时间倾倒了下来，陈柔嘉下意识的用手挡在陆琪前面，陆琪毫发无损。“啊！”陈柔嘉大叫了一声，只觉得手上好像皮肉分离一般，一阵钻心地刺痛让她握着手腕蹲在地上。 此时陆琪已经被吓的双唇颤抖不知所措，他没有想到自己这次闯了大祸。 “啊！啊！啊！”陆琪发出的惨叫声引来了值班的护士，护士第一时间查看了陆琪的状况，确认陆琪无事后又询问了陈柔嘉：“小姐你的手怎么样？”护士小心的看了看陈柔嘉的手，手背上全是水泡。“快走，和我到处置室处理一下，你这手已经严重烫伤了。” 从处置室回来后，陈柔嘉的手被裹了厚厚的纱布，她默默的收拾了地上的狼藉，然后没有再看陆琪，而是转身出去躲在走廊里偷偷抹泪，心里满是委屈。 陆琪看着陈柔嘉，心里十分自责，但却无能为力，他想和陈柔嘉解释一下，却因无法说话，只能躺在床上静静的流眼泪。 陈柔嘉觉得她没有理由去怪罪陆琪什么，在陆琪眼里她永远都是罪人。而且从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她越来越清楚的感受到了陆琪对陆丰的感情之深，似乎不仅仅是亲情那样简单。 晚上，陆丰下班回来，看到陆琪已经睡着，却不见了陈柔嘉。 来到前院，陆丰看到陈柔嘉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长椅上，扎的低低的马尾。 陆丰走上前去，看到了陈柔嘉包着纱布的手。 “怎么弄的？”陆丰小心的托起陈柔嘉受伤的手。 “今天喂陆琪吃饭时，鸡汤不小心洒出来烫了一下，不要紧。”陈柔嘉从陆丰那里迅速抽回了手。 陆丰知道陆琪并不待见陈柔嘉，他大概能猜到陈柔嘉受伤可能和陆琪有关。 “是不是琪琪今天又欺负你了。”陆丰询问。 “他不是故意的，就算他是，他也没什么错。如果是我面对着杀害了自己父母的人，我可能会比陆琪更气愤吧。”陈柔嘉平静的回答。 “明天起不要做了，我去找个护工，你需要回到学校去，去走你该走的路。” 陈柔嘉看着陆丰，声音微微颤抖：“我能做好的！你让我替爸爸赎罪吧好不好，我什么都做不了，现在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去弥补你们了！这就是我现在最应该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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